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39

月色如洗,凉风习习。

微风里裹着深夜露水,吹得人心神安宁。

连衣心情顺下来,提着食盒出了西厢阁,站在不远处短暂歇气。背靠着乌木色栏杆,借着夏夜微凉,让自己冷静下来。

指腹触碰到微凉红唇,上面似乎还沾染着某人气息,香甜甘洌。

玲珑之所以摸她的唇,是想要认出她吗?

或者说,玉玲珑分明已经认出了她?

只是对方并没要杀她的意思,反而还对她,有所依赖?

她猜不透,摸不清,女人的心思最难懂,所幸也不去猜了。

不远处,一道浅绿色身影提着盏灯笼四处游走,边走边喊师姐。

她半握着拳捂唇,朝那人的方向看去,咳了咳。

钟流萤闻声辩位,立即看过来,紧接着,一路小跑着往这边走来。

“师姐,师姐......师尊。”

喊师尊的时候,她近乎小声,到了跟前,又上下打量她。

连衣捋了捋头发,小声:“流萤,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出来乱跑。”

钟流萤自然委屈,她嗫嚅着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她,眼泪汪汪,好不让人怜爱。

“弟子半夜惊醒,发现师尊你不在房间,以为你出了事,这才跟出来。”

这小徒弟,还挺关心她的嘛,也算是原主没白养。

两人并步往回走,连衣严肃教育她:“这西厢房和在水一方住的都是客,你在外面吵吵闹闹,让其他仙门弟子如何休息,况且,你师尊我这么大个人,还怕什么事吗?”

流萤埋着头,这样看着她更显小了,她脸颊红红,呼吸还未平静:“弟子知错了,只是弟子不明白,师尊深更半夜出来,为了什么?”

连衣就知道她会问这,便举起手里的食盒:“夜里实在是睡不着,想着起来吃点东西,便去厨房拿了。”

“这样哦。”

钟流萤抿唇微笑,像是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去见玉宗主了......。”

连衣刚走到厢房,便转过头,语重心长地劝慰她:“流萤,明日还要比赛,早点休息,争取拿第一。”

年纪小就是好,鸡血刚开始打,她就充满干劲,一手捏着拳头,给自己打气:“师尊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轻轻展开折扇,悠悠点头,目送小徒弟回卧室。

哎呀,这玉玲珑若是有小徒弟这般好哄,那就真的美了。

翌日一早,日出爬上青阳峰楼顶,像一颗晶莹的红宝石,坐卧在尖尖塔上,光芒万丈,照耀得四下明媚无限。

弟子们仰着头,脸儿都被照得红扑扑的,他们半眯着眼,齐齐看向掌门席,等待四大掌门到齐,静候比赛开场。

目前三人都已到场,就剩下最左边的位置。

玉玲珑还未到场。

炉鼎计时香快要燃尽

,赛时近在咫尺。

贺连伯没有着急开始,毕竟他知道,玉玲珑会踩点来,或者说,她故意捣乱,若是玉玲珑什么都依着青阳派,那倒反而不正常。

他心里早有安排。

钟流萤站在贺连衣身旁:“那个玉掌门,怎么如此不守时。”

身后有两弟子听了这话,立即笑起来:“说不定,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耽搁了,下不来床。”

连衣立即转过头,用严肃的目光朝那两个弟子盯去。

两弟子一见她眼神威严,不可亵渎,顿时收起笑意,低头沉思。

计时香燃尽,此刻,初棠从后台阶走上来,她走到三个掌门跟前,恭恭敬敬作揖:“贺掌门,我家宗主夜里感染风寒,今日不便观战,她特意让我来此告假。”

贺连伯掐着兰花指细细捻着头发,听到此话,眸光顿时一闪:“病了?可是有什么不适。本派有擅长岐黄之道的修士,要不派一个过去给看看。”

作为掌门,这点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毕竟别的人是在他地盘上生病。

初棠半弓着腰:“多谢掌门关心,只是宗主说,她不过是个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贺连伯点点头:“如此,那我就不自作主张了。”

初棠点头,双手作揖躬身退出掌门坐席。

既然有掌门告假,贺连伯自然不忘告知大家实情。

连衣听了,顿时心生奇怪,昨日见玉玲珑明明好好的,今天就感冒了。

难道是呕逆严重,不对呀,她喝了酸梅汤,应该好些才是。

正当她思索着,擂台上弟子们已经开始打了起来。

今天依旧是初赛。

能够进中场赛的弟子,必须连胜三局,否则的话,就将淘汰。

昨日钟流萤已经获胜一局,接下来还要继续。

此时,审判正好念到钟流萤的名字。

她这次对的,是合欢宗一名女弟子。

流萤一听念到名字,立即举起命剑,分开人群,朝着擂台走去。

周围的人纷纷惊奇看着她。

“是流萤小师妹。”

