第33章 第三十三章成魔。

哪怕是伽岚君, 听沈黛这话也不免『露』出几分古怪神『色』。

“……五子棋?”

起这个,沈黛自己似乎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光这个伽岚君执棋的手势,便知道他在棋艺上造诣颇深, 她让人跟她下五子棋, 属实有像在为难人。

跟敌人讲礼貌显然是一件更离谱的事情。

沈黛并不是不懂围棋规则,她在现世时,母亲不允许她电视, 不允许她上网, 任何不需要电子设备的娱乐她都会一。

不过她身边根本没人会下围棋, 和同桌在草稿纸上偷偷下五子棋的机会, 显然比下围棋的机会多。

想要败一个比自己聪明的人, 就必须要将他的水平拉到和自己一条线上, 再用自己丰富的经验败他!

“五子棋的规则简单,落在在交叉线上,先形成五子连线者为胜。”

沈黛一边着,一边执棋在棋盘上落子演示。

棋子轻敲在石桌上,沈黛催动灵力探查, 见石桌下忽然映出空桑佛塔内谢无歧等人的画面。

方才伽岚君落下的那几颗棋子竟令空桑佛塔内格局大变, 佛塔内的每一重都像是可以被随意翻转颠倒的魔方,在他指尖被随意拆卸重组。

就在他落子之间,原本聚集在一起的谢无歧等人被瞬间『乱』, 全都分散在不同的位置。

沈黛背瞬间冒出一身冷汗。xizu.org 柚子小说网

此刻她反而并不怎么担心她的两个师兄。

倒是云梦泽的两位师姐, 比起其他人没有那么强悍的攻击『性』, 若是落单, 怕会吃亏。

伽岚君并未在意她探查佛塔内部的举动,是着棋盘,『露』出若有思的模样。

“日月如合璧, 五星如联珠。”

棋子在他指尖摩挲,仿佛佛塔内的情形与他无关,现在跟沈黛下棋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这规则倒是新奇,你执黑还是执白?”

沈黛立刻答:“黑子。”

执黑为先,在五子棋的规则中,谁先落子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沈黛知道自己在知道规则的情况下,还要拿到更多优势,这并不磊落,眼前这情况并不是讲君子风度的时候。

伽岚君瞥她一眼,不置可否道:

“开始吧。”

棋盘清空重来,沈黛在天元处落下黑子。

棋局正式开始的一瞬间,黑子落下,『荡』开一重魔气,被疯狂颠来倒去的佛塔内部忽然住,被晃得七荤八素的众人终于得以喘息。

“棋局掌控佛塔。”伽岚君也落下白子,淡淡解释,“若黑子占上风,佛塔便由你来控制,若白子占上风,那么,我便会将他们送入虎口——”

仿佛为印证他的话,两人你来我往不过下几轮,棋局便微微倒向伽岚君一方。

于是佛塔的控制权瞬间换人,伽岚君心念微动,原本已经停滞的机关再度疯狂轮转起来。

等江临渊与薄月、元蝶回过神来时,他们身处的房间中忽然多出一个人。

“……我怎么这么吵。”

靠窗喝酒的封焰魔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几个修士,面上显然『露』出几分不耐煞气。

“原来是伽岚君放几老鼠进来,又让我来抓吗?”

江临渊见到眼前之人第一眼,就感到一身彻骨寒意从头凉到脚。

那是顶尖强者与他之间不可逾越的天堑。

是弱者对强者本能的畏惧。

“江、江师兄……”

薄月也感觉到眼前此人可能就是传闻中的封焰魔君。

哪怕竭力克制,在这样碾压『性』的实力面前,她也忍不住牙齿颤。

江临渊将薄月与元蝶二人护在身。

“你是封焰魔君?”

