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上

人生若只如初见4

冯丰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花痴,见了一个帅和尚就乱了分寸,若是年龄大点,不就跟杨二车娜姆一样了?只晓得对着帅哥流口水。

她寻思,幸好自己还不算很老,不然就会被嫌弃为可笑的老花痴了,不禁道:“幸好,幸好!”

伽叶见她自言自语,微笑着道:“既然无事,娘娘,就请吧。”

干么又叫“娘娘”?

冯丰这下可回过神来了,瞪了他:“我叫冯丰,不叫娘娘!”

伽叶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何事?”

“我头疼……”冯丰笑嘻嘻地边说边从开着的门里走了进去,“伽叶,你在看什么经书啊?”

“这里有两部经书是我寻访多年都没见过的,如今居然在这里看到,真是欣喜。”

“哦,是这样啊,你喜欢就拿去好了。”

“我已经看过了,不用了。”

她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他说“我已经看过了”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他看过这一两遍,就将整本经书背得了。

她十分不服气,拿起一本厚厚的经书,随意翻开一页,“哎,你背这段听听……”

他笑起来,立刻叽哩咕噜地念了起来。这本书是楷体的繁体字,她认得的,但见他这样滚瓜烂熟地诵来,不禁目瞪口呆。

她又拿起另外一本蝌蚪般文字的经书:“你背这个……”

他又唧哩刮拉背诵起来,这次,冯丰一个字都不认得了,只能看着他干瞪眼,口里说不知他是不是在糊弄自己,心里却相信,他真的是过目不忘的。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看电视,听电视剧的主题曲,一般听两三遍都会唱,母亲就常常夸奖自己聪明,如今,见了过目不忘的伽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聪明人。

伽叶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刁难过,但见她嘟嘟囔囔地发问,心里忽然有些孩子气的玩笑和愉快。

他见她东张西望的样子,又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翻,显然心不在经,便道:“你头还疼?”

“嗯,我头好疼,伽叶,你给我看看……”

冯丰上前一步,见伽叶立刻后退一步,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她忽然想起唐僧,每次看唐僧被那些妖娆的女妖精逼迫勾引时就是这样不安而惶恐的神色,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念头,想看看这个据说自小进入佛门的高僧定力如何。

她又上前一步,伽叶再退一步,几乎要靠着墙壁了,她“哎哟”一声,脚步踉跄,一下靠在了伽叶的身上,用手捂住了头:“啊哟,我的头好疼啊……”

伽叶纯朴,不知她在作伪,又见她的确满面痛苦之色,顾不得推开她,立刻道:“你怎么了?”

冯丰情知若现在不装到底,以后就得被他防备并看轻了,他虽然单纯却并不愚蠢,以后若要防备了自己,可就大大不好玩了。

反正头真的隐隐作疼,她的身子干脆顺势往地下滑去。

眼看她就要摔倒在地上了,伽叶迫不得已,只得一只手扶住了她,另一只手赶紧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摸出一粒丹药塞在她嘴里:“你先服了这个……”

他的手抵在她的背心,冯丰立刻将这粒小小的丹药吞了下去。

自己靠着的这个怀抱,有几分淡淡的异常干净的薰香,而他的手是那样不经意的揽在自己腰间。忽然有种生平从未有过的安全而可靠的感觉,冯丰心里更是砰砰直跳,比中学时代见到暗恋以久的帅男生更面红耳赤。

“娘娘,你去休息一下吧……”

这声“娘娘”如霹雳一般将她从梦游里拉了回来,红了脸立刻站直了身子,拱拱手,“伽叶,谢谢你。”

“不用谢。”

冯丰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见伽叶大师依旧是那样平和的“色即是空”的神情,向他点点头,才转身走了。

走出好远,心还在砰砰乱跳,冯丰忽然又有点沮丧又有点儿好笑,自己竟然想去勾引一个和尚,而且,那和尚还毫不心动。

真是失败啊!

唉,不说女人是老虎嘛?是自己姿色不够,还是伽叶本身就有问题?

21世纪好多帅哥都是小攻、小受的,这伽叶大师和尚做久了,不要也变成耽美狼了吧?若他也BL,是攻还是受?