“她可太厉害了。”

“就是,剑法独到,本以为她不会学到什么东西,没想到她竟是最拔尖的。”

昨日,她错过了流萤的比赛,今天定要好好看看。

流萤走到擂台前,脚尖轻轻一点,跃了上去。

她正对着对面合欢宗的粉衣少女,恭敬作揖:“得罪了。”

比赛开始。

说时迟那时快,钟流萤作为一名小仙士,出剑无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残影绕到那女子身后。

擂台上绿衣翩翩,和粉衣两两打了起来。

粉衣少女重在守,钟流萤则不停攻,她剑指粉衣的颈脖,剑如银蛇,次次险些刺到纤细的天鹅颈。

初棠捏了把汗,她转头望向掌门席的贺连伯:“贺连长老,比赛为点到为止,可你这小

弟子,分明招招都想要我合欢宗弟子的性命。”

贺连伯还没说上话,金石却开口道:“棠左使,此言差矣,我看流萤小侠虽剑剑指着婷芳喉咙,却在关键时刻收剑,她并无害她之心。”

清衡也说到:“的确如此,流萤或是只想吓吓她,这也不失为一种战术。”

初棠一张嘴哪里是这三张嘴的对手,她只闷了口气,死死盯着擂台。

连衣见两道身影打得火热,剑身还打出了残影,但是分明钟流萤要更胜一筹,她的出招也十分狠辣。

剑剑朝着那弟子的眼睛、脸颊、颈脖、心口刺去,但到关键时刻,又收回来。

她看的心惊胆战,谁要是和钟流萤对上,估计都会吓个半死。

刀光剑影,在空中打得铿锵作响,钟流萤回过身,轻点一脚,往后退两步,再抬手,运手挽个剑花,朝着那弟子的丹田刺去。

“啊!”

那女弟子本就被打得没了力气,一时间,吓得惨叫一声,连连后退。

一直退到擂台边缘。

钟流萤会心一笑,她紧追往前,剑尖轻轻抵着她的腹部,缓缓停下。

随后另一只手打出剑鞘,将那女弟子轻轻推下了擂台。

红衣落地,锣鼓响起。

钟流萤,胜。

一时间,众仙门欢呼,几个掌门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明目张胆。

有人笑自然有人哭,初棠狠狠瞪着钟流萤,就是一向面无表情的无心,也朝她看了过去。

初棠对着无心说:“必须赢了她。”

无心眼睛眨了三下,停顿几秒,像是接受指令点点头,机器人一般的声音应了声好。

连衣回过神,如今合欢宗刚刚重建,手下弟子自然没什么能耐的,其实赢了也不算的光彩。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合欢宗会来参加此次簪花大会比赛,难道好好重新建宗立派,养精蓄锐不好?

这是世界难题,她要暗地做什么事呢。

比如,那把钥匙。

此时,连衣看向身穿一身绿衣,头戴绿帽的金石长老。不由叹气,这一身衣裳,的确是十分符合他当下境况。

如烟呢,这种重要的场面,怎的不见人。

钟流萤获得胜利,第一个就是冲到她跟前来,和她道喜。

“师父!”

小孩子心性,眼睛里充满着渴望,渴望被长辈夸赞,渴望被在意的人看见。

连衣赞叹地看着她:“你做的很好。”

钟流萤抿抿唇,眼睛忽闪忽闪,师尊自从出关后,待她比从前亲和不少,虽然她不知道师尊发生了什么。

从前师尊待她好,但也时刻冷冰冰的。

如今的师尊,像是冰冷外表下,包裹着一层糖心的雪媚娘。咬上去,里子定是又软又糯的。

流萤噎了口唾沫,眨眨眼,乖巧站在她身侧。

审判刚好宣读第二场比赛的人。

“合欢宗无心比,苍栖谷何双江。

连衣将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上。

此时??[,一袭粉衣男修士翩翩跃上擂台,他生的冷白,肌肤半透明一般,漆黑的眼散发着一种摸不清的光。

两人一对上,纷纷掣出剑,一时刀光剑影,打了起来。

无心这人很奇怪,从前没听说过合欢宗有这么号人物,他是凭空而降,且武力值爆表的人。

虽是男子,却生的十分娇媚,很符合合欢宗气质。

无心出招也狠厉,如果说钟流萤的剑法是故弄玄虚,那无心则是真的想要杀掉对方。

连衣摇着扇子,细细压了压唇,一面朝钟流萤方向看过去:“你对他如何?”