对方略略挑眉,当做承认,他饮下杯子里最一口酒,懒懒问:

“还有没有什么遗言,抓紧,再不待会儿就没机会。”

“段采还在我们手里。”江临渊不得不搬出那个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拖油瓶,开始胡扯,“我在他身上下一道双生符咒,若我们死,他也活不。”

封焰魔君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死便死。”

“我三个儿子,不缺他一个。”

沈黛:“……”

想到段采毫不犹豫出卖魔族倒戈他们的行径,真是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父慈子孝。

封焰魔君瞥眼江临渊身的薄月与元蝶,扯动唇角:

“你若是杀我儿子,便让你身的美人再赔我几个吧。”

江临渊顿时面『露』怒『色』。

两人一言不合便拔剑起来。

江临渊自然不可能是一方魔君的对手,招之内便已经『露』出弱态。

沈黛到这里时还是捏把汗,见那魔君一边悠闲应付江临渊,还能分神以剑气故意割断薄月的宽袖,正在奏曲的薄月琴声一滞,愤然掩住『露』出的白皙手臂。

沈黛顿时起火气。

她注意力回笼,俯瞰整个棋盘,棋子攥在手中捏出汗才落下。

顷刻间,局面再度倾斜,就在江临渊即将被封焰魔君一剑捅个对穿之时,一堵墙从天而降,将两人隔开。

与此同时薄月等人觉脚下一空,瞬间滑入下面数层的某个房间。

“倒是有意思。”

伽岚君将方才沈黛的一系列反应尽收眼底。

“若我没认错,方才那个就是你在纯陵三宗从前的大师兄吧?他与封焰魔君交手之时你倒挺镇,怎么旁边女子被割断一袖子,你却反倒气急。”

“他们男人之间堂堂正正对决,死生自负,输也是技不如人,薄月师姐明明也在奏曲助阵,封焰魔君却并不将她当做一个对手,而是当众随意欺辱调戏。”

沈黛抬眸望着伽岚君。

“我也是女子,我不该替她生气吗?”

伽岚君她一会儿,落子不语。

半响才淡淡笑道:

“你得没错,哪怕是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和魔域,男人也不将女人放在眼中,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容易摔跟头。”

他似乎话里有话。

原本沈黛并没有深思,一瞬间的灵光乍现,使得她忽然抬起头追问:

“以,你就将宋月桃派去纯陵三宗?”

难怪他对修真界的事情如此解!

伽岚君并不回答,是垂眸着棋局,慢条斯理道:

“沈姑娘,你快输。”

棋艺一类,本就是触类旁通,伽岚君不必惦记佛塔内的情况,自然比沈黛更加专注。

他的又不是棋局。

封焰魔君执剑而立,等着伽岚君为他送上喂剑的饵食。

或许是没一个个将他们绞杀的耐心,这一次伽岚君没有将他们单独送往封焰魔君面前。

包括谢无歧在内,修真界遣入神仙塚的有修士全都聚集在此地。

“是魔君——”

萧寻心中大惊,第一时间与另一名太玄都弟子张开结界,挡住封焰魔君狂风暴雨般的剑阵攻势。

“哦?修真界也不是没有能的修士嘛。”封焰魔君似乎对萧寻高一眼,“再等二,或许也能与我一战,不过可惜,你大约是等不到那时——”

烈焰剑影瞬间又密集一倍,萧寻面『露』隐忍之『色』,又将浑身灵力再倾泻几分。

结界还是不可遏制地在下一刻轰然碎裂。

众人没结界庇护,自然也不能站着等死。

江临渊与褚随结成纯陵三宗的九曲伏魔阵,梵音禅宗弟子的无佛印直接在封焰魔君身上,云梦泽归云出岫曲嘈嘈如急雨而下,还有生死门和蓬丘洞府的弟子——

有人齐齐力,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总之今日不是他们从封焰魔君手中逃脱,便是被这魔君当场击杀!

封焰魔君以手中魔剑挡下集众人之力的一击,一身玄『色』重铠被劈出一条裂缝,胸前鲜血涔涔,皮肉翻起。

他连退数步,方才站,却并未『露』出一丝弱态。

封焰魔君低头眼自己胸前伤痕,嗤笑一声:

“一群无知小儿,本尊就来教教你们,架不是人多就能赢的。”

谢无歧见这魔君终于要动真格的,心道不好,连忙将角落里的段采提溜上来。

“——魔君且慢。”

他一手拎着段采的衣领,一手放出牵丝万仞线缠住段采的脖颈。

少白白嫩嫩的脖颈纤细,韧丝刚一缠上就割出丝丝血痕。

“谢大哥疼疼疼疼疼松一松一要勒死人!”

