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喉结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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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池的腿大踏步地走,很快就到了病房外的走廊。

窗外的风,温润中透着清冽,树叶摇摇晃晃,像微醺的人。

楼下有救护车响,周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医务人员正进进出出地忙碌。

他滑动屏幕搁耳边,“妈。”

……

“我没事,您别听高秘书的,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不信您问何煜。”

……

对面又说了什么,他低着嗓子应一声,“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多想了,晚上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往墙壁上一靠,何煜拎个透明盒子过来,一看就是很用心地摆盘,“高秘书给您送的饭。”

时砚池视若无睹,转身拿了一次性杯子,去水箱那接水。

何煜旁敲侧击地解释,“老板,何女士担心您的健康。”

时砚池冷冷地睨他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你现在是越发出息了,我妈额外付你多少好处费?”

何煜汗涔涔地扶额。

回病房前,时砚池折身,“再有下次,你自己去HR那领遣散费吧。”

病房内两人在安静地吃饭,听见开门声,夏星晓抬额,然后视线立马拐了个弯儿。

时砚池倒是气定神闲,漫不经心地坐回沙发刷手机。

“扣扣扣”有敲门声,两个小护士从门外探头。

“夏主播,我们是您粉丝,可以跟您拍个合影吗?”

她俩穿着护士服,小心翼翼地说出来意,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往时砚池那里飘。

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夏星晓透过玻璃窗瞥自己的倒影,勉强扯了下唇角,“今天不太不合适吧?”

“就只拍大头照。”

“绝对不发社交媒体。”另一个举三根手指在头顶补充道。

……

落日的余晖将天空染得一片绮丽,房间里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梁舒配合地按了开关,弧顶的日光灯把房间照得格外亮堂。

调到前置摄像头,三人在窗口以夕阳为背景按了快门。

小护士的照相技术不行,手抖照片糊了,正当夏星晓以询问的眼光问两人“要不要再拍一张的时候”,两声齐刷刷的“谢谢”已经脱口而出。

然后一个转舵就出了病房,她们走得太急,连病历单子都掉地上了。

“喂,你们东西掉了。”梁舒扭头提醒。

两人跑得飞快。

夏星晓捡起来一看,是今天时砚池拿回来的CT诊断报告,上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突然就明白了这个拍照的阴谋,哪里是想跟她合影,想要钓时砚池才是真的,她对自己的工具人身份非常不满。

“吧嗒”把病历单子扔时砚池那,夏星晓以一种不愿多说的态度,“收好你的报告!”

空气更安静了,但是也更燥了。

当年两人暧昧的时候,时砚池就把要名分挂在嘴上,她点头的那一天,他第一时间就在所有社交平台做了官宣,本来就是懒得理人的性格,这下更名正言顺地跟其他女性保持距离了,手机屏幕都是她的照片,所有的社交媒体都换了情侣头像,当时还被不少朋友笑话是男德标兵。

而这人现在恢复单身了,家世背景尚且不提,单单那张脸就足以让所有女人为他飞蛾扑火了。

真的是忍不了!

夏星晓第二天就果断办理出院,然后堂而皇之地请了一周的病假。

微信群里叮叮当当的消息她一个没回,只接了付卫东的电话。

他先是对她受伤表示慰问,还像模像样地发了一个五百块的抚恤津贴,又对她签下冠名商合同大肆褒奖,最后那句才是这通电话的重点,“小夏,MUSE要起诉栏目组赔偿,你看这事儿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怎么知道?

短信箱里有一串号码,温潇潇:【你在耍什么花样?】

指腹将消息移除到垃圾箱,然后睡了冗长的两天,终于觉得自己充足了电,浑身轻松。

最后是被隔壁的吵架声惊醒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邻居一直喜欢开着门吵架,而她对于这种吵架声一直是有心理阴影的。

小时候,她是在汪静和夏江吵闹中长大的,曾经有一度,她觉得这两人干脆离婚算了。

能走到结婚这步的人不该是情投意合的吗?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两个人恶语相向往对方心口扎刀子的时候,是完全丧失理智的呢?

