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中书的一连串有意无意的敲打下，小心思极多、脸皮超厚的老货显得乖巧许多。
他总算意识到在师傅面前自己就是个弟中弟。
听到伙计的呼叫后，李向阳并没有第一时间跑到前厅去，而是眼巴巴的看想了林中书。
一副想说话又怕被骂的可怜模样。
看得林中书那叫一个目瞪口呆，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敲打得太过了……
“看我干什么，给人看病去啊。”
说起看病，李向阳不禁眼前一亮，偷偷打量起师傅来。
心里又打起了小九九。
跟师傅比起来，我的年龄完败，容貌完败，脸皮完败，腹黑完败……
要是医术还不能胜过师傅，岂不是说我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不行，怎么说也要拉着师傅一起去，让他看看徒弟我也不是一无是处！
而且这学医可不是其他小门小道。
不但需要天赋，更需要长时间实践积累。
师傅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到时说不得要在师傅面前漏一把老脸。
加油，老李！
你能行！
多轮自我打气后，李向阳终于壮起胆子。
“师傅刚不是说要来回春堂做大夫吗？要不一起去如何？到时候您或许能……咳，咳。”
“嗯，帮我坐镇，要是我不行不是还有您呢嘛，您总不能看着徒弟被砸场子吧？”
哟呵，有意思……
林中书笑了，这老货还真是个人精。
马屁拍的还不错，毫无PS痕迹。
但其中的小心思倒是一点都不少。
他点了点头，示意老货前面开路。
见师傅答应了，李向阳的心情好了许多。
找回场子的时候，到了！
两人出来时，前厅已经围了许多人，甚至还有带着高帽的洋人巡捕。
这年头在上海滩能让巡捕跟着来，说明患者身份肯定不一般。
老货暗暗得意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他知道，一般情况下洋人是很少到中医馆来看病。
比起中医，他们更相信那个什么鬼劳子洋医。
其中一个面色阴沉的洋人巡捕看到李向阳后，马上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呵斥道。
“你们太久出来了，要是夫人不好，我要你们全都不好！”
李向阳没有理会他的威胁，沉声问道：“病人在哪？”
洋人巡捕眉头紧皱挥挥手。
另外几个洋人巡捕抬着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体态丰腴的洋妞。
她双手捂着小腹，冷汗淋漓，表情十分痛苦。
看到李向阳也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身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职。
李向阳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伸手搭脉。
熟悉李向阳的人都知道，李老先生医术高明。
一般情况下号脉只需要一分钟左右就能准确的找到病因，并对症下药。
然而这一次，他却足足用了三分钟，却还没有松开洋妞的手。
回春堂的伙计很快猜到李老先生肯定是遇上难题了……
又是三分钟过去，洋妞的脸色已经越来越苍白。
就连头发都被汗水打湿，可见有多么难受。
这时洋人巡捕已经显得十分不耐烦了，他一把打开了李向阳的手，摸出腰间的手枪。
“你！快治！”
李向阳沉默片刻，从药箱取出一套银针，“你们都走远些，我要给这位夫人施针。”
看着周围的人纷纷退去，洋人巡捕也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但他们并没有退开，只是背过身去。
虽然李向阳没能弄懂洋妞到底是什么病因，但赛华佗这个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一连几针下去，洋妞的脸色瞬间好看许多。
冷汗立马停了下来，难看的脸色缓解了不少。
她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说道：“大夫，肚子，痛。”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问也是一个重要的环节。
之前李向阳通过望闻切知道了洋妞脉象混乱，不适之处位于右下腹。
可仅仅只是这个信息并不足以知晓具体病状，还需要更为详细的信息才行。
李向阳赶紧追问，“夫人具体是哪里不舒服，下腹的那个部位？是否有恶心想吐的症状？”
可惜洋妞的中文并不好，加上痛的不行，脱口而出一串外语：“￥#……%￥……#￥%”
听得李向阳一脸懵逼……
而一旁的林中书倒是听得十分清楚，那是法语。
好在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以后会跟洋人打交道。
早早做了准备。
“是右下腹，之前有过恶心呕吐，肚皮很硬……”
是急性阑尾炎！
林中书正好前世也得过这个病，再通过洋妞的描述，从而很快判断出了真正病因。
他知道徒弟只是缓解并不能除根，要是再拖下去恐怕洋妞真的要挂了。
虽然不知道这洋妞为什么会来回春堂，但正如李向阳的‘豪言壮语’一般，自己总不能看着徒弟被砸场子吧？
林中书一把推开挡在身前一脸懵逼的老货，用一口流利的法语说道。
“是急性阑尾炎，夫人应该听说过这个病，如果要按照西医的治疗方式必须要开刀做手术，但你也看到了这里并没有这个条件。”
“我可以通过中医直接让你的阑尾直接坏死从而止痛，但你必须尽快到通过手术把坏死的阑尾取出来。”
之前那个严肃的洋人巡捕听到林中书纯正的法语后，忍不住回头深深看了眼。
像是要把他的模样记下来。
洋妞连连点头。
“哦！天哪，无论怎么做，都请尽快！”
林中书取过银针，顺带一巴掌把正在懵逼的徒弟拍醒，“好好看着！”
妈呀！
这他娘的是什么神仙？
刚回过神来的老货见到林中书神乎其技的手法后，竟是再度陷入的懵逼之中。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淦！
老夫一把年纪真活到狗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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