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套话

这座城,便是当初收拾东郡和禁军的地方,如今因为郡府的失守,沿途的城池都没了锐气,早就被白景天和盛琰一路变了天。

他们两个只顾着征讨,战下一座之后,连停留之意都没有,快速地准备妥当又攻向下一座城池。忠源每到一处,皆要替他们俩收拾整顿。因为换了主子,一切皆要改变,从大小官员的更替到银钱税赋的更改,哪一样都关系着民生的稳定。

忠源又忙了五天,才觉得稍稍缓了口气。四兄如今守在西郡,那里的一切,三兄与自己早已安排妥当。三兄一向分得清楚,来到东郡之后,也与白景天和盛琰一样,只占地盘,旁的不理。

可如今的忠源心思早已改变,北郡他要,中郡他更想要,到时候若是南郡不主动臣服,便也将它收拾了。到时候,谁说天下一定要姓赵?既然几位兄长不想称帝,那便由他来坐。可这心思,他与谁都未说,也无人可说。

晚上回到客栈,赵雪飞又坐在他房中等他,依旧是一见面就问:“如何了?”

忠源原本就心思不定,只回了句,“应当没救了吧。”

赵雪飞奇怪地‘嗯?’了一声,见忠源径直去了屏风后面洗漱,接着问道:“你说清楚些。”

忠源在屏风后边洗漱边回道:“郡府已然失守。”

赵雪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皇上回京城了?”

忠源说道:“尚不清楚,没敢问。”

“‘宁王’这是得了哪里相助,怎么能守住这么大片的地盘?”赵雪飞独自坐在圆桌旁,与其说是在问,不如说是自言自语。

“这打江山啊,不在人多,而在心齐。”忠源却在屏风后回了句。

“说得也是,南郡无论哪次出兵,都是如何来便如何去,只闻吆喝声。”赵雪飞顺口接道。

“就在城外,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吗?”忠源问道。

赵雪飞回道:“这几日我听说了,皇上带来的半数禁军和东郡的半数皆死在城外,唯独南郡全身而退。”

忠源对赵雪飞的知情毫不意外,这种刺激的事,城里的百姓自然口口相传。“北郡若是出兵,当如何?”

屏风外的赵雪飞被忠源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弄愣了神,这位什么时候也对这种事感兴趣了?但奇怪归奇怪,口中仍旧老实答道:“若‘宁王’的兵真的如百姓口中所说那样神勇异常,北郡不必战了。”

忠源对赵雪飞的坦白也十分意外,停顿了一会,才重新开口说道:“郡守知情么?”

赵雪飞说道:“也许知,也许不知。毕竟这种事,哪个会到处宣扬。”

忠源说道:“看来要尽快寻到人,与‘宁王’接上话,换北郡一个太平吧。”

赵雪飞听了这话,才觉得忠源是正常的,方才那句怕也是为引出这句。“只要‘宁王’答应不伤北郡的根本,他们兄弟无论谁坐天下都可。”

忠源问道:“他们兄弟俩这样闹来闹去,若是被旁人钻了空子,得了天下,北郡又该如何面对才好?”

赵雪飞接道:“目前的心都操不过来,想那些没有的事做什么?”

忠源却接着问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天下的能人也不止你们赵家有。”

赵雪飞对忠源的酸葡萄心理依旧不由以为然,说道:“不可能。”

“为何?”忠源追问道。

赵雪飞觉得有些口渴,并没急着回答忠源的问话,而是先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喉,才解释道:“其实最先的厢军都掌握在受封皇族的手中,后来虽然指挥使不是皇族,但也与皇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先祖如此做,就是为了避免兵祸。当时随先祖开国的几位功勋,都分封在了东南西北驻守边防,也是为了将他们与境内隔开,就算他们有异心,也得先过东南西北四郡厢军的关。”

或许是口仍旧有些渴,停下来又喝了一口,才接着给忠源解惑,“除了驻守北地的国公府,因为鞑子异常凶猛,唯有秦家军可与之抗衡,再加之他们府中曾娶了位侯府千金,不忍女儿去北地苦寒之地,才求了皇上在京中立了府宅。后来如今的国公爷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功成回京时带了三千亲卫,皇上便特许他将那三千亲卫留在了城外。”

原本她说到此,就不想再说的,但忠源又问了句,“还有呢?”

赵雪飞只得又说道:“其实的三地,昆城的白将军府本来就是异族,功成身退便回到了家乡,替朝廷守住了南关,南诏国至此再无侵扰,当时的白将军便与朝廷约定,只纳贡不受军饷。至于其中的缘由十分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东延的心思一向都在海运之上,朝廷也只求他守住东边的门户,护住沿岸不受倭寇的侵扰就行了,历代的皇上最喜欢将公主嫁去东延,为的就是稳住他,更是为了监视南郡。西境这几代差点就失了传,如今老的已经死在了‘宁王’的手里,小的就算没死,也不足十岁。”

忠源状似天真地说道:“如此看来,无论哪一处,都有实力。”

赵雪飞却叹了口气,似对忠源的不醒事十分无奈,“国公府举家皆在京城,祖籍就在津城,如今姻亲遍布,他就算想反,还得三思而行。白将军府如今是个招赘的女婿代管,且不说服不服众,但他想要有异心也没这个能力。南延如今的兵力只够与少量的倭寇一战,就连南郡的厢军都敌不过,再说他也没有理由去反,这乱糟糟的天下,要它做什么?”

“听你这样说,那‘宁王’的兵马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忠源问道,语气十分奇怪。

赵雪飞说道:“他有世家的倚仗,世家的实力向来深不可测。再说,南郡有没有帮他,谁又说得准呢?”

忠源先是奇怪,后来就明白了,南郡厢军出逃,除了当时守城之人,应当无人知晓,赵雪飞有这样的怀疑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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