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爱你昏迷

宁思音发现有人跟车。

锦绿公寓的火灾前, 很难让她不怀疑这又是严智的第二次出手。宁思音不禁紧张起来。

严智的胆太大了!

她恨自己没有动作电影中英雄主角的绝妙车技,油门踩得飞起,但几次试图甩掉都失败了。那辆车始终不远不近地缀后方。

就宁思音怀疑他们是打算等到人少的路段再伺机动手, 字路口闪烁的黄灯下决定铤而走险加速之时,电话响了。

蒋措来电。

宁思音犹豫了一下,抽空接起。蒋措四平八稳的声音传过来。

“慢点车,自己人。”

宁思音愣了一下, 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那辆黑『色』奥迪依然隔着固定的间距,跟被月老栓了红线似的紧紧跟着。

她呼了口气。

果然是亲老公,这头找人保护她,呜呜。

“你吓死我了。”她说, “我为他们要追杀我,正准备他们表演一个极速飞车呢。”

她心有余悸,的玩笑幽默不足, 后怕有余,因此没能逗笑蒋措。

他依旧平淡, 却仿佛了解她眼下窘迫境况,缓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他问得倒是游刃有余,宁思音却心里想, 你这个小废物能帮我什么呀。

她孤立援,如果有人能她撑腰多好, 可老爷不, 蒋乾州跟蒋坤宇那两位不会帮她, 有蒋措愿意信她。可谁让她选了一个与争的小废物老公呢。

何况当初看上人家病弱好欺负,盘算好等事情了结就踹掉他,现自己落到这步田地反倒要他来帮忙, 哪有这样的道理。

宁思音跟他说:“不用了。我能搞定。”

蒋措说:“好。有事我电话。”

他的语速很慢,声调总是慢条斯理的,有时便会让人觉出几分温柔。而这平和的嗓音此刻让宁思音得到一种镇定的量。

她信爷爷,即便昨天气头上听信了严智的话,但不会愚蠢到真的被他蒙蔽。

她信,爷爷会信她。

严智将人安置另一家私人医院。

这家医院地处偏僻,环境幽静,严智是个谨慎的人,依然做了防范,病房门前有两个黑衣保镖守。

两个雄壮魁梧的保镖拦不住宁思音,因为她带了四个。

尽管造成了一小阵『骚』『乱』,最终四个人是占了上风,护士们过来试图维持秩序,宁思音混『乱』中干脆利落地打病房门闯进去。

严智背着手站病房内,看到她目光微闪。

宁思音没理会他阴暗的神情,大步走向病床:“爷爷。”

宁光启鼻腔『插』着导管,双目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一场变故像是将他击垮了,整个人显得瘦弱不堪,躺病床上,一点生气都没了。

宁思音心头忽然发慌,她小心地弯下腰,又叫了一声:“爷爷?”

“老爷昏『迷』。”严智的声音她背后响起,“可惜了。你费尽心机找到这里,他经听不到了。”

宁思音满腔的话堵嘴边。

她转身咬着牙质问:“你对爷爷做了什么?”

严智仍是那副作壁上观的样,站那里讥笑。

“我做了什么?数年如一日照顾一个没有女的孤寡老人,陪他度过孤独的半辈,他得病,我他床前不分昼夜地伺候。你问我对他做了什么,我不过是用我的全部精来照顾他而。”

宁思音听出藏这话里的不甘,于是明白了他的贪念从何而来。

“你是爷爷聘请的管家,你做的这些,都是你工作的分内之事。你既得到了足够丰厚的薪酬,得到了我爷爷的优待。他待你不够好吗?你的儿他当做自己孩教导培养,让他成为光启的高管。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可不甘心的,如果不是我爷爷,严秉坚的起跑线得倒退八百里。”宁思音讽刺地一笑,“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严智脸上的肌肉轻微抽动一下,眼神变得阴鸷。“你道什么?要不是你,事情不会变成现这样。你老老地继续演下去多好,非要『逼』我撕破脸,你爷爷变成现这个样,都是你害的!女人啊,不应该太聪明,否则自己会害了自己,说不定。”

就这时,宁思音听到门外的动静。似乎是有更多的人赶来,有推搡搏斗的声音。

护士有些紧张地高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这里是医院!”

