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主公,出大事了!

秀家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欺瞒他,即便是来自其他势力的敌对,都没有来自亲友这边的欺瞒更让秀家感到生气的了。

因此在看到这其中的蹊跷之后,秀家也突然暴起按住熊田清吉的头用阴冷的语气向其质问道“秀成到底是怎么死的?”

熊田清吉望向秀家透着杀意的眼神,额头的冷汗直流,但是依旧磕磕碰碰嘴硬着说道“是....是被乱民杀死的。”

“来!”秀家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将这位老将的头按在了秀成的胸口,厉声呵斥道“你来给我演示一下,如何能不透过胴丸刺穿人的胸口!”

“殿下...大纳言殿下...我说,我说!”本来就因为害死本家继承人心理压力极大的熊田清吉,被秀家这般针对再也控制不住将来龙去脉吐露了出来。

原来秀成在外出打猎时候,属下家臣不慎弄死了一只小牛犊,结果秀成反而被母牛看到发怒用牛角挑了起来,胸口的伤口正是被牛所伤的。

家臣们看到之后手忙脚乱的杀死了牛,以及几个上前阻拦的村民,可是在回头看秀成的时候,却是已经没有了气息。

家臣们害怕这般没有名誉的死亡为外人所知,这才给秀成穿戴好具足甲胃(打猎传狩衣)伪装成战死的模样。

秀家听完这一通供述,内心非常无语,但还是放开了控制着熊田清吉的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中川秀政就是在朝战刚开始的时候,在狩猎的时候为乱兵捅死的。

当时中川家想要隐瞒死讯,结果为秀吉所知道之后直接将15万石领地的中川家改易,最后在德川家康和前田利家的帮助下这才恢复了一半的知行由其弟弟秀成继承。

在这个过程中,池田辉政、森忠政都以为中川家失势,各自找借口和中川家嫁过来的正室公主离婚。导致在德川幕府时期,中川与池田、森两家的关系就如同蜂须贺和黑田一样恶劣。

直到在丝带将军家纲的时代,在将军家的中介之下,由继承人中川久恒娶了池田家的公主,两家的关系这才重新恢复。

秀家本以为这都到庆长年间了,秀政依旧很好的活着,中川家这事儿应该过去了,怎么最后由他的弟弟秀成代兄受过了。

而且在历史上对于中川家被改易的原因描述的也很不符合逻辑,为什么在狩猎的时候被义兵杀死是一件很不名誉的表现?

朝鲜义兵是当时日本的敌人,你别管当时秀政在做什么,总之他死在敌人手里,为什么不能算是战死?

如果历史的车轮真的具有修正性的话,从眼下的情况可窥探历史上的情况,或许就算如今日这般一样,由于中川家的问题导致了义兵的产生,最后才被秀吉处置的。

眼下的秀家气归气,但是中川家是自己的盟友,不论怎么说都得帮他们渡过这一关。

如果按照真实的情况上报秀吉,中川家少主带人在朝鲜羁縻区内杀害农户的耕牛,最后还被一头牛捅死了,事后在砍杀了上前阻止的民众斩了首级说是乱民报军功,中川家恐怕难逃历史上被改易的命运。

因此秀家虽然很不愿意承认熊田清吉给出的秀成是死于乱兵之手的答复,但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是...没错...就是这样的。”秀家强忍着怒气对着幕府内左右的武士说道“中川秀成大人外出公办之时为乱兵所杀,但是濒死之刻依旧取走了2名乱兵的性命,实践了武士之道,是我等学习之楷模,尔等说是不是!”

