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粉面桃花

落日的余晖渐微,一抹霞光映在不远处的漓水之上,多了几分色彩,也让给这些为了生计的平民布衣们增添了生活的姿色,投射在他们古铜色的脸庞,弯弯的脊背,沉重的双膝,也终将为他们忙碌的一天画上圆满的句号,但同样是日复一日的预告。

渐渐开始行色匆匆,人们背着满身的风尘,拖着疲惫的长影,踩着熟悉的回城的路。秋戚戚起身徐徐融入这回城的长龙,一杯洗尘的甘茗之后,身上的疲乏确实缓解了不少,现在的她,更多的是尽快进城,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她将面对的可能更不轻松。

迎着西下的残阳,翻过山岗,泸州城已经近在咫尺。突然,秋戚戚看见前方丈余远乱成了一团,随即听到传来“有人晕倒了”的呼声,秋戚戚赶紧加快脚步,来到人群,只见一个衣着凌乱的妇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头发蓬松,浑身邋遢的小孩,看上去自然是蓬垢满面的,不夸张的说男女都不能准确判断,估摸着也就五六岁吧。

唉,孩子都饿成啥了!一个老者长叹了一口气。

我这也没吃的啊,谁有啊,救救孩子吧。地上的妇人有气无力的扫了围观的人群一眼,这话语不是乞求也是祈求了,至少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哪有吃的,都忙了一天了。

是啊,带的干粮也就够一顿的。

这些说话的人看上去确实不像有吃食的样子,看着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行人,秋戚戚不免觉得心里一颤,顿时多了份凉凉的丝痛。可是自己身上也没吃食啊,就是水,也是刚刚在茶坊歇脚喝点,想到这,不觉暗暗自责,刚才怎么不在码头顺带带点吃食呢,要不现在就能帮一把了。但话又说回来了,谁又能未卜先知呢,但问题是现在再去寻,及时来得及怕也是赶不上进城了,想到这里,秋戚戚纠结的抬头往进城方向看,哪想到刚一抬头,就像看着前面的人像疯了似的拼命跑,虽然看不清也听不清,但心里也算有几分了,肯定是要关城门了。看来是没办法了,看这形势就是自己怎么赶路也是赶不上,还是回码头那边,有吃的也许还能有个落脚地将就一晚。

想到这,秋戚戚不由的回头往码头方向瞧去,哪想刚一转头,像是照镜子,眼前一堵白墙,一袭白衣映入眼前,她抬头一看,正是原来在茶坊遇到的那对年轻主仆,那个自称小柒的和白袍公子,顿时秋戚戚感觉脸上像是被烈日烤了一般炙热,因为距离太近,几乎就是撞了满怀,庆幸的是那位公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手中的折扇抵住了自己的斗笠,这才免了一场尴尬。

但即便如此,对秋戚戚来说还是不免有些羞赧,对于她来说,十几年来,自己从未和人和一个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即便是师父他老人家,自打自己记事起也不在曾有过。更何况,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对方那俊朗的面庞,有种不能自己的吸引力,从未见过眉目间如此清秀的公子,可以说比那些自诩什么美人的女儿身还美上几分,似乎天生与生俱来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和感染力,想到此,顿时浑身血涌,隐隐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像火烧似的,谢天谢地,自己有白纱遮面才不失女儿仪态。

姑娘----姑娘--,突然传来了的这一声打破刚刚短暂的空气凝滞,还有秋戚戚那片刻的内心挣扎,原来是那个自称小柒的在叫自己,似乎还看见一直手在自己的眼帘前左右摆动。

呃---嗯---失礼了,秋戚戚回过神来,但见她曼妙的身子微微往下一颤,略见低头颔首,毕竟与对方的身体过于贴近,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嗯--,姑娘不必多礼,是在下唐突了。白袍公子不紧不慢的说道,似乎根本不在意刚才的那一幕。

公子------旁边的小柒诡秘的一笑,手指微微指向白袍公子手中的折扇。那公子慌忙收回抵在半空的折扇,然后故作镇定的背在身后,看到这,秋戚戚才意识到原本挡在自己眼前的折扇一直还没拿开,刹那又是一股热流从心头涌起。

嗯----小柒,把你偷藏的点心给这位夫人,只见那公子又用手中的折扇微微指了指小柒腰间的水袋。

呃,人家还没舍得吃呢,看似这自称小柒的还真有点舍不得。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小厮还真是性格跳脱,所有的话里话外都是他,但见他往前一步弯腰将藏在怀中的油纸包裹的点心,还有腰间的水袋递了出去。

谢谢,公子,您真是活菩萨。地上的夫人含着泪哽咽起来,可正当她要伸手接吃食的时候,却见那叫小柒的突然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这一举动可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愣神。小柒似乎感觉到了众目睽睽的燃烧,赶紧又将自己的双手送了出去。

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柒赶紧退回来解释道,我-----

嗯,我明白。那白袍公子不屑一笑,等进了泸州城,让你吃顿好的。

姑娘,让你见笑了。转而对着秋戚戚双手胸前抱拳。

其实秋戚戚早已明白那小柒生性跳脱不假,却非什么吝啬心中无爱之人。

公子说笑了,我倒是觉得这个小柒公子虽是生性不羁之人,却也是心从至善,着实让小女人敬佩。说着秋戚戚顺便还了礼。这倒是让旁边的小柒着实不好意思的挠挠了自己的脑后,害羞起来。