女人的哭泣声让她实在是睡不着,她到门口佯装开门再关门弄出了点动静,隔壁的门总算关上了。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掠过出梁舒在病房里对她的灵魂拷问。

“夏星晓,你能不能顺着人性去谈场恋爱,想那么多你不累吗?”

“什么?”她不解。

“难怪这么多年,不管年上叔叔还是年下弟弟,你一个也看不上,跟时砚池这样的男人谈过,你还能看上别的凡夫俗子?”

“谢南州的条件够好了,你照样看不上……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要不你给时砚池睡了得了……”

夏星晓在时砚池重回病房前捂住了梁舒的虎狼之词。

不过歹念一经形成,马上落地生根。

耳根烫,有点痒,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挠她的心尖儿。

她扭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再把冷气调低两度,然后屈膝窝在沙发里,手指按下一串数字。

“妈,那天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谢南州在跟我吃饭?”

汪静应该是在做晚饭,油烟机的噪音和锅铲翻动的声音同时传进听筒。

“南州来家里送了礼物,他说晚上要约你。”

迅速解释完,她抓重点,“你俩相处得怎么样了?”

“我俩没戏,所以你趁早把人家的礼物退回去!”

“怎么就没戏,这么多年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南州挺好,你就跟人家好好处呗!”

她斩钉截铁地回,“我不。”

汪静讽刺她,“感觉你像革命烈士,现在准备英勇就义了?”

“为个相亲对象就像让我就义,我冤不冤?妈,感情的事儿,你别掺和,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汪静碎碎念。

没听她说完,夏星晓就挂断了电话。态度不挑明了,她妈不会死心。

有的感情是很确凿的事情,爱很确凿,不爱也很确凿,就像她对谢南州。

而有的感情却像一片迷雾,是平地抖起的云烟,是难以理清的缠绕。

隔壁的门又开了,男人大声地怒斥,“这日子你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这句话太男人了,她好像从无数个男人嘴里听过,也包括她的爸爸夏江,这话总让女人像吃鱼的时候卡了喉咙,有种说不出的痛。

后来她家破产了,这句话才在她家里绝迹了。

窒息,一刻也不想待在家里了。

给谢南州发消息:【有时间吗,聊一聊?】

对方回了个【好】。

出门后她先拐了一趟邮局,寄信窗口的阿姨眼生。

“麻烦给我张八十分的邮票。”

“平信还是挂号信?”

“平信。”

邮票和胶水一起从窗口递出来,“平信慢哦!”

“没事儿,不着急。”利落地写好地址贴上邮票再递回窗口。

“也对,着急谁会寄信呀。”阿姨笑呵呵地把信收走。

火烧云是夕阳准备的晚餐,今天的餐厅贩卖的是浪漫。

夏星晓穿着一身淡黄色收腰长裙迈进餐厅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失策,今天竟然是七夕,真不是一个摊牌的好日子。

这家店不算大,灯光昏黄,安静惬意,大厅流淌着好听的爵士乐。桌与桌之间用花墙相隔,既注重了隐私,又氛围感满满。

夏星晓到的时候,餐厅已经坐满了,谢南州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

他一身正装,成熟中带着儒雅,又披上了谦谦君子的皮,“好久不见。”

夏星晓略微有点尴尬,“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七夕,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小姐,我没误会”,他的声音低醇又温柔,“但是我想为自己申辩一下。”

谢南州给她点了一份M8的澳牛,她吃第一口食物的时候,心里的小蝴蝶就起飞了,清淡了两天的胃口又重新活了过来。

往嘴里递第二口牛排的时候,谢南州给自己倒了红酒,他苦笑,“我不喜欢被你看到我的另一面,感觉你也不太喜欢。”

她知道,这是谢南州对上周五尴尬偶遇的解释,夏星晓没有说话。

“不管是哪一面,我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你的,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坦荡得近乎赤城,倒是把夏星晓冠冕堂皇的拒绝理由憋了回去,间隙她偷偷给梁舒发微信。

梁舒回:【你敢相信男人的那张嘴?不用看八字,我就知道你这辈子要离婚三次!】

懂了,是她心慈手软了。

用餐结束准备道别的时候,户外竟然下起了毛毛雨。

夏星晓拒绝了谢南州送她回家的提议,“这么小的雨,雨中漫步挺浪漫的。”

谢南州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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