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气氛黏腻起来，程稚心心头有些发慌，想要抽身离开，不想却被一把按住了后脑——男人反客为主地将这个吻加深，直到她整张脸都红扑扑的才善罢甘休。
最后她整个人都软了，几乎是被男人半抱着回别墅的。
这样经历未免有点羞耻，以至于程稚心第二天去看阮湘时特意提早了时间，跟季宸宁错开。
但没想到的是，她去的时候阮湘还没有起床。
“心心，你怎么来这么早？”阮湘有些犯困地看着门口精神奕奕的女孩，耷拉着眼皮忍不住一阵困惑。
“我带了早餐。”程稚心生怕阮湘早上没吃的会饿着，所以才从家里现成的早餐给她带了过来。
“那真是谢谢你了。”阮湘尴尬地笑了笑，立刻错开身子让人进来。
她其实是有睡懒觉的习惯的，也有起床气，只不过面对着程稚心不敢发出来罢了。
但没想到的是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了好几天，当再次开门时，阮湘终于忍不住，委婉地提出了建议:“心心，早上就不用来给我送早餐了，我有时候来不及吃就算了。”
“那怎么行，早餐是一天当中最重要的一餐。”程稚心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且你现在还受伤，一日三餐更要规范。”
阮湘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毕竟程稚心也是一片好意，而且面对这种养生言论，她根本没办法反驳。
程稚心一连跟季宸宁错过好几天，直到这日傍晚季宸宁提早下班，才终于在这里堵到了还没来得及回家的人。
“季总，你怎么来了？”阮湘开门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她当然不可能自恋到觉得季宸宁是来看她的，但程稚心回去不就能看见了吗，至于还跑到这里来？
季宸宁瞥了一眼厨房，这些天他比较忙，早上吃早餐时程稚心已经出门去给阮湘送早餐了，傍晚回家时她已经给阮湘做过晚饭吃过回房间里了，明明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偏偏像谈异地恋似的。
瞥了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他才淡淡地道:“谁让我女朋友经常跑这里来，我也只好叨扰了。”
阮湘若有所思地暗暗点头，面上却还是拉开门热情的地欢迎:“那您快进来吧，正好心心在做饭，等会儿大家一起用餐。”
她眼眸深处渐渐地融进了一点亮光，脸上的神情更为殷勤，季宸宁瞥了她一眼，眸子深处看不出任何情绪。
程稚心听见响声，从厨房里退出半个身子，手上还拿着汤勺，看见季宸宁时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季宸宁在桌子边坐下，“最近都没有好好地跟你吃顿饭。”
程稚心嫣然一笑:“放心，饭马上就好啦！”
一旁的阮湘转动着眼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宸宁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他对这种神情很熟悉，每当有人想要算计他时便会对他露出这种贪婪又掩饰得不好的愚蠢表情。
他唇角勾了勾，倒是想要看看这位阮夫人想要干什么。
等到饭菜上桌程稚心坐下后，阮湘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心心，我看你每天往我这里跑，跟季总也不能好好相处，这样吧，要不我搬过去跟你们一起住，这样你也不用辛苦地跑来跑去了。”
她神情很是殷切，在她看来，作为程稚心的亲生母亲，跟女儿一起住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她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考虑，怎么能让心心总是给她做饭，来来回回地跑呢。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一旁季宸宁眼神中划过一抹了然，心里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只要阮湘是有目的的就好，他就怕那种没有目的却还是一味地对你好的人——毕竟这世界上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没有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人，那种人一般更难满足。
程稚心一时有些奇怪，不知道阮湘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虽然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口头上却不太好开口。
她犹疑着，在腹中酝酿着如何拒绝会显得比较委婉一点，然而一旁一个淡淡的男声传了过来。
