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一滴雨

眼看侯伯向自己冲来,何道一一点也不慌,提剑竖立于身前,看准时机,摆剑三次,次次好似未卜先知一般,逼得对方不得不收手。

侯伯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逼退了,虽是因为仰仗宝剑锋利,但面子也是挂不住连忙调动真气,掏出大刀,打算先教教对方行走江湖要懂得审时度势。

没成想何道一竟然主动近身连舞两剑,侯伯不敢用兵器格挡,只得飞快闪身,然后一刀砍出。

眼看那刀已经要够着对方后背了,却被一物飞来,震落了他手中钢刀。

“一个灵寂期九境巅峰的老不羞,还怎么好意思去欺负一位十七八的少年郎。”

声音竟是慢那人半步传来。这时侯伯才注意到,那震掉他手中钢刀的,不过是一根普通的筷子。

“不知这位是江湖上哪位前辈,可是这小兄弟的同门?”

侯伯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伸手暗压示意许凯,然后抱拳恭敬到,想找个台阶下去就好。

“不敢,我虽素有豪杰之情怀,但我这微末道行,怎么敢去走江湖呢?若是遇到你这种以大欺小的前辈高人,可不是要丢了性命。”

他这句“不敢”倒是真的,他正是之前何道一轻抚玉佩召来的阎王殿之人,何道一师从郑阎帝,他自是不敢称同门。

侯伯一看对方丝毫不给台阶下,还公然打他的脸,也是忍不住怒了起来。

“阁下既然不敢走江湖,还是少管这江湖事的好,行走江湖,可没人该惯着他。

“有道理,所以我也不会惯着你。”

他注意到何道一摸了摸鼻头,鼻子是人首中间,摸鼻头就是打个半死的意思,摸下面的胡子就是要人性命了。

他手中一把钢枪显现,随后枪出如龙,侯伯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好不容易用刀格挡一下,却被对方猛然发力,打的五脏错位,一口鲜血从喉中涌上。

侯伯咽下鲜血,沉声到:

“前辈好枪法,在下认输。”

“咦,这位的枪法可谓十分巧妙,在下行走江湖多年,也未见过此枪法,不知兄弟怎么称呼,师从何人何派?”

一位老者缓缓走来,正是许家那位宗师供奉——方子州

那人只是不说话,阎王殿岂是江湖门派可以相提并论的,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名门正宗也要低我三分。

“难不成是出自名门正宗?哎呀,兄弟,不知可否随我到许府一坐?”

“去也可以,不过你先让这三位离开,并承诺不再找他们麻烦。”

他知道最近阎王殿的处境,怎么能最快的让阎帝离开此地才是重中之重。

“此事皆因我那劣徒而起,自是不该继续纠缠,放心,我一位宗师的承诺,还是有份量的。”

闹剧散场,大家都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该干啥继续干啥,只是何道一三人可没了游湖的雅兴了。

“郑哥哥,都怪我。”

虽然何道一还记得那句老娘,但他可以选择忘记,江湖上萍水相逢,既是有缘,不必拘于小节。

“没事,只是可惜了。”

“郑兄刚才那两招可是漂亮极了,不知可有名字。”

明澈清是个武痴,他其实没那么看重境界,而是对各种招式感兴趣,境界什么的,练着练着就上去了。

何道一闻言轻笑道:

“有名,当然有名,第一招名为檐下,第二招叫作过江龙,配之绝世宝剑,便是守攻的奇招。此二招的创作者是同一人,那人最后也是成就了大宗师的境界。”

明澈清赞同的点点头,这两招确实攻守巧妙异常,后手守,可退敌,先手攻,对方又只能避其锋芒。

“哦对了,一会咱一起吃个晚饭吧,然后我就要走了。”

“啊,郑哥哥何不一起行走江湖,相互之间也可以互相照应。”

明幼清连忙问到,一天处下来,他感觉何道一简直就是她的如意郎君了。

明澈清偷偷贴着她的耳朵说到:“你矜持一点。”

明幼清打算等何道一走后再和明澈清算账。

吃过晚饭,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何道一向二人问:

“你们看上去也不是普通人家,是因为什么让你们想要出去闯荡江湖呢?”

“不瞒郑兄,我与小妹行走江湖有两个原因,一是希望走过娘亲所走过的路,感悟一下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我娘的救命恩人,那人只是随手救起我娘,只说日后自会来寻报,但却是一直久久未出现。

我娘觉得当年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敷衍自己的,就总是希望能在江湖上再次遇到那位前辈,只是与父亲结发后,再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之处。”

何道一点了点头,他本就只是好奇而已,也就没有深问下去。

分别之后,何道一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取出飞轿,打算前往楚国,忽然感应到了什么,他拿出一枚黑色玉佩,注入真气。

不一会,数位阎王殿甲士出现。

“启禀阎帝,楚国急报,诸国诸宗已经齐聚楚国鹤轩关,转轮王请求下一步指示。”

“齐聚鹤轩关?楚帝允许了?”

