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景臣知道自己在梦里,这种感觉很奇妙,他以前有过这种感觉,在梦里他无所不能,只要能想到,就能做到,然后得到。这次也是如此,唯一的不同是,他以前都是在睡前先想好梦境,但这次突然入梦,还没想好要做什么梦,所以他现在身边一片虚无。

他感觉自己是飘着的,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曾经有多次梦到自己飞在空中突然坠落的遭遇,让他产生心理阴影,他想在没掌握情况前先学会脚踏实地,所以他有了双脚着地的感觉,他真的“走”起来了。

没有方位,他往前走着,眼睛可视,但视线里一片虚无,他停下,用手去触碰地面,触感很光滑平整,但看到的仍是虚无。

这很奇怪,不符合常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中年知识分子,他开始自己向自己提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到哪里去?经典的三连问只是在他的意识里诙谐了一下,前方虚无里透出了一丝光线,很柔和。仿佛有一种诱惑,景臣走了过去,没有距离束缚,仿佛一走即到,眼前是一面镜子,无限高,一人宽,直立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哎,老了”他自言自语,想起大学时期的青春洋溢,他不禁感慨。

他想观察一下镜面后面,毕竟这里只有这么一个物件,发现两侧各有一个镜面,原来是个三棱镜!光线是从镜面里散出来的,像流水一样,他观察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只好背靠镜子坐了下来。

他没有发现,在他坐下后,身后三个镜面里各出现了一道身影,其中一道悄无声息钻入他的身体,另两道在镜面里冲天而起,消失不见,同时三棱镜瞬间缩小至核桃大小,把景臣晃了个趔趄,他向后摔倒的同时感觉后背腰椎部分被狠狠的硌了一下,然后“啊”一声疼得大叫了起来,然后……他醒了过来。

他确实醒了,仰面躺在办公室的地上,头有点疼,腰有点疼,他翻身摸了摸,腰部有个夹子,头没事,幸亏是木地板,他不仅庆幸,揉了揉腰,稍微活动下,问题不大,他倒了杯水,坐回沙发,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疑虑越来越大。

他还是记不起大学的事情,梦里的事情却记得格外清晰,虽然不知道梦里最后有道身影进入了他的身体,但他隐隐感觉身体似乎出了状况,不知好坏,但他预感不妙,毕竟是手术后的残破身体,之前家里老人就说过,上手术台被割一刀,先天之气就会丢失一些,后天很难补的。对这类老话,他一直不抵触,亦不迷信,但自从身体出状况后,他还是偏信一些的,什么人体气运、五行八卦之类的养生之说,他以尊重的心态摘其精华用于一身,就是想有生之年能够把人父人子的责任尽到位。

算算时间,是该去做定期体检了。人的身体确实是个皮囊,他现在越来越深信。源于一次书店偶然地翻阅,那本书他仅看了前言几段话,却对人体皮囊这个概念深深共鸣,有时候他也会想,与之共鸣的到底是皮囊还是皮囊里装的东西?皮囊里装着什么东西?“我”这个称呼到底指的是皮囊还是皮囊里的东西?皮囊坏了,里面的东西呢?精神病是不是就是说皮囊里面的东西坏了?……算了,还是先去检查皮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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