“抱歉，我住的地方比较私密，不习惯别人踏入。”季宸宁一脸的歉意，“您要是觉得心心安排的这个公寓住的不舒服，我可以给您另换一栋别墅。”
阮湘愣了一下，没想到季宸宁居然会出来拒绝她，但当看到男人脸上真挚的歉意时，她立刻摆了摆手:“不用了季总，不用这么麻烦，我在这里住着挺好的，之前只是不想心心来回奔波那么累，怕麻烦了你们才……既然季总不想，那就算了。”
她尴尬的笑笑，后面的谈话中再没有提起这个话题。
毕竟女儿能傍上季宸宁可是天大的福分，自然不能因为自己把人给推开了。
只是因为这个小插曲，之后的气氛一直有些冷，直到两人回了家程稚心才又想起这一茬，看向季宸宁:“今天倒是让你做了一回恶人。”
后者解开安全带下车:“正好，我也不希望我们的二人世界有人来打扰。”
“哪有什么二人世界……还有肖姨呢！”程稚心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男人失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那我把肖姨辞退了？”
“哎！”程稚心立刻回过头来看他，有点急了，“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话音刚落她便看清了男人眼中的戏谑，有些气恼地打了他一下:“你就会吓唬我。”
季宸宁低低一笑，顺势抓住她的手，牵着她朝别墅里走去。
因为阮湘提议的作废，接下来的几天程稚心依旧会往她那里去照顾她，许是心里有了点愧疚，照顾她倒是越发地尽心尽力起来，两个人的相处也逐渐更为自然融洽。
“今天做什么菜？”
程稚心笑着回头:“炖鸡汤，我刚从网上学了一招，今天做来给你尝尝。”
阮湘莞尔一笑:“那我有口福了。”
说完她便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程稚心处理食材做菜，眼神温柔而欣慰，许久之后她才轻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心心，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上次听她叫妈妈还是在她出车祸的时候，那一声“妈”让她整颗心仿佛都颤动了起来。可自那之后，程稚心就仿佛忘了这一茬一般，再也没有叫过她。
阮湘还是有些不甘心，如今气氛正好，她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话一出，程稚心的动作骤然一顿，厨房里安静下来，只有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
她转过头看向阮湘，当触及这个右手打着石膏，眼神忐忑不安的女人时，心里的一角忽然就软了。
过去的那些似乎都已经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释怀，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那天她毫不犹豫把她推开的身影共同汇聚成一点，涌向她的心脏，让她胸腔中都共鸣了起来。
她眼眶一热，低头收敛住情绪，再抬头时面上带了笑:“妈。”
“哎。”阮湘轻声答应着，眼角闪过晶莹之色。
她背过身将眼角的泪珠抹去，再回头时已然换成了一副笑脸:“你快忙你的吧。”
程稚心“嗯”了一声转过头接着做菜，阮湘依旧在旁边看着，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变得更为亲昵起来，就像一对真正的母女一般。
——不，她们本来就是真正的母女。
她终于找到了亲人，找到了从小一直奢望的，亲人。
泪水控制不住的滴落下来，眼前模糊的厉害，她忍不住抬手抹了下眼角，却被后面的阮湘敏锐的发觉了，她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心心？”
“没事。”
程稚心想说自己没事，声音中却不自觉带出了哽咽，阮湘识趣的上来把她手上的刀夺下放到了一旁:“没事哈，心心，没事，都过去了。”
越是听她这么说程稚心越是觉得止不住心中往外涌的委屈，只是自小习惯了，在外人面前她无法大哭出来，只能强憋着道:“我没事。”
今天的阮湘像是也动了感情，不过虽然同样红着眼眶，却比程稚心的状态好多了，索性道:“没事就好，你先去歇着吧，今天我来做饭。”
程稚心也没有坚持，依言去了客厅，等情绪稍稍平静了些才又转头去看厨房。
里面动静听起来有些乱，能想象的出来她对厨房并不熟悉，但大致还算是有条理的，说不定今天真能吃上一顿“妈妈做的饭”。
她在客厅等着，厨房里妈妈在做饭——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这段时间阮湘表现出了一个还算合格的母亲的样子，已经比她想象中因为她是个女孩才丢掉她的形象好多了，但就算刚才喊了“妈”，她总还是觉得哪里有些疙瘩。
目光收回来的途中落在了一旁的房门上，那本是她的卧室，这阵子一直是阮湘住着的。
卧室一向是人最私密的地方，若想看看在人后阮湘是个怎样的人，从卧室入手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