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马蹄踏地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土地上，沉重而压抑，宛如死神的镰刀在地上游走，即便是在十里以外也依稀能听见。
一指挥官接到命令。
“停！”他挥手，部队停止前进。
“城内的叛军听着！我知道你们是受贼人蛊惑，不得已才铤而走险，帝国答应你们，只要你们把叛党头目叶诚交出，开城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城内的叛军……”
城墙下，招降人的声音是一边又一遍的响起，在城墙上盘旋不散。
“城内的人！你们不要这么无情，就算你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这些同胞考虑！”招降的人继续喊着。
只见铁骑前方，数以千计的平民是不停地向着城门磕头，乞求叶无出城投降。
“城内的人……”
那人刚要继续说着自己的陈词滥调，但却被他身旁一名副帅给制止了。
“城内的人听着，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明日子时，若是还不开城投降，我们便下令攻城！这些百姓便是我们的先锋！走！”那副官说着，随即他一挥手，军队后撤，围守在虎头牢下山路的尽头。
叶无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来到了城墙上，他耽眼一扫，片刻，他看到了那个人。
那人的背影依旧听罢，但却和曾经不一样，曾经的那个背影是丈夫、父亲，现在的背影是个军人。
傍晚，军帐外。
三人正围坐在火堆旁，温着酒，此时的帝都已经入秋，不过跟南州城那恶劣的气候相比，这里还是差得远了，薄薄的一层外套就能解决寒冷。
莫无情将手中的酒杯与叶无的碰了一下，随即一饮而尽。
“你也都看到了吧……”他吐了一口浊气，面露疲配之色。
叶无面色凝重。
“嗯……他们的脖子上面都有黑气，显然是那老魔以恶毒手段用性命相逼。”他阴沉着脸道。
莫无义将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平民，真要是他们打先锋，我们难不成……”
莫无情狠狠瞅了他一眼。
“不然你能怎么办？明天这一仗事关生死，不能手下留情。”
“可是……”
莫无义还要继续说什么，但刚一开口就被莫无情给制止住了。
“可是什么？我是你哥，长兄如父，如今父亲不在，你就得听我的，难不成你还想造反？行了，赶紧滚回去睡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莫无情拿出了多年不用的兄长架子，呵斥道。
莫无义被其镇住，话到嘴边是摇了摇头，进了屋子。
见莫无义走后，莫无情叹了口气，他看着前方摇曳的篝火，思绪万千，终于，他开口了。
“叶兄，你的东西快弄好了吧。”他问道。
“嗯。”叶无点了点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啥……就是明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派人勘察过后山了，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山顶，翻过山顶……”莫无情咬着酒杯的一角，如此说着。
话已至此，叶无已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明天是七日之约的最后一天，况且，今天早上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男男女女人头数加上去差不多过上百万，他们要是强攻，仅凭我们这些人，根本守不住。”莫无情陈述着事实。
叶无沉默，因为这点他不可否认。
“你想说什么？”他问道。
“我估摸着，现在皇都恐怕就是个空城，你出征的时候不是叫我们带上那台未完成的机甲吗？你和灵儿姑娘赶紧趁着夜色，去将机甲造好，从后山那条路上去，迅速赶往皇宫，将那老魔杀掉，只要他一死，我们这边的战斗便会立即结束，在此之前，我们会经量为你拖延时间。”莫无情道出了心中想法。
叶无没有回答，他在犹豫。
“你们能撑多久？”他一针见血道。
莫无情听了此话，抿酒不语。
“其实我们可以不用打的，我们可以连夜顺着后山离开虎头牢……”叶无说着，可却被其拒绝。
叶无脸色一沉。
“你是铁了心的想去当英雄？”他看着对方，质问道。
对方不语。
叶无深吸一口气。
“好！你既心意已决，我不拦你。”他说着，随即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四木箱子。
“这……”莫无情打开其中一看，只见里面摆放着子弹，粗略一数，过千。
叶无指着这几箱弹药。
“这些是用拆神威炮炮弹弄到的火药，临时叫那些技术人员用仪器打造的，由于神威炮火药纯度不够，可能会出现哑火的情况。”