“娘娘……”

是柳儿的声音。

冯丰暗骂自己满脑子不纯洁的色情思想,人家伽叶大师修为高深坐怀不乱,竟被自己想得如此不堪。她摇摇头,笑着迎了上去:“柳儿,我在这里呢……”

人生若只如初见5

这一夜,不知是因为服用了丹药的缘故,还是见了伽叶的缘故,冯丰睡得异常安宁,长期胸口的郁闷也缓解了不少。

早上醒来,却发现外面天色暗沉得厉害,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的大雨。

她的这病,最怕下雨了,一遇到潮湿的天气,常常喘不过气来。她穿好衣服想起身走一走,胸口却又开始发闷。

柳儿去厨房吩咐熬药,被大雨所阻,一时还回不来。

无奈,她在梳妆台边坐下,细细梳理起头发来,梳得几下,手一阵发抖,梳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截,心口一阵发紧,便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一双手放在她的背心,那口上不来的气忽然缓了下去。

她慢慢回头,身子一阵歪斜,又往下倒,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她躺好,虽然明知是伽叶,但是看到他的温暖的眼神还是觉得异常欣喜,“伽叶,你好。”

伽叶点点头:“你服药好几日了,今天若再不见效,就该换另外一种药了,你现在觉得如何?”

她正要回答,又剧烈咳嗽几声,呕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那么明显的呕在白色的帕子上,就连伽叶大师也治不好自己的病了?她惶恐地看着他,声音有些发抖:“伽叶,我是不是真的会死啊?”

他看着她那样声音微微发抖的神情,再次伸出手去,按在她的背心,声音那么平静:“娘娘……”

“我叫冯丰,你叫我妙莲也可以。”

此时此刻,她竟然那样固执地纠正并坚持着一个称谓,伽叶点点头,“好,妙莲,我会治好你的。”

这声“妙莲”听在耳朵里,真是温柔而又美妙。

冯丰偷偷笑起来,伽叶站在床前,一手抵在她的背心,微微运劲,“妙莲,你的病情除了药物,还需要阳气的注入。每天傍晚是阳气最足的时候,从今日起,我会每天给你治疗,大概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谢谢你,伽叶。”

他不语,只是推拿了她的几处穴道。她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仿似真有阳刚之气从全身经脉穴道涌入,将自己体内的阴寒毒气都逼了出来。不一会儿,他便停了下来:“你好好躺着,按时服药,不要太担心。”

她细细看着他那样英俊的面孔,心里又露跳一拍,却道,“伽叶,你还是在禅房里研究经卷么?”

伽叶点点头。

她心里不知怎地,很想他陪着自己一直说说话,甚至不说话,就这样坐着也好。可是,他明显是要走的样子了。

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来,“伽叶,你给我讲个佛经里面的故事,要有趣一点的……”

他见她枕边那样咳嗽了殷红鲜血的白色锦帕,又看看她有些凄楚的眉眼,悲悯地看她一眼,点点头,像跟一个小孩子说话一样:“好的,妙莲,我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我讲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

人生若只如初见6

他开始讲起来。讲的是佛祖舍身伺鹰的故事,一点也没有趣。

可是,冯丰原本就意不在听故事,但听得他悦耳的声音,如一曲催眠的曲子,慢慢地闭了眼睛,心情也轻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见她完全闭上了眼睛,才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冯丰悄悄睁开眼睛,只见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奇特,一步一步,不徐不急,让身形更显得脱俗,总之是怎么看怎么好。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了,冯丰才收回目光,暗骂自己花痴,居然成天想打一个和尚的主意,真是没天理。

到下午,雨总算停了。

冯丰看看外面,雨后的天空,蓝得如水洗过一般,完全不是现代工业城市里常见的那种灰蒙蒙的样子。

天空那么蓝,快速缥缈的云朵那样洁白。冯丰站在窗户边,从滴着水珠的花架往下看去,通往禅房的小径,真是花木森森。

柳儿在晾晒一块花布,冯丰也不管她,独自往禅房走去。

门依旧是虚掩的。

这次,她不敲门,悄悄推开走了进去。

她穿软底的绣花鞋,走得毫无声音,然后,她看见伽叶打横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背对着自己,聚精会神地研究经卷。

她又悄无声息地走得几步,却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妙莲,你有事情么?”

她吓了一跳,只见伽叶头也不回,要是没有如此真切地听得他叫自己的名字,还真要怀疑刚才究竟有没有人说过话。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会儿,只见伽叶那样不可思议地从蒲团上下来,站直,“妙莲,你有什么事情?”

她惊醒过来,笑嘻嘻地道:“我想来看看经卷。”

“你想看什么?”

易筋经?道德经?法华经?金刚经?这又不是少林寺,自己又没法练成绝世武功,看什么经文呢,自己是来找一个帅哥聊天就对了。

她眼珠子一转,见他手里那卷经书上弯弯曲曲的怪文字,问道:“这是什么文字呢?”

