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洛的话让李书青和李明仪都呆在原地。
李书青到底见过世面，比李明仪先回过神，他担不起和卫景洛抢女人的后果，脱口而出：“卫公子不是早就厌弃她了吗，我不过是……”
江家祖上虽然是名门望族，但江瑶安毕竟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李书青自认为前途无量，其实是有些瞧不上她的，自然也不愿意相信卫景洛会为了一个玩腻了的女人让他下不来台。
卫景洛打断李书青，幽幽的问：“谁告诉你是我厌弃了她要与她和离的？”
不是他要和离的，是她不要他了。
卫景洛的病还没好，脸色苍白，透出病态和脆弱，结合方才那句话，没了卫家大少爷的矜贵，反而有种被人抛弃的狼狈可怜。
李书青哽住，看看卫景洛又看看江瑶安，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但人家夫妻俩的私事，根本没有必要与他说，是他自以为是认定江瑶安是被厌弃的，才做出如此蠢事。
说到底，怨不得谁。
李书青的脸色变了又变，到底还是压下怒气没有说什么。
李明仪却无法忍受自己在江瑶安面前如此丢脸，红着眼问江瑶安：“既然卫公子对江小姐深情不渝，江小姐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六妹妹那日不过是好奇想多探听一点卫公子的消息，江小姐就当众将她说得哭出来，江小姐是很享受这种看人家笑话的感觉吗？”
李明仪一直都是大家闺秀典范，这几年登门求娶的青年才俊那样多，从来都是她挑别人，这次她难得主动些，想引起卫景洛的注意，却被江瑶安看了笑话，若是传出去她在郴州还如何自处？
说到最后，李明仪的语气带了质问，好像是江瑶安故意怂恿她让她有了嫁入卫家的心思，害她丢脸。
江瑶安之前不想卷进来，并未计较李明仪的阴阳怪气，现在卫景洛硬把她拽了进来，江瑶安也不惯着李明仪，凉凉反问：“这是我的私事，我为什么要说出来，难道李小姐与我的关系很好吗？”
这话像是一巴掌扇在李明仪脸上，她绞紧绢帕，委屈的说：“你我同为女子，那日府中设宴，江小姐明明看出来了，不仅不出言提醒，还故意看笑话，实在是……太恶毒了。”
李明仪说着落下泪来，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元宝不明所以，看着江瑶安问：“娘亲，你为什么要把这个好看的姐姐说哭呀？”
臭小子，见人家长得好看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江瑶安在元宝额头拍了一下，提醒李明仪：“那日令妹对我多有冒犯，李小姐不仅不管束她，还阴阳怪气的针对我，我为什么不能看你的笑话？况且那日所有人都看到卫家大少爷是如何维护我的，李小姐就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
江瑶安说的有理有据，李明仪无力反驳，身子晃了晃，实在无地自容，哭着逃离。
李书青心疼妹妹，冷眼觑着江瑶安：“明仪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口不择言，江小姐的阅历比她丰富，何必与她这般较真？”
这话说的，李明仪生气了可以口不择言，江瑶安不能还嘴，还得忍着让着？
江瑶安还要反驳，元宝看出情况不对，抓了一颗核桃砸向李书青：“不许你凶我娘亲，我祖父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欺负小姑娘，你这个坏人！”
元宝这么一说，银宝也跟着学舌喊坏人，两人的声音很大，路人皆被吸引过来，李书青到底还要脸，气冲冲的离开。
卫景洛坐进马车，本想说些什么，江瑶安抢先开口：“卫公子既然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语气冷淡又疏离，像是陌生人。
卫景洛眸光微闪，没了声音。
到家后，江瑶安让下人先把元宝和银宝接回去，自己留在马车上。
卫景洛已经这样明显的展露了对她的占有欲，她不能再装傻充愣。
“你已经查到银宝的身世了吧。”
江瑶安开门见山，卫景洛没有否认，问出这些日子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话：“为什么要瞒着我？”
他是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有权知道。
江瑶安纠正：“我不是只瞒着你，而是瞒了所有人。”
即便是如今，银宝也还是以养女的身份养在江家。
她是银宝的亲生母亲，她也不想这样，可她太知道失去一个孩子有多痛苦了，不敢让银宝面对丝毫的危险。
卫景洛也知道江瑶安的顾虑，温声说：“秦氏一族早已不成威胁，你无需如此。”
“秦姝怡都被充妓了，还能勾搭上盗匪头子杀我镖局那么多人，你让我如何安心？”
秦氏一族的确是不成威胁，但卫家还是那样树大招风，只要她回到卫少夫人的位置，就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各种明枪暗箭。
从前她还有野心想与卫景洛并肩，有了元宝和银宝以后，她就变得胆小起来。
她没有卫景洛那样思虑周全，做不到八面玲珑、万无一失。
她很喜欢眼下这种平淡安稳的生活。
卫景洛抿唇，感觉胃又灼烧起来，疼得厉害。
沉默半晌，他问：“你不相信我？”
“从失去那个孩子起，我就无法相信你了，”江瑶安把元宝和银宝抱在怀里，亲了亲他们的额头，没看卫景洛越发苍白的脸，“多亏了你，李书青和李明仪现在也把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卫家势大，你拍拍屁股走了倒是干净，我还要收拾一堆烂摊子。”
这事其实怨不上卫景洛，但都走到这一步了，江瑶安必须把话说的狠一些。
她早就做了选择，他们之间那点儿旧情也早该断了。
这番话说出口，马车里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冰点，江瑶安垂着眸，看到卫景洛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
这几日两人形影不离关系缓和的假象碎裂，露出早已无法逾越的鸿沟。
沉默像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卫景洛才开口说：“好，我知道了。”
“银宝的身世还请你帮忙保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