身为魔君之子,段采似乎并不知道面子两个字怎么写,不仅被谢无歧随手拎着,还怂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抱着谢无歧的大腿求他饶命。

封焰魔君见他这不成器的儿子,面『色』阴冷,忍又忍还是忍不住呵斥:

“把嘴闭上!你脖子还在脑袋上呢!”

因段采这一出,原本准备决一死战的众人得以暂缓调息。

“凡事好商量,何必杀杀。”谢无歧语调轻松,狐狸眼微微扬起,“魔君,擅闯神仙塚是我们有错在先,不过今日在我们为您寻回您的爱子的份上,大家两清,你放我们离开,我们也将您的爱子还给您,您如何?”

怕被韧丝勒死而一动不敢动的段采瞪大眼:

“等等!刚才我们不是这么商量的……”

话还没完,就被谢无歧下个禁制堵上嘴。

他笑意浅浅,从容镇,仿佛他才是占上风的那个:

“封焰魔君,觉得可行吗?”

封焰魔君他好一会儿,忽而扯扯嘴角笑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不是在伽岚君口中,而是亲眼见到你啊……”

谢无歧的笑容淡些。

“我刚刚过,我有三个儿子,缺一个又如何?”封焰魔君眸中燃起一阵狂热,“今日别你手里握着的是段采的命,哪怕是握着我的命,你们有人,都不可能离开此处——”

三个儿子,缺一个,又如何?

哪怕段采知道自己并不父亲最喜欢的那个儿子,当面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愕然怔愣当场。

“父、父亲……你的这话,是真心的?”

封焰魔君冷冷他一会儿。

半响,他启唇:

“身为魔修,活余,至今不忍下手杀一个人,修为不得寸进,本尊没有你这样废的儿子。”

段采怔怔望着,连生气的情绪都来不及有,是呆呆地着他的父亲。

段采还未什么,方应许却似乎被这番话激怒。

他祭出法器,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生又弃之,父亦当弑!”

骇人的天阶法器阵又再度重现,方应许这次的攻击比任何一次都要迅猛,哪怕杀不死封焰魔君,也想要将他压在这重重的法器之中压死。

沈黛着底下焦灼战局,心中清楚,若是封焰魔君殊死一搏,在场的有人都会死。

除非——

“原来如此。”

沈黛从唇齿间挤出个字。

伽岚君抬眸望着沈黛,笑意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模样:

“怎么?”

石桌上已布满棋子,可见棋局焦灼,许久未分胜负,这谓的连珠五子棋虽然规则简单,仍分考验策略和谋划。

观棋可窥人心,这女孩聪慧机敏,她自己不会下围棋,未必是真的不会。

他望着此刻骤然红眼圈的小姑娘,她极其愤怒却强忍着的神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杀泄恨那般。

“……你是故意的,你放纵我们进入空桑佛塔,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不过是为,『逼』二师兄成魔!”

空桑佛塔内,方应许与封焰魔君战况胶着。

此地毕竟是魔修地盘,方应许的法器对灵力消耗极大,快便落下风。

萧寻与江临渊又拔剑支应,几人互配合,倒也还能勉力支撑。

可谢无歧知道,这还不够。

想要从这里平安脱身,这还远远不够。

他向身被魔君伤而能暂时退调息的众人。

再这样拖下去,能不能拖死封焰魔君不一,一能等来驻守佛塔的其他魔修。

若想要带他们离开,有一个办法。

“若是我是故意的,未免有些太夸大我的能力。”

伽岚君长睫半垂,缓缓道:

“我不能料到你们会在太琅城现刑无的行踪,也不能料到你们会潜入神仙塚,人心无算处,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谢无歧已经松开手里的段采。

伽岚君唇边浮现一丝笑意。

“从前是我『逼』他成魔,这一次我给他机会,是成人还是成魔,全由他自己选择。”

沈黛气得简直想要掀这桌子。

什么机会,什么选择。

他连她都这样解,难道猜不到谢无歧会怎样选择吗?