“去的只是各国的一位大宗师以及各宗的宗师,每国去的人并不多,楚帝并未有任何动作,燕国也一人未动。”

何道一稍作思考,

“所有人立即远离鹤轩关,三日后,先派一个人去自投罗网,境界不要太低,再让一位宗师从远处转上一转,确保能被发现,还要能跑的掉。”

郑阎帝离开后,阎王殿也不过剩余九位宗师,和转轮王薛游一位丙等大宗师,本来是打算让一位宗师自投罗网的,但他想了想,还是不得不放弃。

“其余八位宗师去其余八国搞出些动静,时间错开,跨度要大,从楚国开始相邻而动,再传令转轮王薛游,我们绕路,从甲竹关进楚国。”

甲竹关在楚国东边,鹤轩在楚国西边,他派人自投罗网和弄出动静,就是要营造一种假象——自己知道他们的阻拦并已经离开楚国,而且阎王殿只有一位宗师而已。

“看来,要换路了,想必自己是历任阎帝最狼狈的那一个吧!”

楚国鹤轩关。

一位楚国使臣来到了这里,不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使者此来何意啊?我记得楚帝说,他可是不参与这事的,我们来此可是一切行动都在鹤轩关的注视下的,可没有任何逾越。”

元国的大宗师韩离率先发问,毕竟他们可是第一个前往鹤轩关的,如今楚国使臣来,可不能给他杀鸡儆猴的机会。

“帝上之言,必是重如五岳,不会反悔的。只是看诸位宗师莅临此地,派我送些鸡鸭牛羊,米面酒果,免得鹤轩关穷苦,怠慢了诸位。”

“不为别的?”韩离有些狐疑的问到。

“帝上还让小人带了一句话。”

“什么话?”

“各位尽管吃好喝好,酒饭管够。”

“什么意思,说我们是酒囊饭袋吗?”

一位心高气傲的宗师大怒,浑身气息扑向那使臣,那使臣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能受的了一击,所幸被他本国的大宗师出手拦下。

那使臣也是胆气过人之辈,面色丝毫未改,反而面带微笑的徐徐开口:

“这位宗师脾气恁大了些,我差点就以为回不去了。”

然后环视了周围一双双怒目,似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只是为帝上带话而已,帝上的意思,不是我身为人臣该揣测的,不过这位宗师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

言毕他就杵在那里,似乎就在等诸位出手。

“哈哈哈,多谢楚帝好意了,那不如我们就此摆宴庆祝一番,使臣大人以为如何?”

韩离开口打破僵局,身为大宗师,他的气度不是那些不知所谓的宗师可以比拟的。

“这位宗师客气了,小臣还急着回去复命呢,就不做陪了,诸位,请便。”

他笑嘻嘻的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就预先恭祝几位成功了。”

他可不想和一群武仙一起吃饭,他只是不能现在死,不是不能死。

出了鹤轩关,他才真正的舒了口气。

“哎呀,吓死本官了。”

他拍着胸脯喘着气,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

“大人何出此言?我听闻大人整局毫无惧意,面对生死毫不色变,乃真大丈夫也。”

一个随行小官恭敬到,他是使臣方寒的学生,官场上还是以职位相称。

“你不懂,毫不色变是因为我们身为人臣,为君尽忠,要带着必死之心行事,但我不是想死啊,我们普通人要有普通人的生存方式。”

楚国批政殿内,楚帝还在操心国事,忽见随身的那位大宗师面露喜意的进来。

“禀帝上,方国士已经完成任务。”

“嗯,意料之中嘛,一群匹夫而已。”

楚帝嘴角微翘,抚须而言,

“这下子,他们该焦躁起来了,就是不知道那个何道一够不够聪明,我也算是帮了他一大忙了。”

楚王来回踱步,似乎想到了什么,

“唉,你说,这第一滴雨什么时候会下?”

“臣不知。”

“我猜,二三天后,哈哈哈。”

那人头放的更低了。

怕是在自己如此英明的帝主手下,这场暴风雨,只会是雷声大,雨点小。

第一滴雨,恐怕也是最后一滴。

三日后,鹤轩关。

“报——,发现一位阎王殿灵虚期(第六阶段,宗师第七阶段)高手出现,并带有数位阎王殿甲士,疑似探路。”

所有的宗师立即站了起来,打了这么长时间的雷,终于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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