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委屈你了

方才还有些笑脸的刘氏面色一黑,当即咳了一声:“咳咳,你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江玉玲先激动起来:“你今日来给母亲送这养生丸就是想趁机提起这事儿,又用好话哄了她老人家,就觉得一定会答应你是吗?我以为你转了性子,却没想到在这里和咱们玩心机呢,我今儿才知道了狗改不了吃屎这话是真的!”

一番话像是刀子似的,纷纷的扎在了谢斐身上。

江玉玲还在说着:“我就知道你是个狡猾的,你拼了命要算计这事儿,到底是为着什么,是为了出去招摇撞骗,还是抛头露面?”

其中讽刺意味很是明显。

谢斐最为人所诟病的就是未婚先孕的事情了,抛头露脸是什么人喜欢做的?江玉玲这是趁机疯狂使刀子呢。

刘氏听了也是不高兴,但她比江玉玲可要淡定得多,见着谢斐要开口就先一步说道:“玉玲,你也别太激动了,还有老二媳妇,你也先别急。”

难得见刘氏这样温和的时候,就连谢斐也有些琢磨不透了。

要说冲动和嘴上不饶人,刘氏和江玉玲是差不多的人。

谢斐耐着性子,听得刘氏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司家着想,我也知道老二媳妇想要出头,这是好事儿,可却不该在如今……司家如今这般,总是要规行矩步的,万万不能出了岔子,否则就要连累了这一大家子人的。

我知道你从前是有些糊涂事儿,也知道你今非昔比,并不是个蠢笨的,就该知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旁人终归只是看表面的,你总不能去堵住悠悠众口吧?倒不如先耐着性子磨上一磨,说不定日后就有了转机,那时候我自然就不再拦你。”

话说得是好听,可若要细究,其实也没多大意义。

谢斐只想吐槽,刘氏是真会画饼!

要真是等着,只要刘氏不愿意,江玉玲又阻拦的话,谢斐岂不是要等一辈子了?

看来这条路暂时实行不通了,谢斐也不想受这份气,只低声道:“孙媳明白了,还是祖母考虑得周到。”

刘氏主动拍了拍谢斐的肩头,叹道:“我知道是委屈你了,你再忍忍吧。”

谢斐只得点头,眼睛刚一转,便见着江玉玲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既然这事情不能说出去,老二媳妇你也注意些,咱们对外只说治好病的是府上的大夫,免得影响你的声誉,也不会落人口舌。”刘氏笑着递出了最锋利的一把刀子。

竟然连谢斐的路都直接给斩断了,怕是以后要利用治好刘氏为开端也不能够了!

出了万寿阁,谢斐便想透了,江玉玲那些作为刘氏身为老夫人定然是知道一二的,只要事情不闹大了,那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她恐怕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遭,便和江玉玲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让谢斐无法多嘴。

谢斐回头看了一眼正厅,里头江玉玲不知道说什么又哄了刘氏高高兴兴的,欢声笑语到底和她不匹配了,匆匆回了蘅芜馆。

到了翌日,她们手里头的东西也吃得差不多了,谢斐便想着出去一趟。

转头去了后院,她本意想着偷偷溜出去,怀中还揣着几瓶药丸打算拿出去卖了,也能换些银子。却没想到角门上有婆子守着,三三两两坐着说闲话,看样子就是不能得逞了。

谢斐咬咬牙往前院走去,才到了门前便发觉守卫多了些,大门紧闭着,刚露了脸,门房上的小厮就瞧见了她。

“是二夫人啊,可是要出门去吗?”小厮走了两步,看了她好几眼,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谢斐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

那小厮见状又道:“这几日流言纷纷,二夫人要是要出去的话,小的这就去和长房夫人说一声,得了令,您便可以出去了。”

哪里是害怕流言,就是在这里防着她呢。

谢斐明白得很,直接摇了头:“不必了,我就是随处走动走动。”说着便转身离去。

刚回了蘅芜馆,却是静悄悄一片,清荣带着两个孩子去园子里玩了,她刚从清风堂前路过,忽然听得一阵奇怪的声音。

“唔……”

起初谢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四周太安静了,她停了下来,过来一会儿那声音又冒出来了。

像是有人在痛呼,极力忍耐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光听这声音就让人从骨子里有些发麻。