众人被困在空桑佛塔,命悬一线,哪怕是有人联手,对上封焰魔君也无必胜的把握。

唯一有能力救她们的,有谢无歧。

——却必须是成为魔修的谢无歧。

即便是救下这里的有人,他也再没有办法回到修真界。

这一局,对众人来是生死一线之局。

对谢无歧,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死局!

沈黛强忍着自己的恐惧和眼泪,她用力眨眨眼,让自己能清这混『乱』复杂的棋局。

一还有办法的。

伽岚君着沈黛从捻起一颗棋子。

少女手指纤细白皙,拿棋子的手势漂亮。

她的指尖,已经微不可查地开始抖。

她知道,自己手中的棋子掌握的不是一局无关紧要的棋局,而是佛塔内众人的『性』命。

人一旦有软肋,便容易变得举步维艰,过分谨慎,最连一步也跨不出去,以至于全线溃败。

指尖棋,千钧重。

沈黛握着那一粒棋子,僵持久久。

久到佛塔内众人结成的伏魔阵再一次被封焰魔君击溃,被锋利魔气重伤倒地不起。

棋子终于落下。

啪嗒一声。

“……是我赢。”

沈黛着满桌残局,额头背已全是冷汗。

她抬眸望着伽岚君,坚地重复一遍:

“这一局,是我赢。”

这倒是有些出乎伽岚君的意料。

这女孩好似有种奇妙的心态,唯有在她的同伴陷于危难之时,她方能挥前未有的能力。

于是伽岚君弯起一个极淡的笑容,他抬头轻轻抚掌。

“恭喜。”他缓缓启唇,“其实你一开始便错一件事。”

“你们来到此处,我最想要的并非是阿歧。”

“而是你,沈姑娘。”

……他在什么?

沈黛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霍然从石凳上站起,退几步。

“这一局棋是我赢,放他们。”

大约是棋局终,她方才试图想要再『操』控佛塔,却并没有反应。

忽的,她听见对面传来几声轻笑。

似是嘲讽,又似是怜悯。

“沈姑娘,我要送你聘礼,并没有答应你赢就可以放过他们。”

沈黛怔愣一瞬,回过神来顿时胸中怒火翻涌。

从头到尾,他都是在耍着人玩!

她忍又忍,忍到此刻终于再也忍不住。

于是沈黛合掌为刃,哪怕没有灵力,她也能一掌劈开石桌,直『逼』伽岚君眼前——

散落一地的棋子挡住她的攻击。

她离伽岚君有咫尺之遥。

沈黛忽然现一件奇怪的事。

“你——”

伽岚君身上,几乎没有任何魔气。

当然,也并没有一丝灵力。

他『操』控的棋子蕴含着骇人的磅礴魔气,他自己本身却坐在轮椅之中,孱弱得连行走的力量也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伽岚君:“女孩子太过好战可不是一件好事,你若是还没想好向我讨要什么礼,我倒是已经替你想好。”

黑白棋子如枷锁绕着沈黛的手腕,将她束缚在半空之中,缓缓带至伽岚君的面前。

他伸出一根手指,落在沈黛的心口处。

下一秒,沈黛迎来的却不是剜心刺骨的疼痛,而是整个幻境的坍塌!

伽岚君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着碎裂的天穹,眉间聚起不悦的沟壑。

“谢——无——歧——”

不是阿歧。

而是连名带姓放在齿尖,爱恨交织的怒意。

仙雾缭绕的一隅顷刻崩塌,满树纷飞的桃花散去,石桌化为齑粉。

幻境之上的结界也在逐一碎裂,终于被撕开一条裂缝。

从裂缝中涌入的不是永夜之城的无边夜『色』,还有空桑佛塔中众魔修仓皇散的惊呼声,以及一阵轰隆隆地动山摇的声音。

沈黛一开始还未明白这是什么动静,待到伽岚君设下的幻境彻底散去,周景渐渐清晰之时,她才意识到——

空桑佛塔,塌!

空桑佛塔!被人一剑劈塌!!

