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星界

想要知道这座微型金字塔的建造时间、用什么材料制作、舆些它用什么方式将潮汐的力量放大,将它从海里弄出来无疑是一种最好的办法,因为船队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几天时间是远远不够的。但冷山的打算彻底落空了,他不能将微型金字塔全部挖出来,因为这座建筑正在开始坍塌。塔尖上的一小块锥型的部分好像被一股无形力量在往内拉扯,无论它坠落到塔身哪个地方,石块堆砌而成的塔身就像沙子般的迅速崩溃。

海底的沙向上扬起,似乎有某种强大的力量正在准备喷发。冷山深入海沙里的手臂好像被存在于金字塔底部之下的某种东西牢牢扣住,臂上的袍子慢慢鼓起,肩膀不停的显示出发力时的**,他在奋力挣扎。阿尔丰斯一掌打在看得呆了眼的洛卡肩膀上,让他向后荡开几尺。冷山转头望着阿尔丰斯,眼睛中清楚表达了心中的想法:嗨,有谁过来帮帮我?我的手被该死的沙子卡住了。

阿尔丰斯并没有上前一步,在海底这个沙尘飞舞的环境中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惊惶挣扎的冷山。小小一座三尺高的建筑就能将这个巫妖困在原地,那得需要多大的力量?他还没笨到把自己也搭进去。如果巫妖的身体被摧毁,也还能依靠命匣重新活过来,不用太过担心他的安危,怕就怕不是被摧毁,而是被困住,如果那样是不是要以自杀的方式才能摆脱这种尴尬的状况?他甚至想到,要是冷山一直被困在海底,是不是一个摆脱他的最好方法?不,不,他随即否定了这个在平常人眼里看起来很卑劣的主意,没有冷山教廷也会派其他人过来,他们绝不会为失去一个合作伙伴而改变原本的初衷。

阿尔丰斯伸出右臂,左掌在臂根处做了个横横切过的动作。他要冷山自己断臂逃生。这是一个无奈却又行之有效的解决方法,他才不会傻到自己过去帮忙呢,现在的身边只有洛卡和瘟疫,万一出事地话他们怎么办?

冷山用来锯地的左手稍微松开,深入沙中的右臂马上又下陷进去一时,离肩膀还有两时的距离。吓得他马上将左手撑回海底,拼命和这股的吸力进行抗拒,“不行,手臂不能移动,过来帮忙。”变音的喊声中全是焦急的惧意。

阿尔丰斯在洛卡身前一拦,及时阻止了他的救人动作,冷山自己都无法脱身再过去无疑就是送死。他伸手朝上指了指,让洛卡带着瘟疫先上去,这里太过危险,谁也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洛卡点点头,带着不情愿地瘟疫直接向上游去。阿尔丰斯再三衡量之后,还是决定过去帮助冷山,对付牛头人的时候还欠这个巫妖一个人情,正好趁这个机会还上,不过为保险起见,他松开了腰间次元袋的绳子。

“提醒你一下,最好还是别过去。”碎壳在阿尔丰斯行动之前做出最后的劝告,“可能那是早已丢失的一股神系力量,它们和这种形式的建筑密切相关,曾经普遍存在于埃普地区,随着法老王朝的覆灭迅速减弱,我们也称之为法老神系,雷赫拉克提是神力仅次于秩序双蛇的四个顶层神祗中的一员,他住在太阳船上,无所不能,不过他一直都将主要精力放在灵界的战争上。”

“无论他们这个神系的人有多强大。”阿尔丰斯并不想听碎壳的劝告,他正一步步向冷山迈去,“我才不管下面存在什么力量,总之非得这样做不可。”其实他也是想借这个举动向教廷证明自己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至于什么神力,他才不会相信这个三尺高的金字塔下会隐藏着某个神祗的庞大力量呢,如果真那样的话早就跑出来获取属于自己的地位了,还窝在这里干什么?

“那你好自为知,谨慎行事。”碎壳也没有进一步阻止阿尔丰斯的救援行为,其实在他心里也不认为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

阿尔丰斯跨上几步,一把拉住冷山的后脚跟,手臂一用力就想将他从海底拖出来。冷山的身体被拉成了一条直线,但手臂好像和整片大地连在一起般,任凭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也无法移动分毫。阿尔丰斯一边用力拉扯一边希望冷山聪明一点,趁这个机会砍断那条倒霉的右臂,以逃出困境。

冷山摇了摇头,也不再犹豫,提起左掌就朝右肩关节猛斩下去。

水中传来“豁拉”一声闷响,阿尔丰斯手上一轻,两人同时后退。冷山右臂空荡荡的袖子随着水流飘往海岸的方向,整条手臂都埋葬在了漆黑的细缝中间。获得自由的他带着阿尔丰斯迅速往上游去,急忙中不忘回了一句“走!别松手,惹大麻烦了。”