“这是梵文。”

梵文自己更是一个也不认得了。

身边是一个蒲团,用棕叶晒干了编织而成,素洁而清新。

冯丰坐了上去,盘着腿,双手合什,“伽叶,你为什么要出家啊?”

伽叶也在另外一个蒲团上坐了,“我自生下来就是在寺庙中度过的。”

从未接触过红尘?好,肯定是处男,而且是正派善良的处男,加三分。

“你今年多少岁啦?”

“25岁。”

跟自己同岁,可是却比自己成熟稳重多了,更好,再加两分。

“你从来没有爱恨情仇、痴嗔杂念?”

“出家人四大皆空,阿弥陀佛。”

心理平和,没有变态,再加两分。

“你为什么长这么帅?”

“这个……肉身不过一具皮囊,没有美丑之分……”

身为超级帅哥而不自恋,再加三分。

好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十全十美,他都具备了。

“十分”男人耶,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男人耶!

伽叶见她那样笑嘻嘻的样子,微笑道:“人生没有爱恨嗔痴才不会滋生心魔……”

“可是,我不一样,我很讨厌一些人,谁伤害了我,就一直牢牢记恨。”

“你是滋生了心魔,要去除心魔,生命才会得到安宁。”

“我觉得要祛除心魔,只能是在报复了那些伤害我的人之后,你觉得呢?”

“宽恕,你要学会宽恕,宽恕每一个人,包括你的敌人……”

敌人也要宽恕?那还是不祛除心魔比较好。

如果只企图以宽恕来对待敌人,这世界上的坏人不知更会增加多少。对付敌人,得以暴制暴。

人生若只如初见7

冯丰笑起来:“我不想祛除心魔了耶,没魔就没佛嘛。”

这是电影版《天龙八部》里的台词吧?自己听着都那么耳熟,对了,好似是阿紫威胁虚竹时说的。

没魔就没佛?

伽叶重复了一遍,似是有些发愣。

“是啊,如果没有坏人,没有妖魔鬼怪,佛祖也就不需要创立佛教了吧?没有我们这些有心魔的人,你们就没有信徒哦……”

伽叶抬起头,细细看着她,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锐利之色,紧接着,这丝锐利之色就变成了淡淡的困惑。

冯丰丝毫没有忽略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锐利之色,这是她不喜欢的,她喜欢的是他清风朗月春日暖阳一般的眼神。

可是,他的眼神立刻恢复了那样的淡淡而安宁,有那么一瞬间,冯丰似乎又觉得是自己看花眼了。她转头看看满屋子的经卷,鼻端是那样淡淡的薰香,又看看窗外的斜阳,心里又高兴起来,看了伽叶:“伽叶,给我治病的时间到了哦。”

伽叶的神情似也轻松了一点,起身走了两步,在她背后坐下,双手触在了她背后的几处大穴。

又是那样暖洋洋的舒适的感觉,不同的是,这一次,由于两人的坐姿,冯丰几乎整个人靠在了伽叶的怀里。

那是比他的阳气注入更舒适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再侧侧身子,却觉得身上某处穴道一阵刺疼,惨呼一声,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子一晃,这次倒是整个人倒在了伽叶的怀里。

伽叶抱着她,用僧衣的袖子轻轻擦了她满头的汗珠,沉声道:“不要分神……”

哦,原来是自己胡思乱想,岔了气,“走火入魔”了!

她暗道惭愧,却依旧靠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他也不推她,依旧轻轻抱住她,直到治疗完毕,才一松手,她已经稳稳坐在蒲团上。

心里和身子同时一阵轻松,冯丰道:“伽叶,谢谢你哦。”

“不用。”

要冷场了,又没台词了,想就这样告辞,却又不甘,冯丰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伽叶,你这里有没有医书啊,找一本给我看看……”

伽叶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这是一位高僧留给我的医书,你可以看看……”

哦,原本指望他四处找找,自己就可以借机逗留,没想到他竟然随手就从怀里摸出一本,真是无趣!

冯丰只好接过医书,再也没有任何借口留下,只得告辞。

拿了医书回去,门口的花径上,柳儿正在四处张望,见了冯丰,立刻迎上去:“娘娘,您去了哪里?”