走吧,马上进城了,好吃的等着你呢!那白袍公子略带嘲讽的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羞答答的小柒。

呃,旁边的小柒这才缓过神来。

对了,姑娘也是去泸州城的吧,刚转过身来小柒问到。

要不一起吧!还没等秋戚戚回答,小柒又接着像吐豆子似的,活脱脱的一个宝,也是难为他了,估计一直来都是连他主子的话都说了。

怕是赶不上了,要关城门了。秋戚戚缓缓地言到。

走吧,没事,有我家公子在,赶得上的。看着欲言又止的白袍公子,小柒又把话接了。

哦,那给二位添麻烦了,秋戚戚说着又是一礼,要不古人讲礼多人不怪呢,像小柒这样的自然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啦。

可是她们。。。。。秋戚戚担忧的回头看着已经慢慢缓过神来的母子或者母女。

小柒---

没关系,交给我了!还没等那公子说完,这个叫小柒的已经快步走向前,抱起来妇人怀中的孩童。

走吧,公子,要不真赶不上!秋戚戚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小柒就已经大步流星的朝着泸州城走去。

请吧,姑娘,别见怪。年轻公子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吧,那我扶着这位大嫂。秋戚戚心里暗笑没见过当主子当成这样的。

一行人就这样朝着泸州城门走去。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城门前,众人眼瞅着守城的官兵就要关闭城门了,一顿着急,就连秋戚戚也不得不说心里也是暗暗后悔听了小柒的话,这要是进不了城,难不成还要在城门口露宿一夜,或者说再折回码头另作安排。

唉,信神信鬼不能信男人的嘴。到嘴边的话,秋戚戚还是收了回去。

因为她看见小柒过去给那城门官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三言两语的功夫,就见那城门官大手一挥,城门又打开了,也不见他们抱怨什么。

还好是进了城,要不还真不知道这个夜晚又会发生什么。

一众人等进了城,也算是各有各的去处归宿,自然也就分道扬镳,临分别,那妇人和小孩真是一顿感激涕零,可能不怎么识字,可那感恩戴德的话真是又朴实又妙语连珠,人啊,真是个奇怪的万物之尊啊。

片刻后,就剩秋戚戚她们三人了。

姑娘是投亲还是?小柒还真喧宾夺主的典范。

嗯---投亲--算是吧。秋戚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倒是有点不知所措。

哦,我们也算是吧。小柒这接话的功夫确实不易,让旁人看来,要不这身行头,还真不知道主仆之分了。

无理,看来这年轻公子也是看不下去了,或者觉得依理儿而言,这样跟一个萍水相逢的年轻的女子说话,确实不妥甚是轻挑。但同时也看得出,这公子在小柒心里的分量不轻,每次都是几个字的一句话,瞬间就能让小柒像变了个人似的。

多有失礼,就此告辞。年轻公子转而对秋戚戚言到。

无妨,秋戚戚赶紧回答,告辞。接着一个轻盈又不失华丽的转身,迈着曼妙的步伐径直而去。

就在秋戚戚转身那一刹那,脸前的薄纱被风微微吹起,不知道是风大的缘故还是秋戚戚急于离去转身过急带起,也就是那微妙的定格,年轻公子隐约间看见如秋波一样双眸,清澈而又灵动,还有那白皙略带红晕的面颊,让人不觉似桃花盛开,又岂是那些寻常胭脂俗粉可比。不禁让他由内到外涌起点点波澜。

一旁的小柒虽没这机缘,但看见自家主子眼神中出现了少有的凝滞,却也明白个有一二。

姑娘,忘了告诉你,我叫小柒。小柒慌了神似的向着秋戚戚的背影大声喊道。

知道,秋戚戚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着,先前的接触,似乎她早已算到会出现这一幕,只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还有我家令公子,军令如山倒的令。

记住了,令----公----子----小柒突然像疯了似的,生怕天上打雷。

秋戚戚自然是听到了,只是没再回应,可能自己都没感觉到,她那嘴角微微的一颤,是心满意足?是如偿所愿?还是算无遗漏,只有天知道,地知道。

说完了?年轻公子在没有之前的严肃态度,反倒更显亲和。

完了,只是------小柒倒是略带惆怅起来。

什么?年轻公子言语间带了点迫切。

我说我叫小柒------欲言又止。

嗯?年轻公子一如既往,言简意赅。

她--说--知--道----吞吐起来。

然?

然后我说你是令公子,她没回答,怕是没听见啊?!此时的小柒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嗯!年轻公子倒是一脸的轻松,也许他早有判断。

坏了!突然小柒又是跺脚又是大叫。

嗯?小柒的这一下着实惊着他家主子了,看他的眉梢微缩便知。

忘-----

走吧,还有好吃的等着你呢!还没等小柒说出口就被他家主子打断了。

听到这里,小柒活脱脱的一个稚童,对啊,快走,饿死我了!好像根本不曾想说什么。

人都说,小孩脸六月天说变就变,此刻,或许只有这位令公子才知道小柒刚才最后一句想说什么,也只有他能感受到这个问题的致命性,只有他能记住还有这样一个问题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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