几分钟后,病房门从外面打,一个五官比僵尸冷硬的保镖站门口冲严智点了下头。

严智阴恻恻地一笑:“请吧,小姐。”

宁思音走出门,看到她带来的四个人正与严智的人对峙。对方人多,局势对他们并不利。

一个国字脸的保镖脸上挂了彩,有些不服气地瞪着对方,见宁思音出来便问她:“宁小姐,要不要我再叫点兄弟过来?”

护士旁边又气又怕,不敢说什么。

宁思音她拉到一旁询问询问爷爷的状况。

经昏『迷』几个小时了……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情况很不好,家属请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说完,又瞅瞅那边剑拔弩张、对视间火花噼里啪啦,随时都有可能再干起来的一帮男人。

老人身不行了,亲属为了飞家产打来闹去医院惹事的情况不是没见过,护士头疼又没辙,大约是看她好说话,苦着脸低声恳求:“你是宁老先生的家属是吧?宁小姐,我们这里是医院,你们有什么纠纷是出去解决吧,别再这里闹事。再说你爷爷里面昏『迷』不醒呢,闹起来万一伤着他怎么办?”

“你放心,不会再吵闹了。”宁思音提着心问,“我爷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这说不好。病人的身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了,又动了肝火气得吐血,能不能醒来我们说不准。”

“能转院吗?”宁思音说。

“病人现很危险,移动对他的恢复非常不利,稍有不慎可能……”护士没说完,但意思经明了。

她后面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宁思音一个字都听进去。

护士什么时候走的她不记得,那边两方人你瞪我我瞪你地对峙,宁思音坐到走廊的椅上,弓起背,撑住额头。

爷爷会醒过来吗?

如果爷爷不醒来,她怎么向他证明自己?

如果他再醒不过来了,那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唯一的亲人,未来得及认,就这样的方式离,她道自己一定会抱憾余生。

“严总。”有人叫了一声。

宁思音倏然抬头,看到了严秉坚。

他走到病房前,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辨不出表情。

宁思音站起身大步走过去,一揪住他的衣领,咬着牙一字一顿:“严、秉、坚!”

严智的人立刻上前想要将她拉,严秉坚抬手制止。

他任由宁思音攥着领。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爷爷那么信任你,对你那么器重,你要害死他?!”

“我父亲是保护宁老。”严秉坚说。

“保护你大爷!”管他什么狗屁礼仪修养,宁思音直接爆粗口,“我为你起码是一个正直的人,事证明我和爷爷都看错了,你和你爸一起策划整件事,就是为了谋取我爷爷的财产,你比你爸更耻。”

严秉坚眼神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最后却没口。

严智病房里看着她,表情阴沉。

宁思音抓着严秉坚冷冷说:“你最好保证我爷爷平安事。你我记住,你们今天所做的,一分一毫我都会让你们加倍回来。”

她松严秉坚转身就走,四个保镖跟上,国字大哥临走前不忘狠狠瞪一眼。

严秉坚看向宁思音离的方向,不是承诺是什么,他说:“宁老不会有事。”

宁思音像是没听到,一点反应都不,大步离。

国字脸跟她身后:“宁小姐,我们今晚就带人过来,你放心,绝对能你爷爷从这里抢出去。”

宁思音摇头。

爷爷的身不能再冒险了。

她回头安排几人,“你们留两个人这里,帮我照看着爷爷,要他人好好的就行了。有什么情况及时通我。我回趟公司。”

宁思音边走边『摸』出手机,调出方副总的号码。

蒋措说得没错,要严智没拿到遗嘱,就不敢动爷爷,现他才应该是那个最期望爷爷醒过来的人。爷爷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但不能坐待毙。

方副总是爷爷的心腹,从她进入公司始就很支持她。宁思音不道除了他,有谁值得信任,或者愿意信任她。

这两天宁家遭逢剧变,方副总多少是听到了一点风声。听宁思音电话里说了宁光启的状况,又说有要事商,道事情紧急,马上跟她约好了见面的地点。

严秉坚走廊尽头抽烟,他站缭绕的烟雾里,神『色』看不分明。严智走到他面前,说道:“什么时候会抽烟了?”见他不回话,便自顾自道:“烟这东西伤身,别抽多了。你看老爷,就是年轻的时候抽了太多烟,身糟蹋坏了。”

严秉坚依然不说话。

静默几分钟,严智正要转身回去,忽听他低沉地道:“我查了鉴定机构的档案。”

