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计上心来

李妈妈眼珠子一转:“是去丽景轩呢,我也不敢耽误了,就先去了。”

这两都活了大半辈子了,那里听不出个弦外之音呢。

一出了厨房的大院子,李妈妈便又琢磨起来,若真是谢斐治好了康妈妈的病,那她们两个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可还记着江玉玲让厨房的人克扣蘅芜馆的事情,瞬间就将这事儿给联系在了一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进了丽景轩,张妈妈就将李妈妈给迎了进去。

江玉玲正看账本,一见着是李妈妈便丢了账本,当即起身来:“李妈妈怎么来了,可是母亲那里有什么吩咐么?”

李妈妈将食盒放在了桌上,亲自取了汤出来:“事儿倒是没有,这不是老夫人惦记着夫人么,想着夫人日夜为了府中事物操劳,便让奴婢送了一盏百合蜜枣汤来,既是给夫人养身子,又好降降火气。”

“那还真是……有劳李妈妈跑这一趟了,坐下来喝杯茶吧。”江玉玲笑着迎了人,心里却犯了嘀咕。

前头的客套话她自然听得明白,可后头那句降降火气却似乎大有深意。

这天气还没热起来,又有什么火气可以降?

李妈妈还真坐了下来:“夫人客气了,奴婢倒也歇歇,陪夫人说说闲话。”

江玉玲皱着眉头道:“我料理府中事务本是应当的,母亲怎么突然想着给我送汤了,倒是有些无功不受禄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夫人辛苦了,难免有着急上火的时候,但有些事情呢不必做得太全了,若是累着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李妈妈微微含笑,“老夫人昨日听说了蘅芜馆的事情,也是怕夫人着急上火,厨房又做得好汤水,夫人可要记着养住身子才是。”

这是在敲打自己么?

江玉玲左右摇摆不定,琢磨了半晌才明白这是在暗示什么。

又是说辛苦,又是点到厨房,还提及了蘅芜馆,恐怕是在说她克扣用度饭菜的事情了。

看来老夫人这是将昨日的事情记在了她的头上!

这让江玉玲觉得很是不妙,连忙笑着圆了她的话:“那还真是多谢母亲惦记了,我确实也该歇歇了,到时候老爷回来了,可还有的忙。”

李妈妈点点头:“自是如此,老夫人苦心,想必夫人也能领悟。夫人这话是何意,是老爷快回来了?”

江玉玲掩唇而笑:“那到也不是,只是左右这一两个月了,应当也快了。”

“那倒是好事儿,奴婢回去也该和老夫人说一声,想必她该高兴了。”

彩蝶奉了茶上来,江玉玲催着李妈妈喝了一口。她说完了正事,便计较起小心思了。一边打量着上首人的神色,一边轻声道:“夫人也尝尝这汤,是老夫人特意嘱咐了的。”

江玉玲喝了两口,连连夸赞:“还真是好味道,一尝就知道是王婆子的手艺。”

李妈妈脆声道:“那是自然了,她熬汤的手艺是厨房一绝,自然不会用了旁人了。奴婢去的时候,她也说了这是精心准备的。都说这好汤养人,但奴婢今日却见了一桩奇事……”

“哦?是什么奇事?”

“奴婢今日去厨房见着了康妈妈,她不是一直身子有些不好么,如今却是精神饱满,气色大好,奴婢觉着奇怪便多问了几句,没想到她的病竟然快好了!”李妈妈故作惊讶。

江玉玲倒是不怎么上心,只敷衍着咦了一声:“这的确是奇了。”

李妈妈眉头猛然一扬:“您猜怎么着?奴婢一问才知道,竟然是她得了偏方,如今才大好了,奴婢觉着能写出这方子的定然是个神医,只可惜康妈妈说不知道哪里来的方子,真真是可惜了。若是能找着神医,又何必让蘅芜馆那位出头?”

就这么看似无意的一番话,却引动了江玉玲的心雨。

不知道哪里来的偏方也敢用,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江玉玲看了身边的彩蝶一眼,她顿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朝李妈妈道:“哎哟,瞧我这记性,我还得见见几位管事,有要事得处理,看来是要招待不周了!”

彩蝶见状也道:“几位管事已经候着了。”

李妈妈会心一笑,离开了丽景轩。

看着人走了,江玉玲匆匆道:“若非今日这一听,我只怕是要糊涂了,叫张妈妈进来,我有事要交代她去做。”

“夫人叫奴婢有什么事儿?”

江玉玲直接一拍桌子:“我算是知道了,那个贱人从来就是个不安分的!”

张妈妈全然不知屋中的事情,只瞧着江玉玲这模样便有些心惊胆战的,怯怯道:“这是怎么了,谁惹夫人生这么大的脾气?”