钟流萤首次没骄傲,她认真地盯着擂台上的无心,细细拆解他每一招。看得久了,就像是被对方的剑法绕了进去,她闭眼摇摇头,伸手捂着胸口,只说了一个字:“好邪。”

“邪?”连衣盯着无心。

钟流萤嗯了声:“师姐,你不觉得,他人如其名,不仅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出剑也出其不意,快准狠,打得对方弟子下不来台。”

的确是很,无心喜欢背后偷袭,还喜欢踩到对方的头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弟子的百会穴刺去。

灼灼烈阳下,无心的粉衣似乎散发着鬼魅一般的黑气,那股黑气时明时暗,就算是几个元婴期的掌门,也似乎看不见。

连衣在渡劫期,还差一阶就能飞升成仙,她自然要比掌门强许多。

如今,她也能自如运转身体的九成功力。

连衣能看见的,别人未必能看见。

此刻,她暗中掐个诀,一道靛蓝色荧光在眼睛上走了一圈,只见那弟子身上果然灼烧着黑气,就像熊熊烈火。

这是怎么回事?

待她要看的更清楚些,此刻,只见红衣男子落地,锣鼓敲响,无心赢了。

他收回长剑,身体的黑气也渐渐消散,回归平静。

难道说,只是剑术。

连衣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这场簪花大会,定不能让合欢宗赢了去。

西厢房内,玉玲珑半坐在床,她披了一件黑红相间的外衫,一头长卷发似泼墨一般,静静地垂在身侧。

她抬起纤细的胳膊,斜椅在床头,一手扶着额,眉头微微蹙着,看见眼前跪着的女子。

女子身穿浅绿衣衫,双手匍匐在地,仰头和她对视:“弟子如烟,拜见宗主。”

玉玲珑眉头一挑,蹙了眉:“是你?”

她才想起,这个女子,正是钱金石的新老婆,也正是那夜和清衡偷情的那名女子。没想到,她也是合欢宗安插在仙门的弟子。

早知道是她,她还大费周章去床底下躲着,偷听她们这样那样,不得不忍受这女子呐喊,哀鸣,才把钥匙偷到手。

不过,那夜和她躲在床底下一起听的,便是玉清吧,想来还真有缘份。

玲珑不由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做了掌门夫人。”

如烟坐直身体:棠左使让我到苍栖谷探查,没想到,那钱金石看上了我,我想着,要在苍栖谷来去自如,想必是做上掌门夫人,才会方便些。”

玲珑挑了挑眉,那是自然,此番她合欢宗宝物所藏的地方,便是她带给初棠的。

只是,她没同初棠密切了解,竟鬼使神差,和自家弟子撞上了,还撞上了她的好事。

玲珑的手轻轻点着额头:“你做的很好。”

如烟低着头:“弟子被棠左使所救,这一生一世,都是要效忠合欢宗的。”

“嗯,起来说话。”

“是。”

玲珑左手扶起她的手腕,引她站起身。

她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夜她看得不真切,这下见了如烟,才看清她的长相,她果然是男女通杀,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一看就是那般弱风扶柳,任谁见了都想要保护的模样。

玲珑不忍夸赞:“不愧是我合欢宗弟子,不过,我想问你。你既然是去苍栖谷做谍者,为何又和那清衡染指上了。”

问到此处,如烟分明停顿了一番,紧接着,她撩开裙摆,再次跪下来:“宗主!”

她分明有些害怕:“宗主,我与清衡,我和她只是露水情缘,并非真心。”

并非真心?这掩耳盗铃的话,说给别人听听就行了。

玲珑眉眼含笑:“你怕什么,我又没怪你。更何况,你已经有了身孕,这样跪着,怕是对孩子不好。”

如烟半张着口,目瞪口呆仰头看着她,她的保密工作分明做的很好,怎么被玉玲珑全部知道了。还是说,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合欢宗监视的。

她吓得忙双手伏地:“宗主,弟子不敢欺骗你,弟子和清衡一见倾心,又很是聊的来,她对弟子好,女人家的,就是要比男人心细,温暖,所以,所以弟子......。”

如烟说不出话来,按道理说,玉玲珑的敌人有四个。

三大掌门加上贺连衣,都是玉玲珑眼中钉。

如今她却和她的眼中钉相爱了,还有了孩子,眼下,必定是活不成了。

如烟如五雷轰顶,吓得大汗淋漓。

玉玲珑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只轻轻玩弄着手里的头发:“我又没怪罪于你,你要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本尊并不在意。”