在场的所有人自然是听到了中川秀成真实死因的,但是现在你秀家要指鹿为马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和秀家唱反调,在秀贞的带头之下纷纷默认了秀成死因的事实。

“中川殿的故事我一定会据实上奏关白殿下为中川家请求恩赏,只是当时候还望药典头护送秀成的遗体回到会津去。”

中川家继承人去世,这对于熊田清吉这个家老来说也是非常悲痛的,在听到秀家接受了自己给出的死因之后,当即表示道“此事是我身为家臣的应做之义,待我将少主遗体安葬之后,我便会在其墓前自裁以弥补过去的错过。”

在秀家看来这个家老对于中川家还是比较忠心的,在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个办法来挽回中川家的名声。

但是乱刀砍死了良民,并给他们扣上乱民帽子的举动依旧让秀家难以接受。

但是谁让中川家是秀家的盟友呢,在秀家心中的重要性排行榜上,盟友的帮助无疑要比自己的良心的要高的多,那也只能苦了这些村民被迫丢了性命了。

至于熊田清吉会不会在中川秀成墓前自裁这件事,秀家根本就不关心,随便交代了几句话话之后便让他带着秀成的尸体退回去了。

但是秀家哪里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完,在熊田清吉与中川秀成的事儿过去两天之后,高原府判李旻一送上告书,说有日军溃兵在领内作乱斩杀百姓的事儿。

对于咸镜道和江原道秀家一直是以自己的领国看待的,对于下面的百姓官员也看做是自己的百姓,至于两位大君不过是名义上的傀儡罢了。

因此在听到下面上报说有日本溃兵的情况之后,当即让手下的马场实职前去调查。

秀家在这事儿水落石出之前,根本就没有将两件事联系起来。自从加藤清正在朝鲜北部败退之后,从前线退下来的仆从兵和日军散兵游勇星星点点并不少见。

对于这些乱兵若是没有犯罪的秀家会统一收拢,若是有在领内横行不法的秀家会执行十一抽杀以正军法,同时给受到伤害的家庭进行补偿。

但是谁知马场实职不久之后在汇报此事的时候显得非常激动,人还没进殿内就对着秀家高呼道“主公出大事了!”

“你家主公好着呢,休要妄言!”秀家无语的对着外面回应道。

“主公,主大事了!”但是马场实职满头大汗的赶来到秀家面前,开口第一句话依旧是这句。

在秀家寻问之下马场实职开口说道“您让我查的那件事清楚了,所谓的乱兵恐怕是当时会津的家臣。他们直接屠戮了人家一个村子给秀成殿报仇,被山上的樵夫所见了。”

秀家听到之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熊田清吉不是说只是乱战之中杀了几个人吗?怎么到了马场实职这里就成了屠村了!

最关键的是樵夫凭什么就将此事与中川家联系上?

马场实职听到秀家的疑问解释道“樵夫领着一件染血的衣服呈送给了府判,府判将血衣交给了在下,上面绣着中川家的柏纹。臣下已经确认过了,正是秀成殿下的羽织。”

秀家听道这个消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给自己的惊喜还真是连绵不断啊。

“还真是一件大事”秀家无奈的吐槽道。

两道百姓已经顺从秀家的统治5年多了,即便在当下明国、朝鲜从西、北两个方向的征讨,前线战局不利的情况下依旧没有背弃秀家,反而积极参与征兵作战,对于秀家统治的认可度是很高的。

秀家也一直严格约束麾下的军队和家臣,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骇人听闻的故事。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在当下秀家局势弱势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挑动两道百姓的内心,最终为有心人利用导致两道内部也出现纷乱。

到时候外有强军内有乱兵,秀家对于朝鲜两道的统治也差不多宣告结束了。

之前没有证据,官字两个口横竖都是秀家说的有道理,只要补偿得当、补偿的迅速,再稍稍地头认个错也就能安抚了。

可是这一次是屠村这么严重的情况啊!关键还被拖延了这么久秀家才知道,底下恐怕早已暗流涌动了吧,不然高原府判也不至于摁不住下面的压力,将此事上报上来。

很明显这份羽织是遗落在现场的有力证据,当时家臣们看到秀成受伤肯定手忙脚乱的护送他回来医治,自然不会关注周围遗落的物证。

虽然暗骂熊田清吉造假屁股没擦干净,但是中川家绝对不是秀家看押轻易放弃的盟友,因此秀家还是决定帮其收尾,他伸手向马场实职索要羽织,打算将其烧毁。

谁知马场实职表现的比秀家更急,他对着秀家说道“这......恐怕不好办。”