彩蝶插嘴道:“还不是蘅芜馆那位么,方才李妈妈奉了老夫人的意思来,话里话外都是要咱们夫人不要做得太过分了。李妈妈还说了管厨房的康妈妈忽然身子大好,你说这哪里来的神医,这事必然有蹊跷!”

江玉玲搅着那百合蜜枣汤,随便将汤匙一扔,发出清脆的声音来,“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了么,什么事都要她来出头,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李妈妈忽然说起这事,会不会也是老夫人的意思,也是来警醒夫人的?”

“管她是不是,反正老夫人是觉得我做过头了,想让我收敛着呢。”江玉玲仔细想着,怒火却蹭蹭往外冒,“我收敛什么,老夫人莫不是把昨日的事情算在我头上了?蘅芜馆是不敢去告状的,只怕是老夫人误会了我,这个贱人真是晦气!”

张妈妈忽然奇道:“说来也怪了,咱们这事情也不是做了一日两日了,蘅芜馆也一直不敢吭声,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忧,反正老夫人也不喜欢那里。”

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江玉玲。

江玉玲一下子站起来,身侧的汤都差点被掀翻了去,只听她急切道:“我就说了,蘅芜馆居然不吭声,看来是有问题了!张妈妈你快点去帮我查查康妈妈的事情,务必要仔细着!”

——

蘅芜馆。

“娘亲!”

谢斐刚出了屋子,苗苗就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小孩子一时着急,直接迎着地摔了出去。

这一声听着就摔得不轻,谢斐终于回过头去。

苗苗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登时疼得眼泪直往下掉,半晌都有些动弹不得。

谢斐的心瞬间被揪紧了,那是天生血缘带来的羁绊,是无法忽略的母子天性,她瞬间走了过去,忙把孩子扶了起来。

“娘亲,我好疼!”苗苗趁机扒住了谢斐的手臂,紧紧拽着不肯松手,甚至连疼也顾不得了。

一低头便见着孩子泪流满面,脸上沾了泥土灰尘,万幸只是鼻尖和下巴摔破了皮,只是那看不见的地方了却不一定这么幸运了。

瞧着苗苗这个可怜劲,普通都要心疼的,而谢斐是她的母亲。

可一想着昨日的事情,谢斐便知道自己觉不能就这样心软了,连忙唤了一声:“清荣,给她擦擦身子,处理一下伤口。”

说着便转身要走,决绝得不留丝毫情面,可谁又知道她衣袖下暗自握紧了拳头。

清荣闻声过来,还有岑岑也凑了过来,都一脸心疼的看着苗苗。

“小姐,小小姐摔得不轻,要不还是小姐亲自看看吧?”清荣担心地说道。

谢斐冷冷道:“就是摔了而已,自己疼了也不会知道别人有多疼,我有什么可看的?”

才要走,苗苗直接抱紧了她的大腿,或许是那冷漠的样子吓到她了,她开始放声大哭:“娘亲,我真的知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骗人偷东西,我真的不敢了!”

孩子哭得可怜,谢斐的胸口发紧,呼吸都有些沉重。再仔细一看,她的袖子上有点点血迹,她终是忍不住了,只拽了孩子的袖子将人带了进去,又吩咐清荣:“打些水来。”

谢斐让苗苗坐了下来,又仔细检查了她身上,手上的确被划了一道,但不太严重,只是两只膝盖却是有些血肉模糊了,看着就知道有多疼了。

“娘亲,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苗苗忍着疼,哭声也压了下去。

清荣正打了水进来,谢斐转头就去拿了药箱过来,只沉默地给苗苗擦拭、处理了伤口,那样子颇有些公事公办的冷淡意味。

苗苗又是疼又是委屈的,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斐:“娘亲,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不理我了好不好?”

直到伤口包扎好了,谢斐都没有搭理她一句,这看得一边的岑岑更是绷紧了一张脸。

完事后谢斐就打算走,可苗苗又拉住了她,还险些再摔一次,若非被谢斐拉了一把,只怕是白干一场。

“你要做什么?”

“娘亲,你理理我好不好?”

清荣忍不住道:“小姐,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是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培养的感情不就又没了?”

谢斐到底是没走,却也不全然是因为清荣这句话的缘故。

苗苗见状立马就道:“我知道骗人是不对的,尤其是不该骗对我好的人,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也知道我不该偷东西,不管有什么借口都不对,我愿意让娘亲惩罚我,但是娘亲不要不理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我也知道错了。”

看她仔细说了一堆,倒是很诚恳的样子,谢斐也被触动了:“你真的认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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