“记得，你们是将领，将领的职责是坐镇指挥。”叶无慎重提醒道。
莫无情回之一笑。
“如果我死在这里了，还要劳烦兄弟你为我收尸，我可不想暴尸荒野……对了，最好把我们这兄弟俩的英雄事迹写成一本书，然后传播出去，告诉后人我们怎么怎么英勇，还有，别告诉她这件事情，就说我被调到了边疆，还有……”
他的语气就像平常开玩笑一样，可是话语中的内容确是让叶无怎么也笑不出来。
叶无摆了摆手。
“你的英雄事迹还是留着自己去说吧……”言罢，他离开。
看着叶无离去，莫无情叹了口气。
“哎……别了。”说完，他没有进屋，而是前往兵营。
“报告！所有人员都已集合完毕！请指示！”一人敬礼，轻声道。
“好……”莫无情点头，他望着这群年纪不一的士兵。
“今天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我就问一句，你们怕不怕？”莫无情淡然道。
“不怕，自从参军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是啊！”
“……”
看着这群人斗志昂扬，莫无情面露赞赏之色。
“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他拍了拍一名战士的肩膀后，话锋一转，“我知道有些人是偷偷混进来的，实际年龄并没有到参军的标准，要是之前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把你们安排在后排或者是传令兵、后勤补给兵，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必须要走。”
莫无情用那伶俐的扫视着众人。
“十八岁以下的排成一排出列！”他说着。
面对莫无情这眼神，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娃娃那能承受得住，唰唰唰，几百号人是老老实实的站了出来。
莫无情看了看这些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站到我后边去，从高到矮站成一队。”他说着，指了指身后。
面对莫无情的命令，这些人是不敢有丝毫怠慢，整整齐齐的站成一队。
“还没未婚的给我上前一步！”
“……”
“二十五岁结婚的还无子嗣的出列！”
“……”
“二十五岁孩子还没满周岁的出列！”
“……”
“三十五岁结过婚的，孩子还没满周岁的出列！”
“……”
就这样，经过一遍又一遍的筛选，原本几十万人的队伍被他硬生生筛成了一万人。
莫无情看着面前留下的人，突然，他的眉头一挑，大手一挥将几个人从队伍中给揪了出来。
莫无情狠狠的揪着一人的耳朵，望着他那些稚嫩的脸庞，他怒吼道：“你TM的十八了吗？你往里面站？”
那人被无情揪的是直嗷嗷。
“满……满了。”他连声点头。
“滚。”莫无情一脚踹在了他们几人屁股上，把他们踹到了自己身后。
看着那些被筛选出来的人，莫无情将之前没有给叶无看的的南州急书拿了出来。
“我想你们还不知道，就在前天，燕国对南州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石将军那边虽然顽强抵抗，可奈何对方人多，南州城的外、中两环连连失守，石将军不得不带着百姓退回内环，南州城是我们的根，不能丢，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支援石将军他们，记住，你们不是逃兵。”他慎重的解释着，生怕这些人有心理负担。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离开的那部分人心中仍是不踏实。
“是啊，如果我们都死在着了，不就没人来告诉后人我们当时在战场上有多勇猛吗？那我们不就白死了吗？”身后，一满脸胡渣的大汉是朗声笑道。
这一句话一出口，惹得一部分人是哈哈直笑，场上的气氛是顿时缓和了不少。
“我这辈子也够本了，孩子都十一二三了，没啥好追求的了。”
“哈哈，你才十二三岁，我孩子都成家了，孙子都已经满地跑了，我跟你说我那孙子……”
“……”
莫无情听着身后的那些人的言语，随即又看了看面前的人。
“听到了吗？回到家以后，你们都得给我们这些人一人烧一篇文稿下来，上面要写我们怎么怎么威武，听清楚了吗？”
面前那些人早已哭成了泪人。
“听……听清楚了！”他们擦拭着眼泪，开口喊道。
“大声点，没吃饭啊！我记得每次开饭就属你们这群人吃的最多！”一人打趣道，老兵哄笑。
“听到了！”他们扯着嗓子喊道。
莫无情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行了，所有人向右转！到偏门集合！”
“是！”他们应声答道，随即跟着领头人前进着。
莫无情叹了口气后，他快步朝着自己帐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