麻烦?还会有什么麻烦出现吗?阿尔丰斯往下面看了几眼,无论是眼睛还是直觉都没有发现危险的存在。直到“叮”一声响声从下面传来,一阵巨大的不安才立即笼罩上心灵,直觉首先将原因不明的危险传达送至大脑。

阿尔丰斯凝神望了一会,脚下那些随波逐流的泥沙似乎都停止了动作,变成凝固的**,微型金字塔建筑已经裂成一堆肉眼可辨的碎块,中间一道黄色的柱体在瞬间形成,其实那不是真正的实质性柱体,而是海水在狭窄空间里急剧流动制造出一个转速极快而且凝而不散的旋涡,就像以极速旋转挥舞着的棍棒,在人的眼睛里形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大型盾,两者是同样一个道理,强烈的转速抵消了潮汐的力量,散布的泥沙看起来才会感觉失去前进的动力。

旋涡笔直的通向海面,金字塔顶部的那一小块物体,肯定是它触发了某个装置才会造成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阿尔丰斯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自己的直觉和冷山的反应都说明这不是一件好事。

要不是身处海水中,阿尔丰斯可能会发现自己背上冒出的冷汗,他想起了斯林姆祭司和教廷教士之间的那一场海上斗法,说不定那股暗流最初就是这么形成,最后才产生出直径长达十多里的巨型旋涡。当时是在天上看好戏,现在却身处暗流的旁边,要是真和碎壳说的那样存在伟大神力。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几秒钟甚至一分钟都足以将这片地区的所有生物吞没。

冷山是不是早就想到这点才会说有大麻烦出现?就连两教的神力之争时都没见他露出过慌张的神色,甚至在他自己的地下城里,全身骨胳被震碎也还能从容不迫的在碎壳手里逃脱的那份镇定自若去了哪里?

洛卡和瘟疫早就来到海面,并不清楚海底发生的巨大变化,他们正在海面以好整暇的休息透气,等待阿尔丰斯上来呢。

冷山一出海面,身体马上向天空冉冉升起。急不可待的释放了一个悬浮术,阿尔丰斯猿臂疾伸,一把抓住洛卡肩上的铠甲,将他从海里带了起来,口中大喊:“瘟疫,快跑!”瘟疫迅速的拍打着小翅膀就从海面飞起来,直往北方逃离。

扫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朝前驶出,作为长期游戈于海底的独行大盗,它不会不清楚下面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所有船上的士兵也都挂起了风帆,顺风往东逃离。

三拨人马分成三个方向,迅速离开这片海域。阿尔丰斯远远看到凯瑟琳和奥帕正指挥着船队,兰希和布兰克几人焦急的看着不断往上升起的三人,他们就算有心帮忙也做不了任何事。

“谢谢。”这个迟来的感激终于从冷山嘴里说了出来,他的身体还在不断上升,“刚才我还以为你会袖手旁观。”

“不客气,这是还你的一个人情,当日我在克里特被巴巴洛沙追得满岛乱跑时,你同样不计前嫌的对我们施以援手。”阿尔丰斯低着头说道,他需要随时随刻注视着下面地情况,就算天空也不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那只是为了讨好你才做的举动,其实我当时很不情愿帮你的忙,我身上的伤在海上这段时间才恢复过来。”冷山的声音中有点嘲笑,也有点开解,更多的是对阿尔丰斯的感谢。

“不管你是不是自愿,我都很承你的情。不过刚才你为什么不用传送术逃离?那样也可以做到全身而退。”这是阿尔丰斯产生怀疑的主要原因,当时他甚至猜测冷山是不是借这个机会试探自己地合作程度。但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一回事。

“如果有效果的话,现在我早就不知道逃到哪个地方了。”冷山长叹一声,“当时我费力施放了几个魔法都不起作用,那个微型建筑的区域好像是一个真正的禁魔区,或者是存在的某种力量抵消了我的魔法。”

阿尔丰斯当时也有着在危急时用遁术逃离的打算,听到冷山的话才吃了一惊,这不就意味着除了利用身体的力量之外,任何魔法或者空间逃离方法都不能在这股力量的控制下使用吗?