啪啦——

有东西掉在了地上,碎裂开来。

谢斐目光骤然一凝,当即朝清风堂内冲去,一把将门推开——却见地上四散一堆瓷片,茶水飞溅,有一道身影倒在地上,五指抠在地砖上,指节泛白,肌肤都似乎有些透明了。

“二公子!”谢斐愣了一下之后才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扶司御轩。

却没想到司御轩防备心极重,都这个时候也还有力气,猛地将谢斐一推,她踩着地上的水渍,一个不小心就滑倒在地。

怕碰着司御轩,谢斐还扭了扭身子,整个人往地上压过去,手正好碰到了瓷片。

似乎是瓷片划破肌肤的声音,血腥气渐渐弥漫开来。

可谢斐顾不上自己,匆匆爬了起来,立马又去扶司御轩,神情既着急又紧张:“你怎么摔了,修竹呢,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司御轩一抬眼便对上那双澄净的眸子,看着她这样着急自己,目光灼烈的让他立即挪开了眼睛。

这一挪便正好见着谢斐手臂上那一道伤口,衣衫都被划破了,里头的伤口也可想而知并不轻,正汨汨从里头溢出,衣袖已被染红一片,一颗血珠坠落司御轩眼前,他的瞳仁映射出朱色光泽。

司御轩愣神的工夫,谢斐已经凭借自己的蛮力将他给扶回了一边的椅子里。

因为常年生病,司御轩其实并不重,谢斐还觉得他有些轻了,拉他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男子手上的骨感。

“你呀,身边就该有人跟着,要不是我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谢斐一边念叨着,一边将侧翻的轮椅扶了起来,又动作利落的将地上的瓷片和茶水收拾干净了。

“院子里不是还有其他下人吗,你也别死要面子,该叫就叫,耽误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司御轩却始终没有说话,目光没有离开过谢斐,像是看呆了一般。

如今修竹此刻在场,恐怕就要为之震惊了,自家主子竟然没生气?全府上下都知道司御轩沉默寡言,纵使瞧不起他也不敢当面胡言乱语。

也就谢斐仗着如今司御轩还没起势才敢这样说话了,自己也还没发觉。

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司御轩的手紧紧扣住了椅子把手,额头上一层薄汗晶莹,背后的衣衫更是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片,只是黑色的袍子让人看不出来罢了。

谢斐一转头就发现了司御轩泛白的手和有些异样的脸色,便是他在极力忍耐,可她是医者,她也没瞎!

“你怎么了?”谢斐立马专注于司御轩了,她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腕,眼看着他要挣脱,她便瞪了他一眼,“别乱动!”

司御轩此刻的内心遭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这个女人竟然敢瞪他,她在瞪他,还用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

如今看起来外表还算温和的司御轩其实并不好惹,他是真没想想到这个女人屡屡给自己创造惊喜,而他还真的听话没有再乱动了。

真是可恶!

司御轩暗自咬牙,却不知该怨谁。

谢斐仔细听着司御轩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才松开了他的手,转头就蹲下去,伸手在他身上看似胡乱地摸了一通。

“怎么会这样呢?”谢斐喃喃说道。

只是她光顾着诊断,却忽略了司御轩此刻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挤出墨水来了。

虽然司御轩是个男子,可被谢斐这样胡乱摸了一通,心中也是不快。

“你是不是觉得双腿很疼,有些难以忍受,身子四处也会随之作痛?如今头部还有眩晕之感,伴随着身子无力的症状?”谢斐站起身来问道。

司御轩眼底光彩一沉,轻轻地“嗯”了一声。

谢斐飞快地思索着,想必是自己这几日为司御轩扎针,还用了药物稳固他的身子所致。

“这就证明我的法子是有效的,你这身子毕竟坏了这么多年了,要治疗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过程总会煎熬一些。”谢斐缓缓说道,还伸出手去在司御轩腿上的穴位上轻轻按揉,“如今这针灸和药物刺激到了你体内原本的毒素,既是在撼动它的毒性,也是一种刺激,所以你才会这样疼。”

被她陡然一揉,司御轩有些乱了,这个女人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才揉了没几下,那疼意便消散了一些。

两人沉默了片刻,谢斐干脆蹲下身去,仔细的将他双腿按摩一番。

看着眼前乌黑的头顶,光滑的发丝如绸缎般,司御轩有些怔住了,又或是疼痛的缓解让他不再紧张了。

双腿被女子纤长的手指不断揉捏着,每一寸的力气都恰到好处,司御轩紧咬着的牙关也不知何时松懈开来。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谢斐抬起头来,一双眸子从上往下看更是圆润可爱,此刻她目光如水,映着天光,恍若月色星辰,让人一见便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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