“嘻嘻,随处看看,在禅院看书经。柳儿,以后我会常常去的,你不要找我哦,我会自己回来的。”

“是,娘娘。”

冯丰心里一动,脑子里那种恶作剧的念头越来越深,“柳儿,你去给我做几样素斋,记住,要用真正的猪肉、鸡肉、鱼肉来做,但是,要做成素斋的样子哦。”

“娘娘,你要干什么?”

“我嘴里淡,想换换口味和花样。”

“是。”

第二天中午,素斋已经做好,端上来了。

冯丰想起自己以前在昭觉寺吃的素斋,那里的菜单上都写着:豆瓣鱼、凉拌鸡块、回锅肉、宫爆鸡丁等等,诺厚大的一本菜单,各种飞禽走兽应有尽有。第一次点菜的时候,她还在奇怪,怎么这寺庙里什么荤腥都有啊?而且价格还很便宜,跟素菜价格差不多。莫不是现代社会,寺庙也彻底开放了,不用忌荤腥了?

等待“豆瓣鱼”、“回锅肉”等陆续送上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些“飞禽走兽”的肉都是用面粉或者素豆筋制成的,而且活灵活现的制成鱼肉的模样,吃起来也淡淡有些肉类的味道。

家庙的素斋同样也是这般做法,清蒸小菜、面粉豆筋,肉般模样,却都是素的。

这次,冯丰却反其道而行之,外表用了面粉、豆筋,里面却货真价实地加入了各种精肉,混合制成了两道看起来非常正宗的素斋菜点。冯丰暗地里给取名为“肉素斋”。

她支走了柳儿,看着这两道“肉素斋”,咯咯地笑起来,捂着嘴巴象一个准备要偷腥的小孩。

然后,她端了“肉素斋”往禅房而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8

伽叶仍旧是那样聚精会神地在研究古老而复杂的经文,冯丰端了素斋轻轻放在旁边的木桌上,他回过头来,有些意外:“有劳了!”

似乎意外,今天怎么是冯丰亲自送素斋来。

“伽叶,这是我做的素斋,你尝尝怎么样?”

他点点头,坐下,端起盛好的饭碗,夹了一筷素斋,细细品尝,点点头,“味道真好!比我以前吃过的素斋都好。”

“喜欢么?喜欢就多吃点吧。”

冯丰心里偷笑,肉的味道当然比素斋味道好,这是有味觉研究证明了的,肉食比其他食物更容易刺激人体的愉悦神经,所以人人都喜欢吃肉,就连花和尚鲁智深不也常常喜欢“狗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可见,佛教的精髓在于教义本身,而不在于有没有吃素。

伽叶大赞味道好,显然,他从来没有吃过肉和荤腥,根本不知道这是肉的味道,所以才没法将“肉素斋”和“素斋”彻底区分开来,以为是换了厨师,手艺提高了而已。

她看着他将这两碟“肉素斋”吃完,一脸很满意的样子,她心里那个开心哦,简直压抑不住地要笑出声来。

伽叶微笑着看着她:“妙莲,何事如此开心?”

“呵呵,你为我治病,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伽叶,以后你在这里,我都给你送素斋。”

“有人定时给我送斋的,你不用操劳。”

“可是,她们做的素斋怎会有我做的好吃?还是我给你做吧。”

“不用。你身子没好,应好好休息。”

冯丰不说话,慢慢起身,又兴高采烈地看他一眼,就告辞了。直到走出老远,她才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连续几天,冯丰都做好了“肉素斋”给伽叶送去。伽叶每次都十分满意地吃完,觉得很可口的样子。

冯丰一次次暗地里要笑,却又强行忍住不笑,生怕露了马脚。

这天,伽叶端起饭碗吃了几口,又见冯丰要笑不笑的样子,自己也微笑起来:“妙莲,你做的饭菜很可口,比我以前吃的饭菜可口得多。”

冯丰简直要笑出声来,贼眉贼眼地看看饭菜又看看伽叶:“你要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送来。”

伽叶摇摇头,似乎并不觉得这饭菜可口就要天天吃似的。

冯丰见他依旧是那样高僧的派头,却知道,他少历红尘,对人看事都很单纯,虽然智慧超群,却是傻傻的,在凡尘小事上很容易被欺骗。

好在这些欺骗都无伤大雅,何况,又有谁会象自己这样无聊到天天跑去捉弄一个和尚?

冯丰闲了就和他一起天南海北地胡侃,听他讲解经文妙义或者佛教小故事,冯丰也搜索起自己知道的后世的一些佛教典故和他神吹,有时也唬得他一愣一愣的。两人越谈越是起劲,不觉日子过得飞快,冯丰的身子也慢慢好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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