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常人，魔导的研究者们更需要良好的心态。”莱利斯转动着手中的糖果“对于一位魔导师，激烈负面情绪会引发周围环境的剧变，而状态不佳的情况下，外界的变化又会反过来导致情绪的进一步恶化，最后引发失控的结局。”
“你就这么坦诚的告诉我了？”晏天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的老头“这听上去像是什么不可外传的隐秘啊！”
“哦，这是我们高中课本上的内容，对于那些更小一点的孩子确实是不可外传，嗯，他们把持不住。”
“什么？”晏天惊叹“可我没在爱丽丝的课本上见到相关内容啊。”
在这些日子里，晏天早已把爱丽丝的课本翻了不止一遍，虽然算不得滚瓜烂熟，但是记住书里有些什么内容倒还是轻而易举。
“不应该啊，”莱利斯几乎掐断自己的白胡须“当初他们的课本还是我亲自编写的，不会有错啊。”
两人一同开始怀疑起人生：晏天开始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怀疑，不知道自己是否漏掉了一个关键的知识点；而莱利斯，他开始考虑要不要重新清查教材管理上漏洞，寻找那些私自修改教材的员工。
“不用猜了。”洛克尔了然的拍了拍额头“爱丽丝她肯定是又把课本落在学校了。”
莱利斯立刻就露出黄鼠狼一样的笑容：“哦，没关系，《三年施法，五年学者》本人亲笔著作，不要3000不要2000，只要998了，只要998了······”
“老师，教辅资料都是免费的，不能欺负外乡人啊。”
“臭小子，为师不想办法挣点钱，凭什么养你们一大伙人啊。”
晏天扭过头，“好奇”的向洛克尔打听：“我听说，大魔导师们的开销都是巴别塔报销的呢。”
洛克尔：“没错，就连普通学者，加入巴别塔后都能享受一大笔补助·····”
“所以，当初你在地牢也向我推销了这本书，算是一脉单传？”
“咳咳咳。”
洛克尔没想到立刻就被回力标疯狂打脸，被呛得缓不过气来，只能无奈的别过头，并无视掉莱利斯“孺子可教”的称赞。
“······好吧，关于意识和魔法的关联，看来，我得从头讲起？”
莱利斯砸吧砸吧嘴，手里的棒棒糖挑起一个漂亮的花弧，说实话，如果是个少女这应该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是个老头。
老头兴致勃勃的以墙面为黑板，以棒棒糖为粉笔，勾勾画画的留下七色的魔法纹路，慢慢勾勒出一幅示意图。
“你们学府之城的人都那么喜欢做老师吗？”
晏天回想起一拿起教鞭就乐不可支的爱丽丝，忍不住有些许感慨。
“毕竟是‘学府’啊，”洛克尔摊开手“某种意义上说，这里的大魔导师们就是最原始的‘老师’这个词的模板，而探究真理和传承知识则是学府的最终理念。”
莱利斯这会也完成了板书，扭过头“没错，对我们来说，没什么比知识和真理更宝贵的，也没什么比传承智慧更有意义的了。
“但，在这一伟大使命中，我们总是碰见太多的麻烦，以至于不得不绕远路。
“知识有毒，我亲爱的朋友。
晏天汗毛耸立，仅仅简单一个词，一句话，就让他好似看见自己在深渊边缘徘徊了一圈，又幸运的绕过。
“我没有听过这句话。”
莱利斯微笑着说：“这是那本你没看过的教材的扉页题词。
“知识逐人，腹藏猛毒
“人觅真理，临渊未堕”
晏天有几分咬牙切齿“下次我非得好好问问，爱丽丝究竟漏了多少课本没带回家。”
洛克尔拍了拍他的肩“不用算了，难道你还会记得爱丽丝挨过多少顿毒打吗？”
“那玩了，看来我没法知道自己究竟离完成义务教育还有多远了。”
“咳咳，我可以继续说下去了吗？”
莱利斯本来一直装作严谨肃穆的模样，谁知道晏天和洛克尔两人越聊越偏，赶紧把话题带回课堂。
“哦哦，您请，您请。”
晏天就像听课不认真被捉的学生，讨好的讪笑着。
“你知道的，根据神经魔导学，生物的神经结构与施法有着密切的联系，当我们思考，神经的微弱电流和电磁扰动就会触动周边的魔素，成为开启施法的凭依。”
不，我不知道！
晏天几乎想要喊出来，但是他也知道，那只不过是浪费时间，因为他已经知道这样做的结果——还不赶紧去让爱丽丝把课本带回家。
然而，先不提开始上课仅一句话的时间，就变得脸色难看的晏天，莱利斯倒是兴奋地滔滔不绝。
“总之，我们发现，因为演化本身的奇妙结果，知识本身是有可能成为开启魔法力量的钥匙的，但是，它却更可能打开通往毁灭的大门。”
晏天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获得了魔法的力量不是就能成为魔导师或者学者了吗？”
莱利斯仿佛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认真的回应。
“就我们的研究来看，类似于焦虑，烦闷，恐慌这一类情感，其实是很容易触发被动施法现象的。
“这是很符合魔法生物学的进化观点的，由于求生的本能，能够在危急关头自动施法的生物，具有更高的概率存活，所以相关的神经结构也更可能作为有利性状被遗传下来。
“但这一特征却又限制了我们的发展，因为一旦知识本身与负面情感关联过于强烈，当你想要排斥这些知识，就会不自觉的施法，而施法这一行为本身，又是对相关知识的一次确认。”
晏天已经可以想象那种结果的终末结局：“在恶性循环的大放送中，施法者本人便成为了剧毒的牺牲品。”
“对，我之前的状态就是这样的。”洛克尔沉声应道。
“你还算好的了，作为‘有天赋’的施法者，你的其他神经结构与施法关联更密切，所以在失控前有更多的余力去抵抗施法的过程。”莱利斯敲着洛克尔的头“巴别塔里，固化了机械性心灵或者被严禁出塔的学者可不算少数。”
“严禁出塔？”晏天又捕捉到一个细节“巴别塔能抑制失控吗？”
“是的，巴别塔内恒定了禁魔立场，在高层，即使是大魔导师们也无法施法。”
晏天这才明白，洛克尔与莱利斯一开始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一开始，莱利斯你要求关押老板，是因为担心他会失控？”
“说实话，即使现在他也处在失控的边沿，一旦向深渊滑落，想要重新爬出，是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的，巴别塔的环境是最适合的。”
洛克尔抿了抿嘴，面色土灰“我知道，城里不是个优秀的疗养地，这里魔素浓度太高了。”
“不过，现在我倒有个另外的主意。”莱利斯坏笑着说“晏天，是时候回答我了，你想当我的学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