别是沈黛,就连亲眼见到这一幕的萧寻等人也完全不敢信自己到什么。

方才他们被封焰魔君重伤,就连一直扛在前面的萧寻、方应许和江临渊三人都重伤不起。

有人已经做好赴死准备之时——

谢无歧就在他们眼前,灵力倒转,化身成魔,修为瞬间暴涨,就连魔婴中期的封焰魔君也不得不在他的魔气外放中被压制跪地。

玄衣银冠的少仙君本是翩翩少郎。

此刻魔纹越过衣领爬满右侧脖颈,张牙舞爪地攀援在他冷峻利落的下颌线上,与他周身汹涌魔气一道,令人望之生畏。

……能让一方魔君为之臣服。

这是怎样可怕的修为?

“伽岚君在哪里?”

少魔修的声音低哑,手中破军剑是修真界法器,他如今化身成魔,已然是不能用。

然而即便是没有趁手兵刃,他依然可『操』纵魔气隔空束缚住封焰魔君的脖颈,随他指尖寸寸收拢而将对方提起悬空。

封焰魔君却笑:

“哈哈哈哈——伽岚君得没错,你生而为魔,未杀过一人便能有这样的修为,若是日大开杀戒,以人血为祭,我魔族血洗修真界则指日可待!”

江临渊不知想到什么,霍然抬头,紧盯着那道魔气缠身的背影。

谢无歧却并不理会他的话,指尖又收拢一分:

“我问的是,伽岚君在何处,这是最一遍。”

他下手重,段采已经见封焰魔君的额头有青筋暴起,他连忙抱住谢无歧大腿。

“谢大哥谢大哥!!我、我求求你,求求你——”

他像是也被忽然变成魔修的谢无歧吓一跳,不知出于什么念头,他并不害怕他,以还是敢一把抱住他的腿求饶。

谢无歧没有他,依然盯着封焰魔君,在等一个答案。

可封焰魔君到底不是什么小兵卒子,哪怕到这种生死关头,谢无歧也难从他口中『逼』问出什么。

在这可怕的沉默之中,谢无歧身众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魔君在他手中已必死无疑。

……那他们这些亲眼目睹他魔修身份的人呢?

“谢无歧——!”

方应许显然之前也并不知道谢无歧的秘密。

他快回过神来,明白他之以选择在此刻暴『露』秘密,是为救人,而不是为杀人。

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眸终于从封焰魔君身上挪开。

谢无歧忽而笑笑,这笑容里带着无畏的少气,狂妄得好似这天地万都入不他眼。

“你不也无妨,不管他藏在哪个阴沟角落里,待我劈开这装模作样的佛塔,还怕抓不到他吗!”

——劈什么玩意儿!?

众人闻言惊骇当场,简直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而谢无歧话音落下,隔空便取来封焰魔君手中的神兵利器。

凡神兵必要认主,按照常理,他就算抢这魔剑拿着也不过能挥出五六分力量。

众人快就到不合常理的一幕——

少魔修手持长剑,这方天地之间的有魔气竟争前恐地向他涌来,一瞬间汇聚成一股强势无匹、劈山填海的巨大力量。

一剑纵横九万里!

风啸地动,眼前世界轰然倒塌。

这一日,神仙塚的无数人妖魔魇,都亲眼目睹那座屹立神仙塚数的空桑佛塔的崩溃。

昔日被强大结界护佑着,众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空桑佛塔,此时宛如泥做的玩具,就这样被人轻轻松松地劈成两半,颓然倒地塌陷成一地废墟。

而踩在这一地废墟之上,一身煞气持剑而来的,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少魔修。

沈黛到此景,第一时间涌上心中的也并非得救的轻松,反而更加紧张。

事态彻底无法收拾。

谢无歧已然暴『露』在仙门百家的弟子们眼前,哪怕他是为救他们,可仙门百家如何能容下一个魔修?

伽岚君眸光冷凝地望着谢无歧此刻杀气腾腾的身影。

他上去并不惊惶,也没有一丝愉悦,是眼神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无歧随手扔掉已没有用处的魔剑,一身玄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晦暗月光映着少冷白面庞,他唇边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狐狸眼的眼尾细细扬起,在月下如勾魂摄魄的妖邪。

“伽岚君——”

“我的师妹,该还给我吧?”

这样狂妄傲慢的身影。

沈黛的脑中,忽然划过一个不合时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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