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声在寂静的黑夜响起。
古代城市的夜晚极其安静，因为宵禁，除了打更人，就只有他这样特殊职业的人了。
刘东阳管理的范围，是城中富人区域，因为闻香婆的资历，所以他才能得到这块“好”地域，其他的闻香人，就没那么好了。
此刻，他鼻子用棉条塞着，推着车子，每走过一处房屋，就摇摇手把上的铃铛。
声音低沉，厚重，黑夜中清晰可闻，又不显得吵闹。
他走的道，是后门，那些早就等待的丫鬟，小厮，听到声音就会打开后门，送上东西。
有闲情的，和他聊两句，但大多都犯困，匆匆离去。
通过打拳，神念调理身体，他变得耳聪目明。
墙院内的小声音，他都能听见。
“哎呀~，你好坏，弄疼人家了，小心我告诉夫人...”
“你声音小点，夫人睡着了，听不到了。”
“你个冤家，也不知道怜惜人家...”
“怜惜？你不就是喜欢我这膀子力气么。”
......
“怎么样？得手了吗？”
“说好的，我七你三。”
“放心，我的信誉在这一片都是有名的，又不是和你一个人‘做生意’。”
“嗯，验验货，这次可是好东西，费了我好大功夫。”
“啧啧，你小子还是有点眼光，这可是名家之作啊。”
“也得亏我换了个差事，有个替死鬼，要不然真不好脱身。”
“放心，明天估价后，钱就交到你手上。”
......
“小花，你说我要不要接受小天？”
“别啊，你还年轻，可以先吊着他，使点手段，让他对你死心踏地。”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们女人，就这一次婚嫁改命之机，小天是三少爷身边书童，你相貌好，可以通过他，搭上三少爷...这一辈子，你就不用愁了。”
......
诸如此类，接连入耳。
大大小小，上至官商，下至小人，都是些肮脏事。
牛鬼蛇神，都在夜里跑出来了。
刘东阳心中不禁感叹，这就是红尘么？
“噜噜噜~”
“当~”
车轮声伴随着铃铛声
越走越远......
赶在辰时结束前，刘东阳回去了，再过不久，就是那些早摊出摊的时间了。
这个时间上，双方很有默契。
刘东阳回到居住之地，将车子推到了另一边的小房间。
没多久，就有一老头托着驴车赶了过来，上面有几个偌大的木桶。
他会将躁矢带到城郊周边的村庄，用于施肥。
刘东阳拿着几个铜板，推着来到偏房，将车子清洗一番，而后回到住所。
洗漱一番，打了一套拳，然后去做早饭。
清晨，长新城被薄雾笼罩，阳光初生，带给人丝丝暖意，与皮肤的凉意形成一种奇异的感受，很舒适，让人很放松。
二人在院子石桌上吃饭，就是两个面饼和一碗糊糊。
这就是柱子的日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是刘东阳的日常。
老妇问道:“昨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样的问题，几乎每过两三日，她就会问一遍。琇書網
刘东阳迟疑了会儿，说道:“和往常差不多。”
老妇:“差不多？那就是还有些异常了？”
刘东阳:“没什么，就是听到了墙内的一些声音。”
老妇也不奇怪，说道:“你就当没听见，这种事情多了，你就算要管，也管不过来，也没有能力，我们普通老百姓，过好我们的日子就好。”
刘东阳擦了擦嘴，说道:“知道了。”
老妇看了他两眼，说道:“没想到，经过昨日一事，你更加沉稳了。”
刘东阳微微一愣，随后摸了摸脑袋，说道:“我总是要长大的，不能只靠婆婆。”
老妇闻言一笑，说道:“吃完就去睡觉，午时记得起来，来福德楼一趟，婆婆请你吃大餐。”
刘东阳笑道:“好。”
随后收拾了碗筷，回来自己的房间。
昨夜打拳，他知道老妇在看，这也算是给她做的“心里建设”。
虽然得了记忆，但刘东阳毕竟不是柱子，她与柱子朝夕相处，细枝末节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还不如弄出一个由头，让她自己去“脑补”。
方才用神念观察，效果不错。
躺在床上，双眼微微出神，这闻香
婆，有不少秘密。
密室虽然“看不清”里面，但有着香火信仰之力。
她虽是凡胎，但身上有修炼痕迹，只是过了很长的时间，已经很淡很淡了。
而且，她的身上，有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勾人心魄！
刚来时，察觉不到，经过打拳，神念加持，五觉提升，这才“闻”到了那香味。
不过，嗅觉灵敏，也不是什么好事。
工作时那气味，着实有些难闻。
刘东阳心头一叹，没有再想，收敛心神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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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刘东阳醒来，整理了一番，随后出门。
此刻福德楼，如昨日一般，围观了好多人，窃窃私语。
不同的是，中间留了很大的一块空地。
闻香婆拄着拐杖，身着“工作服”，抱着一个陶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福德楼内，已经没有几个吃饭的人了。
十几个护卫站在门口，手持棍棒，脸上带着愤恨之色，想赶走老妇，眼中又有嫌弃、厌恶之色，有些顾忌。
昨日的那个小二耷拉着脑袋，低头听训。
训斥他的，是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嘴角有一个黑痣，眉眼间尽是刻薄之色，从面相上看，是个守财奴。
他是福德楼的掌柜，姓施。
施掌柜伸着手指，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个狗东西，昨天不是让你处理了吗？”
“今日是怎么回事？”
小二弱弱道:“我都按掌柜的您说的做了啊...”
施掌柜怒喝道:“还敢顶嘴！你个废物！”
随后上前几步，那股异味更浓了，面色一变，心泛恶心，捂着口鼻退回。
冲老妇喝道:“闻香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敢来福德楼捣乱，小心我棍棒招呼！”
老妇面色淡然，说道:“施掌柜，你不用吓唬我。”
“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活着也没多少意思，你让那些狗东西来打我，像昨日打我孙子那样，打死我！”
“我今日就死在这儿，让你听听我这罐子的响声！”
“让你这长新城第一楼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我倒要看看，哪个还敢来你酒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