“不好办?李旻一不愿意将证物交给你吗?”秀家向马场实职问道。

“并不是这样的...”马场实职委屈的说道“是当时高原府衙内还有一位大人,他将证物取了去了。”

秀家在丰臣政权内部有着超然的地位,别说在朝鲜了,在日本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不看僧面看佛面”,秀家很难想象日本有大名对自己这么敌视,居然敢直接忤逆自己的决定。

更别说着是在朝鲜、在咸镜道了,这里这么多年来可都是由秀家代为统治的存在啊,向在两道的大名和军势本质上都是客军,包括加藤清正。

“谁这么大胆子,连你的面子都不给!”秀家火气上头怒道“这里是朝鲜、是咸镜道,谁敢在这里和我秀家放肆!”

秀家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声音说道“丰春殿下,你不要为难你的家臣了,那个索要血衣的大名就是我。”

随着话音落下,秀家和幕府内的所有人将目光看向外面,只见一名30来岁的中年武士蓄着八字胡须,身穿褐色着物走了进来。

秀家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远方来人居然是扫把星石田三成。

人虽然号称扫把星,但这只是出征朝鲜的大名给三成取得名字,人家每一次出使可是正儿八经的秀吉使者,即便是秀家也要给些薄面。

“我说今日外面怎么喜鹊叫的这般频繁,原来是治部少辅到了”秀家看向石田三成打着哈哈恭维道:“石田治部什么时候来的朝鲜,我怎么不知道。又怎么到了咸镜道了,都不和我说一声。”

话一刚出口秀家突然有一种吃屎的感觉,再结合这件事上秀家和石田三成两人的态度,秀家突然有一种自己是被抓包的大反派包庇犯,而石田三成是青天大老爷的错觉。

引得秀家一阵恶寒。

“受关白之命巡视朝鲜,同时给诸位大名带来命令。”石田三成对着秀家解释道:“不过对马岛航线为明水师封锁,我只能从舞鹤坐船先来咸镜道,不过要不是这样的话,我未必能知道这里还发生了这般大事。”

“什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秀家故作惊疑向其反问道。

“大纳言当真不知中川秀成殿下带人屠戮乡里之事吗?”

“是吗?有此间之事吗!”秀家确实此前并不知情,也就在几分钟之前才从家臣口中知道了这个事儿,现在装起无辜来是一点都不带脸红的。

“我听下面的府判说有溃兵骚扰乡里,这才让家臣带人去缉拿调查的。”秀家说着看向马场实职问道“我的家臣还在向我汇报情况呢,大人您就进来了。”

“是吗?”石田三成很明显不信秀家给出的答复,走到秀家近前一个坐席上,向秀家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坐下,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这才看向中将的马场实职说道“那请这位大人当着我的面说一说,你这儿调查到的情况吧。”

“额......”马场实职或许的是有些紧张了,他不知道秀家当下对于此事的态度,被石田三成询问之后只能将目光看向秀家寻求帮助。

“你着实说,就从你刚刚接下去说。”秀家朝他点了点头以示鼓励,将这个皮球又踢了回去。

“额...没了,属下已经汇报完了。”马场实职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断掉自己的汇报说道。

秀家则缘分不动的将这个回答转述给了石田三成“你看....治部少辅,没了。”

石田三成冷眼看向中间的马场实职,用带着威胁的疑问语气问道:“没了?”

马场实职肯定回答道:“没了!”

“可是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丰春殿下在训斥你,还说‘谁这么大胆子,连你的面子都不给!’是在说什么事啊?”

“额...这个....”马场实职又将目光看向秀家,看到秀家点头之后才回答道“再说治部少辅您当着我的面抢走的这份血衣。”

“血衣吗?”石田三成听罢点了点头,从属下手中接过这份证据,展开之后向秀家问道“殿下知道这件事儿了吗?”

秀家特别讨厌和别人打哑谜,更讨厌当下这种被人质问的感觉,最讨厌的是这个质问的人还是石田三成。

因此冷冷扫了他一眼回答道“听说有乱兵作祟,我已经交给家臣去处理了,石田治部就不用担心了吧。”

“可是我听到的内容不是这样的,我听说是一位大名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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