她牵着那截细细手腕,拉她站起:“合欢宗需要子嗣,你且不可再跪。”

如烟惊诧着,豆大的泪珠刚刚落下,便缓缓站起身。

但是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玉玲珑半蹙着眉:“如烟,本尊不怪你,你可愿意将功补过。”

如烟站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弟子愿意。”

玲珑缓缓点头,人心嘛,可不是吵闹打骂得来的。

她的手指点了点:“那我且问你,你在苍栖谷,谪仙岛,可有见过一个叫做云裳

的女子。”

“云裳?”如烟咬着词,像是迅速搜索了一遍,缓缓摇头:“未曾听闻。”

又是这样的回答。

如烟斗胆问了一句:“尊上和那云裳小仙,有何渊源?”

有何渊源?

她和那云裳,在魔域恩爱几月,成天没羞没臊的生活,那时候的她还以为是寻常,只是丢失了那人之后,才觉得肝肠寸断。

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那样温柔细腻的女子了。

说到这里,如烟见玉玲珑忽然嘴角挂着浅笑,浅笑之后,又稍显落寞,她淡淡道:“她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如烟鸡皮疙瘩冒起,她自小听闻宗主是三界最美,难道还有比宗主更美的?

自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她眼中,清衡也是最美丽的,还很贴心。

她噎口唾沫:“不知尊上,可否有她的画像。”

“画像?”玲珑摇头:“没有,不过,我总觉得,那谪仙岛的玉清和她有几分相似。”

玉清这个名字,如烟听过,她是谪仙岛的弟子,平时深居浅出,从不爱示人,没想到这次竟跟着清衡来了簪花大会。

“她可还有其他特征?”

玉玲珑坐直身体,像来了兴致:“她不仅长得好,个性也柔柔和和,慢慢吞吞的,她喜欢吃,是个小馋猫,喜欢插花,还喜欢缝衣服,对,她的话还很多。”

如烟回到:“话很多,那不是玉清,玉清小仙一向话少。而且,她也不喜欢吃东西,最讨厌的,就是进厨房。”

玲珑眸色微闪,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

如烟说的玉清,和她遇见的玉清,分明就是两个人。

她不但爱吃,还爱说话,还懂得烹饪之道,给她做了酸梅汤......。

她顿时兴奋起来,有没有可能,玉清就是云裳扮演的。

玲珑双眸闪光,刚要感谢如烟,只觉得胃里一阵犯呕,她忙压着胸口,对着外侧干呕两下。

如烟见状,立即找来了痰盂,一面顺着她的后背:“宗主,你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宗主,面色红润,丝毫不像是因感冒引起的呕吐。倒是和她早起的妊娠反应很相似。

她忙探出手,轻轻握着玉玲珑手腕,指腹压着她的脉搏,勘探病情。

玉玲珑呼吸沉重,她静静盯着她,竟不知道,如烟还会把脉。

对方抓着她左手按了按,蹙了蹙眉,又抬起她的右手,按了按,仔细摸索后,惊讶地盯着她。

“宗主,你......你......。”

如烟有些语无伦次,像是有什么话吐不出来一般。

她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本尊怎么了?”

如烟抓着她的双手,惊喜地说:“宗主,你有身孕了。”

那时正是午后,太阳从窗户射进来,光芒透过格子,像一道道线照在地上。

迎着光,可以看见空气中有许多拂拂扬扬的灰尘。

房间静谧,连呼吸都滞住了,仅剩下那呼之欲出的心跳,像是击鼓一般,从胸口敲打,一路敲打到耳鼓膜。

玲珑呼气,忙抽开自己的手,她摇摇头:“怎会。”

她往床内侧去了几分,说不出什么情绪,好像是开心,又觉得十分奇妙。

明明她和她修炼,很注意的。

难道是。

七日修炼,一直秉持一个修炼动作很累,所以月退似剪刀。

互绞,相互伤害。

墨条在砚台辗转磨墨。

绷紧的脚趾抽筋,捏她脚腕,转了好几圈,才恢复过来。

她的手缓缓落在杯子上,紧紧抓了抓:“你没看错吗?”

“千真万确。”如烟解释:“当初我刚有了孩子时,是一样的症状。”

看来,她有了云裳的孩子。

在合欢宗,孩子是需要两个母亲的关爱的,她不能在拖着了,她要找到云裳。

如烟大体猜到了什么,宗主急着要找的云裳,应该就是孩子的另一个母亲。

她只听说宗主几百年不开花,不心动,没曾想一心动,便有了。

玲珑还在震惊之中,她不忘提醒如烟:“此事,暂不可宣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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