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白骨笛

晚上,顾小飞和黑无常刚到村长家门口,胡鹤琦就拉着大风迎了出来“你们终于回来了,大风说他那天晚上挖坟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打红伞的人,而且伞和他在棺材里看到的是一样的。”

说完还推搡了一下大风,大风立刻点头“嗯。。。对,那天。。。。”话还没说完就躲到了胡鹤琦的身后。

顾小飞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好奇的回头,看着村长身旁长相魁梧的男人“这位是?”

“哦,这是洪鄂。”说着村长走过去在顾小飞旁边悄悄说了句“大风挖的就是他女儿的坟…”顾小飞看着洪鄂,这带着女儿气的名字跟他那魁梧的身材长相倒是一点都不匹配。

“大家别站着了,有什么话进屋说吧。”村长招呼着众人进屋,大风扭扭捏捏的不敢进去,胡鹤琦一把拉住他“你挖了人家闺女坟,人家没说你什么,待会你趁大伙都在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可是……”大风刚想说什么就被胡鹤琦给打断了“可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跟我走!”说完就把大风拉进了屋里在顾小飞旁边坐了下来。

屋里村长为大家倒水,却没有一人说话。“洪先生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吗!”黑无常看着洪鄂率先开口,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村长在洪鄂家的时候已经跟他讲了让他来的目的,洪鄂也不扭捏直接说“这事说起来复杂,得从一根笛子说起。”

“笛子?”

“对,就是笛子……”

那时候还是清朝末年,战乱四起,洪鄂说自己也不记得是哪个小镇了,只知道这个小镇还算安逸。

镇上有几个大地主,其中一家姓张,张老爷是本地最有权势的大地主,家里蓄养着不少家奴。年纪到了主人家就会指婚,他们后代还是家奴,也就是家生子。

他府里有一个姓夏的家奴,他妻子生了个女儿叫夏莲。

渐渐地,夏莲长大了。她生得柳眉秀目,皮肤白皙,整个人有种江南水乡如诗如画般的气质。她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十分聪慧,还有一副非常好的歌喉。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说夏莲虽然是个家生子奴婢,但容貌却比镇里一些大家闺秀还好看。

夏莲的父亲却深深不安,他怕女儿的好容貌会给家里带来灾祸。可是他无法把夏莲关在家里,因为主人家的活儿经常会落在她头上。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了,夏莲慢慢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清朝时期,束缚女性的教条比明朝时期少了些,而且夏莲身为家奴,不能像千金小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经常会被差遣到外面干一些跑腿的小活。

这天,夏莲出去买布匹,看到了捏泥人的摊子,因为手里没有钱就在摊子前停留了片刻。夏莲眼巴巴的瞅着泥人,看上去十分可怜,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准备走人。

刚要走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将一个小泥人递在她面前。他抬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普通身材肥胖的男人。但是令她感到害怕的,是男人的眼神,他贪婪的盯着夏莲,目光如鹰隼,像是看中了猎物。

男人虽然长相普通,但是服饰颇为华丽。夏莲虽然害怕,但也不敢随意得罪贵人,硬着头皮行了个礼,逃命似的跑了,泥人更是看都没敢看一眼。

那天中午,张老爷款待贵客,夏莲也被一同叫去服侍,她惊恐地发现,张老爷的贵客就是那个目光十分可怕的男人。

男人看他的时候,目光闪烁着兴奋。夏莲看着张老爷恭敬谄媚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

事实证明,夏莲没有料错,男人无耻的向张老爷讨要她。更可笑的是,那个男人还当面问她愿不愿意。

“不,我不愿意!”当时的夏莲心里还存着一点希望,含着泪深深的叩了头。

男人并没有大发雷霆。挥挥手就让她离开了。可是很快,夏莲就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轻易放她走了。

就在那天下午,夏莲听说自己的父亲偷了张老爷的东西,张老爷要砍了她父亲一只手。

那个时候,主人惩罚家奴完全是合法的,就算量刑过重导致家奴身亡,也只是要花几个钱到官府疏通一下就行了,根本不用承担责任。

夏莲慌忙来到前院,她母亲已经哭昏了过去,父亲也被绑在了木头柱子上,正在被人鞭打,献血浸湿了被打的破烂的衣裳,地上一片殷红。

夏莲跪在地上,哭着说“放过我爹吧,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张老爷很满意,立刻让人把奄奄一息的夏莲父亲抬了回去,然后就把夏莲送到了男人身边。

男人很快离开了镇子,夏莲战战兢兢的跟在男人身边。她被男人当成宠物一样豢养着,不用干活,可是也不能随意走动。那段时间夏莲一直活在恐惧当中,而男人也从未对她做出任何可怕的举动。

就这样过去了三年多,夏莲虽然心理备受折磨,可是她的外貌还是变得越来越出众。

平时她被关在一个小院子里,偶尔可以出来放放风。一次夏莲在花园碰上一个年轻人,年轻人长得英俊,身形挺拔,二人目光相撞时俱是一愣,仿佛有什么将他们的目光粘在了一起,难以分开。

后来夏莲每次出来放风都能看到那个年轻人,她不敢问,更不敢接近。他们两端遥遥相望,却又一言不发。

一年后男人突然对夏莲关照很多,还允许她出那个院子,夏莲这才发现她住了几年的地方只不过是这庞大府邸的一小部分。府邸内守着很多穿黑衣的男人,却没有那个年轻人。夏莲早就该奇怪那个年轻人是谁?为什么她经常见到他?可是奇怪的是她好久没见到他了。

