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上面一个是非的‘非’,下……

拜裴戎所赐,这天晚上我没有睡好,但是早晨六点半,生物钟便又催着我准时醒来。

今天横竖我闲着没事,打算回学生宿舍里转转,准备打听一下蔡莹莹那事的后续,打听着打听着,我就准备去青山村一趟——那是蔡莹莹和裴戎两个人的“老家”。

青山村的土地规模不大,人口不多,村民主要都以种植黄桃果树为业,眼下这个季节正是村里最清闲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今天的运气特别好,我所搭讪的第一户老人就非常健谈,和奶奶相聊几句,对方说什么都要留我下来吃中饭。

于是我手脚勤快地帮奶奶把水挑了,水缸灌满了整整三大缸,殷勤地问奶奶:

“奶奶,您可听说过村里有什么姓裴的人家吗?”

奶奶的眉头骤然皱得很紧,“哪个裴?”

“上面一个是非的‘非’,下面一个衣服的‘衣’。”

老太太的眉头古怪地一皱,连忙摆手:“我们村全都是姓蔡的、姓李的,哪会跑出来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姓。”

“您确定么?有没有可能是外来户,或是嫁到村里的姑娘?”

“没有,”奶奶坚决道,“别说是外来的人家,就连隔壁村来送过来配种的猪,老婆子我都知根知底。”

我暗中叹了口气,猜想着自己记错了的可能,然而这可能性微乎其微,我对裴戎的事情从来记得较为清楚。

于是我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又跟老太太套近乎,“那您知道,咱们村里,有没有拐卖人口的案件?”

裴戎来我家借住的那一段时间,我年龄虽小,但却听父亲母亲经常谈起“大学生”、“怀了”、“判了”之类的字眼。

我原来没曾多想,后来更是不曾想过。

只不过此时此刻灵光乍现——老太太既然说了村里没有姓裴的,又没有嫁进来的,那裴戎又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何况小时我在餐桌上问裴戎:“裴戎,你的名字怎么那么好听,不像我们名字,都那么土?”

裴小戎那时候又软又听话,白白软软的小团子似的,话不多,只低着头干饭,乖巧得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我妈事后告诉我,裴戎的名字是妈妈起的,他妈妈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不是一般的有文化,但是今后在裴戎的面前不要问。

只可惜小时候的我搞错了重点,追着我妈问了半天“大学是不是很难考”、“裴戎妈妈是不是和裴戎一样漂亮”之类的250问题,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青山村,怎么会有一个重点大学女学生。

老人尚未回答,这时只听大门被倏然拍响,一个清朗男声叫道:“警察,来开一下门!”

两个警察穿着便衣,其中有一个我认识,叫江成钢,是清流大队副队长。

青山村没有派出所,隶属青州县公安分局的管辖范围,平日里除了查查户籍,根本不会有警察来这边,除非是出了乱子或是要查的案子,警察才会上门。

直觉促使我脚底生根,本能就想留下来,于是我很机灵道:“我去洗碗,你们忙,我绝不打扰。”

我说着就拿起自己吃光的饭碗和空盘,自顾自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还贴心地把门一关。

两个警察或许是见厨房的门关紧了,或许是要办的事比较紧急,便也没再撵我,而是对门外那老奶奶问话道:“蔡九萍,李有良是你外甥,你最近几天见过他没有?”

老太太从警察一进门就一直有点懵,这时的回话也有点哆嗦:“没、没有呀,自从他大前年出狱,我就不爱和他来往——来,来警察同志辛苦了,吃桃子吗?这是摘的,来吃桃子。”

老婆婆应该是捡了两个洗干净的黄桃给两个警察吃。

“不必了,”江成钢的声音,突然提起了别的事,“这个季节,黄桃也收完了吧?”

老太太附和:“可不是,国庆这么一过,都要入冬了快,这眼下没什么活要忙,村子里都闲下来了。”

“闲下来就意味着没钱赚,我听说青山村的个别妇女这两年的秋季冬季,都爱往县城里跑,然后往几个夜店里一钻,赚点过年的钱?有没有这种事——”

江成钢的话头一顿,声色也严厉起来,像极了拷问和威吓。

我洗碗的动作停下,只听老太太的声音顿时变得非常激动:“诶哟,我一个十几年前就被撸掉了的村支书,人老珠黄的,哪里可能去参与这种事!年轻人心眼活,想多赚点钱过个好年,哪是我管得了的……”

江成钢的声线带了点笑意,“蔡九萍,你不要以为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掌握,就会贸然上你家门来,蔡晶晶和蔡莹莹已经交代了一些了,你外甥李有良跑不掉干系,我们才来村子里问。”

江队长的话音一落,我差点没因这巨大的信息量,把手里的碗给砸了。

听他们刚刚的意思,警察这通来青山村,是因为蔡莹莹在派出所的交代?

难不成青山村的每年秋冬,还会有其他妇女和蔡莹莹一样,到青州县的特殊场所卖春,而这李有良是牵头人?

我陷入了思绪,感觉自己正在触摸许多上一世未知的真相,心中又惊又疑,迫切地想追随答案。

上一世的我,确实活得糊里糊涂,所以眼下的这些案情,是这一世演化出来的不同,还是从上一世就隐没在阳光下一直没被翻动的?

我把刷干净的碗筷放好,倚在厨房的木门上,屏住呼吸继续听老太太的哭声:

“警察同志,这一次我绝对没参与,这次绝对没参与,没参与啊……”

我听着她的“这没参与”,心中凉了一片。

果然,就听那江队长打断她:“之前拐卖案,你也算是将功补过,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和这次我们来找你没关系。如果你这次还是参与者,那我们就把你带回警局聊了,而不是在这里。”

我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刚刚试探性提到的“拐卖妇女案”,竟直接撞上了当年的直接关系人?

“但你应该知道点什么的吧?比如你外甥的活动范围,或者他和什么人走得近?”

江成钢也道:“他十年前拐卖妇女,十年后组织卖/淫,村子里这些年都让这颗老鼠屎霍霍得不好过,你现在把他供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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