“是什么力量……”洛卡结结巴巴的问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海面“砰”的一声冲出一道凝而不散的水柱。直接窜向五百尺的高空,冷山的上升势头顿时止住,三人同时向下跌落,远处传来瘟疫的哀鸣声,整个身体平平的贴在一面看不见的透明墙壁上,慢慢向下滑落,逃逸的方向被彻底封闭。

阿尔丰斯才刚发现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从海面升起到现在有二十多秒了也没有听到多少嘈杂声,现在的海面还有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潮汐,而海浪拍打着船壳的声音却听不见,虽然看起来暂时脱离了危险,原来一直都没有真正离开那股力量控制的范畴。

水花四溅,阿尔丰斯从一百多尺的半空摔回海面,头肩朝下,直撞得个七荤八素,眼前金星乱飞,这还是身体布满内劲的结果,才不至于让他马上陷入昏迷。海面冒起一连串的水泡,洛卡一声不响的直接沉入了海底,他已经被巨大的撞击力撞昏过去。阿尔丰斯立即下沉,一把扯住洛卡的头发将他提了上来,他不懂得怎么在水里救生,只能用这个笨法子。幸好洛卡已经彻底昏迷,如果还保留着一点神智死命拉扯住他的手的话,恐怕两人马上就得沉入海底。

瘟疫怎么样了?刚才看到它撞到无形的墙壁时已经超过了一百码。不知道最后是沉入海底还在高速的飞行中被活生生的撞死了?阿尔丰斯心中一痛,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贪财好酒的小家伙了。

上升到海面时,阿尔丰斯和冷山对望一眼,他们都看出对方的力量不是两人合力所能抗衡的。这个力量太强大了,可以说是和神一样是不朽的存在,这个未知的敌人根本不会将半神和凡人放在眼内。

“这是雷赫拉克提的守护徽记,任何触动的人都将接受神圣的制裁。”碎壳突然从阿尔丰斯身边窜出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次元袋,身体变得更漆黑,瘟疫正闭着眼睛趴在他的肩膀上全身抽搐着。刚才那一下撞得很重,幸好它身轻体薄,不然恐怕得变成筋断骨折的下场。瘟疫没事真是太好了,阿尔丰斯的高兴实在难以形容,他对它有着一种半父半朋之间的亲密感情,碎壳肯定又借用了奈落的力量,不然哪能这么快就将瘟疫救起来。

“这点神力只是主人借给我的证据,如果赫拉克提想对你进行审判,或者会看在死神的情面上放你一马,”碎壳平静的说道,“不过其他人,如果没有神力作为持凭,恐怕会以打搅神灵的罪行受到审判。”

受到神的审判?阿尔丰斯看着洛卡和瘟疫,不知道他们会承受怎么结果,不过冷山这个巫妖估计是逃不掉了,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海水的吸力突然增大,再次将漂浮在海面的三人卷入海底,碎壳把肩上的瘟疫往阿尔丰斯身上一塞,一声不响的跟在阿尔丰斯身后。

“赫拉克提是什么鸟人?”事到如今阿尔丰斯也只有听天由命,反正碎壳就在身边,靠他身上死神的力量也有斡旋的余地。

“你很聪明啊,竟然一猜就中,”碎壳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他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钻回次元袋,“这个法老神系的至高神就是一个鸟人,他的外形是一头无比矫健的黑色雄鹰,他和那头青铜龙以及你那个女人的姐姐一样招人讨厌,你应该知道怎么应酬这种无聊的神祗,他也是一个最强横的武僧,可能会经不住诱惑和你动手较量呢。

阿尔丰斯脑中思维全力开动,青铜龙或者凯瑟琳都可以用语言或者行动进行无声的驳斥,但是对待一个神系中的至高神,这样做无疑就是引火烧身,看来也只能讨好他。要是得罪,可能连本来把握很大的生机都会从手指缝中溜走。

海底那摊金字塔的遗迹还保留在原地,阿尔丰斯眼睁睁的看着洛卡的身体从塔尖的部分弄出的两时直径的洞口钻了过去,先是头,再是身体,最后是双脚,小洞好像是用柔软的橡胶制成,能够根据人的身体尺寸随意变换着大小。

阿尔丰斯第二个进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好像穿过了一种无形的管道,然后被抛到一个空旷的地方。四面银光点点,有如清晨粘在草叶上的露水那么晶莹动人,上下左右全都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网形物,好像一道道银色的丝线。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不同于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这是一个看起来没有其它生命存在的空间。

洛卡正被一个白色的圆形气泡包围着,他蜷缩着身体,如同熟睡般的躺在里面。阿尔丰斯并未看到自己前面存在气泡,他用脚根微微一磕,果然碰到了一层柔弱的隐形物体,原来他也被包裹在一个气泡里。

“欢迎来到星界,这可是我以前经常出入的地方。”碎壳的声音中透着欢娱,“你外面的是一层空气泡,装载着人类呼吸必须的空气。赫拉克提竟然可以让实体穿越,一点也不辱没他身上的强大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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