严智一顿。

“宁老当时拿到的报告是真的,没人动过手脚。”

严智沉默一会儿,叹了一声。“我就道早晚瞒不住你,你去查那些干什么,查到了,心里会不好受。儿,我道,你心里看不上爸这样做,你心太善,不够狠,做不来这些龌龊事,所我才没告诉你。你不敢做的事情,爸来替你做,你什么都不用管,你要道,爸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就行了。”

严秉坚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狠狠抽了口烟。

“你不需要这样做。宁老对我们有恩,他……”

话说一半就被严智打断。

“就差最后一步了,等老爷醒了,遗嘱上签了字,就结束了。我道你对老爷有感情,爸又何尝不是?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等他签了字,一切像前一样,他活着我为他鞍前马后,他死了我他送终。”

严智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严智未走到病房,便见几个医生匆匆跑进宁光启的病房,他脚步一顿,随即迈步赶紧走过去。

宁光启醒了。医生他做了简单的检查,问了几个问题检测他的神智是否清醒,之后松了一口气,叮嘱一些事项才离。

人走了,门没严,留下半道。

宁光启身很虚弱,光是坐起来就花费了很多气。严智将病床床头升起,扶他坐好。

正忙碌间,听到宁光启苍老的声音:“老严。”

严智抬头,轻声应:“老爷。”

宁光启的目光停他脸上,看着他。

正当严智觉得这时间有些久了,宁光启的视线又不着痕迹地移。

他咳了两声,伸手,严智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宁光启慢慢喝了几口水,严智将杯接走,放回去。

“你我身边多久了?”宁光启的气息有些弱,说话很慢。

严智顿了顿。

“我六岁辍打工,九岁来到您身边,做了您的司机,算起来,经有三七年了。”

宁光启的语气有些慨叹,“经快四年了。”

“是啊,快四年了。”

将近四年的陪伴,严智对宁光启的了解胜过许多人。

他有些固执的观念,比如当初不同意宁晨音与一个家境不好的女孩恋爱,强行拆散一对恋人,将宁晨音送出国。他生意上足够果决狠厉,抓住了很多稍纵即逝的机遇,一步步将光启壮大,至如今的规模。他作风有些专横,说一不二,因此公司大权独揽,这么多年光启都没出来一个二手。

正是出于对他的了解,严智道他的刚愎自用,绝对忍受不了被人欺骗,发现宁思音的小动作之后,才敢兵行险着,他面前揭穿了一切。

果然他盛怒之下听不进宁思音的解释,将她赶了出去。

一切都遵循严智的设计发展,要不让宁思音有机会再来他面前说什么,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宁光启话锋一转。

“我记得,光启刚上市的那段日,我忙得昏天暗地,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四个小时。你当时提过,想来公司我帮忙,我没同意。老严,你道是为什么吗?”

严智都快忘了这件事。

他笑笑,附和地问:“为什么?”

“你连高中都没读完,没什么技术,专业上的事情做不来。我曾经想过,你替我管理公司,我能轻松一些,后来仔细考虑一番,作罢。你眼界窄,对人和事的看法都很有局限,虽然跟着我时间长了,长进一些,但根上的东西,很难改变。”

严智不懂他的用意,是顺从地说:“您说的是,我没有那个才能。”

宁光启刚刚苏醒,气不足,说这么些话经有些累了,拳头抵鼻下又咳嗽一阵才缓和。

“我睡着的时候,看见晨音了,他是二来岁的模样,站那,跟我说,等了我很久,终于等到了。小恒来了,跟我说,爷爷,我很思念你。我心想,这一辈,总算是过完了,可歇歇了。我跟着他们走啊,走啊,心里觉得难受,好像丢了什么。后来我想起来了,有我的思音呐。我有牵挂,不能走。”

严智的笑意脸上微微收起。

“老严,你我快四年的交情,你说的话,我面前总是比别人可信些。昨天我气糊涂了,气头上,思音赶走了。睡着的时候,反倒想明白了。”宁光启的视线重新回到他脸上,比起刚才,多了几分锐利的锋芒。

“老严啊,你说思音假充真,起了贪念,她要真想侵吞我的遗产,弄死我这个剩半条命的老头就是,放着这么简单的路不走,大费周折做什么亲鉴定,不是舍近求远吗。思音是个聪明的孩,你说,她会选择第二条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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