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足够叫陛下起疑心去查了，只要陛下想查，还有什么查不到？”
如此，他就是戴罪立功！
听见此话，傅青淮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邱囿泽果然还有后手。
她冷静道：“对待卫作然这种人，你要把希望寄托在陛下的疑心上吗？你不清楚卫作然权势滔天都是谁给的？如此信任，满朝谁有？”
邱囿泽脸色迟疑起来，是被说动了。
傅青淮便加了把火，“对付卫作然这种人，要一击即中，稍有喘息余地，他必定翻身，届时我自保都不行，如何护你全家？”
“我还有个证人，前虞部主事王勘，如今已经致仕回乡了。”
傅青淮神情一凛，“他知道什么？”
“你去问他就知道了，”邱囿泽一顿，“他原可以不牵扯进来的，或许他不会愿意出来作证，但你亲自去，他也或许愿意。”
这话说得傅青淮一怔，“为何……”
“还能为何？你是前朝都没有过的、最年轻的大三元，亦负青天盛名——傅大人，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分量？你所达到的成就，是千千万万读书人的毕生夙愿呐！”
邱囿泽一顿，“但凡你不叛国，你就是文官里的卫作然——说句大不敬的，只要没改朝换代，你半生荣华不想要也得要了！”
傅青淮沉默，而后道：“他家住何处，我会亲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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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刑部大狱，没瞧见赵潽。
傅青淮心里还有些异样，难不成她上回实在无礼，叫这长官被气怕了？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顿。
官场第四年了，除了吏部尚书王钧因儿子被逼急了刺杀她，再没有别的事。
便是言语威胁几句，也从不敢跟她闹得太过。
最多，也只是排挤。
连太子说过与她“共襄江山”的话……
是有卫作然保护的作用在，但她的身份是否也起到了莫大的用处？
皇帝又该是何等心思？
回了大理寺，傅青淮便在心中琢磨该如何处理王勘。
这事若是同卫作然说，自然是最简单不过了。
可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凶残的。
他一定会杀人了事。
王勘既然已经归乡，就是不想再掺和进这些事里，或许是要带着秘密入土的。
傅青淮不愿再多一条人命为代价。
太难处理了。
所幸现在还有时间，傅青淮便将此事先搁置一旁，想等到思考出最好的办法再去做。
下值回去，沙包绕着她的脚要吃。
傅青淮心中柔软一片，又一点点喂它吃肉。
猫咪吃完肉，用舌头梳理毛发，傅青淮便去洗手。
方洗好回去，沙包支起后腿朝她身上攀了起来，要去够她腰间带穗的玉佩。
“等我吃完饭再陪你玩。”
傅青淮无奈开口。
“喵~”
沙包锲而不舍。
傅青淮只好拿下玉佩，一晃一晃地逗它。
直到暗卫来敲门。
傅青淮去吃饭，沙包也亦趋亦步地跟着，真叫她无奈又欣喜。
冬日的时候沙包都不怎么爱动，如今春回大地，它也活泼起来了。
等卫作然回来的时候，傅青淮抱着沙包在外间的榻上睡着了。
一声猫叫，把傅青淮从混沌的梦里拉了回来，她坐起身要揉眼，手还没碰上眼睛，胳膊就被卫作然拉住了。
“乖，洗了手再碰眼睛。”
他俯身过去亲了亲傅青淮额头。
沙包从榻上跳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主人。
傅青淮笑道：“你还嫌弃它？沙包成日在家，能脏到哪去。”
“宝贝，你是怪我不能常陪你？”卫作然额头抵着她额头，“初春是要忙些的，等我在郊外的庄子里种的花开了，我陪你去看花。”
傅青淮心里惊喜，面上却矜持道：“什么庄子？什么花？我可没说喜欢。”
“我喜欢，成了吧？”
傅青淮用胳膊撑开他，微红了脸，“我去洗手！”
躺在床上，卫作然便凑在傅青淮耳边，带着暧昧的笑意，吐气如丝道：“癸水该干净了吧？”
“我今日累了，不想……”
身上的淤青还没好透，她怎么敢叫卫作然看见？
卫作然一顿，躺了回去。
“听说邱囿泽又找你去刑部大狱了？”
话题转变如此快，叫傅青淮一时忘了呼吸。
“……是。”
“他找你做什么？”
“不过是看我仁善，求我帮他保住家人。”
卫作然言语带笑，“他犯下贪污重罪，家人亦受了这银钱恩惠，你帮不帮？”
“……”
“你心中只有是非，可是这世界不是只有是与非，千百年来做官都是如此，只得好处怎么行？你要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傅青淮便轻声道：“我并非要救人。”
“那为何还一而再地去见他？”
傅青淮能怎么说？
她绝不可能把跟邱囿泽所言之事告诉卫作然。
这事她会一个人解决。
免得那黑暗更黑，那光渐暗淡。
“反正是闲来无事，也好去刑部瞧瞧他们看不惯我又拿我无可奈何的嘴脸。”
傅青淮轻描淡写说出这话，惹得卫作然胸腔微震。
“你开心便是。”
“对了，休沐你在不在家？”
卫作然停了一瞬，“有事。”
“那真是可惜了。”
卫作然唇角微微上扬，眼里并无笑意，“是啊。”
休沐日那天，傅青淮直接去了凉国公府上。
两个马夫在国公府绝不可能乱走动，只好被拘在安置地。
步世忠见她过来还是有几分诧异的，“傅大人？”
“步世子，我有事求你帮助。”
步世忠正色，“傅大人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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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换了身衣服，跟步世忠一道离开国公府上。
二人出城，傅青淮从他手中牵过缰绳，“多谢步世子。”
步世忠忍不住担心，“你要去何处？若夜里还没回来，我好去找你！”
傅青淮却摇头，“城门关时，我一定会赶回来，只盼世子能在城外等我。”
“你放心，这点小事，我一定做到！”
傅青淮骑马生涩，可是如今实属无奈之举。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饭也没吃，终于在正午到了如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