原来早在他们一次次相见时,夏莲就已经对年轻人暗生情愫。

有一天她收到来信,信上说她的父亲在她被带走以后也离开了张家,和母亲一路打听来找她,路上得罪了一个官家子弟,被打了一顿,落下了病根,现在父亲奄奄一息的躺在城外的破庙里没钱医治。

夏莲听后心急如焚,加上常年过得担惊受怕身体一直不好,一下子晕厥了过去,男人立刻找来了大夫诊治。

恍惚中她听到男人对什么人说自己是做乐器的上等材料,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夏莲突然领悟到,一直以来,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并不是真的对她有什么别的贪恋,而是把自己看成了一个稀罕的物品?一想到自己会被制成乐器,并且可能会在这个男人手上奏出音乐,夏莲就觉得毛骨悚然。

可是自己的父母现在正在受煎熬,她却没有办法,于是她拼命寻找机会,可是这个机会一直没来。

直到两个月后,她偷听到男人说他需要一个人自愿献出皮肉和骨头来制作乐器的人,如果对方全身心奉献的话,他可以答应那个人一个要求。

她知道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可是这个机会要用她的生命去换。她流着泪祈求男人,她可以献出自己的生命,但她的心愿就是治好父亲然后安度晚年。

男人答应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夏莲被带到一个石台上,石台上有根圆形柱子,石台和柱子上都是暗褐色的痕迹,让人触目惊心。

夏莲被牢牢地捆在柱子上,剥光了衣服,像一头等待献祭的白羊。

这时候年轻人突然出现,他们没说过一句话,从来都只能遥遥相望。现在他们终于能挨得近些,却是因为这残酷的现实。

夏莲泪流满面,她想唤一声年轻人的名字,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她更没想到的是,年轻人,居然是那恶魔般男人的刽子手。

年轻人也可能没有想到自愿献祭的人会是她,可是他依然沉默的走到她跟前,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石头上来回磨了磨。

夏莲带着泪笑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年轻人说了句“是你呀,能帮我个忙吗?我父亲……在城外的庙里……”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可是年轻人已经懂了。

年轻人紧紧抿着嘴唇,只有夏莲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光和不舍。

年轻人的手颤抖着,手在夏莲的头顶举着刀迟迟没有行动,这时候男人下令催促。年轻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手一抖,就在夏莲的头顶上搁下一个口子。血顺着夏莲的脸颊淌了下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怕的,她浑身颤抖,却没有喊叫。只是朝着年轻人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

年轻人拿起放在一旁的器皿,里面装满了水银,他把伤口扯得更大一些,将水银慢慢地倒了进去。

水银进入夏莲体内的时候,她整个人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整个身体鼓起了大大小小的包,这些包不停地在她身体上下移动着,她的脸上、身上瞬间多起了数不清的皱纹,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女,仿佛一下子老了五六十岁。

慢慢的,那张皮像是一层衣服似的缓缓的往下滑落,不多时,一张人皮从一个血肉之躯里脱落出来!这时候年轻人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说“你被骗了。。。你被骗了。。。。这都是他骗你的。。。。”

将死的夏莲痛苦的砸了眨眼睛,似乎困惑自己怎么还活着,又好像是知道了真相后的不甘心!

他看了年轻人一眼,然后向前走了两步,一股细细的血流从她脚底蜿蜒而出,她走的摇摇晃晃,没有了皮肤的保护,浑身的血肉瞬间崩裂!

就在夏莲倒下的那一刻,年轻人一口鲜血喷在她褪下来的那张皮上,也倒了下去。

年轻人醒来后,立刻打听夏莲的下落,他听说夏莲的头颅被人砍下,和那张完整的人皮一起送给了制鼓的匠人。

剩下的血肉被男人叫人草草的掩埋在后山。

人们走后,年轻人出现了。他挖出了夏莲的尸体,含着泪砍下右腿,然后将尸体烧成了一堆灰烬。他将砍下的腿剔尽血肉,制成了一根骨笛。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吹响白骨笛,这支人骨笛发出的声音异常尖锐刺耳,像少女痛苦的尖叫声。

后来那个杀了夏莲的男人总是会在深夜里看见没有人皮的夏莲趴在地上问他自己父母的下落,夜以继日,终于男人承受不住自杀了。

年轻人制造混乱后放了一把大火,熊熊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一场大雨才将它浇熄,人们在灰烬中看到许多姑娘的尸体,许多真相也随着宅邸内所有人的死亡被湮灭。

夏莲的遭遇不知怎么地传回了她的家乡,那时他的父母也早已经死去,再也不能为女儿的遭遇悲伤了。

后来年轻人也消失了,有人说他逃走了,也有人说他死了。不过,空荡荡的原野上,经常会有行人听到风送来的白骨笛的悲鸣。还有人说曾看到过年轻人和夏莲的身影在夜间四处游荡,但这都是传说,没有人去证实过。

“所以呢?”众人看着洪鄂。

顾小飞翘起二郎腿说到“你女儿把那支人骨做的笛子带回家了是吗。”

洪鄂连连叹气“两年前她说去参加什么活动,回来后带了这支笛子,从那以后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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