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过往

自从有了身孕后,二姨娘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怕失去了她那唯一宝贵的孩子。叶如卿私下里派人偷偷去问过那位郎中,郎中的回答是:二姨娘的胎像一般,只因为从前生叶如棠那对双胎姐妹的时候,伤了身子。二姨娘年纪大了,已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怀得越久,越会伤神劳累,只能小心再小心的维护。如果二姨娘思虑过度,再加上大喜大悲的话会导致体虚,胎儿容易拖不到足月。叶如卿还没丧心病狂到要杀掉二姨娘腹中的孩子。所以面对二姨娘,她也是能避则避,绝对不搅这一趟浑水。

“你说的那个狗子,底细查过了,干净吗?”“查过了,而且似乎对叶姑娘没有不轨之心,瞧着像是有两下子,有他在叶姑娘身边,侯爷可以放心了。”薛骁怎么放心?从见到叶如卿当街向恶霸扔小石子那一刻起,他觉得有些莫名的好感,喜欢她勇敢的样子,喜欢她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唯独不喜欢她叫他壮士。“看紧了,要是他真敢动手动脚的,立马砍了。过几日就要动身回青芜城了,你多派下去几个人。”夜色降临,如墨汁般洒向大地,绥郢的身形逐渐隐退在黑暗中。

狗子夜晚住在小厮们的通铺里,这帮人白日都做很多活,倒床就睡,现在又是打呼噜又是磨牙的。狗子索性直接坐起来,其实能有饱饭吃他已经很高兴了,在叶如卿回到落花城后,他的父母把他送给了过路的道士。“这孩子,跟我颇有缘,要是能跟着我就好了,可保他平安富贵。”道长见到狗子第一眼便对他父母说到。“我不去,如果我走了,谁来孝敬爹娘,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去。”“乖儿子,你就跟着道长在山上住一年,到时候娘亲自去接你,还带着你最爱吃的烤红薯。”这么说着,狗子还有些迟疑,那道长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本来狗子第二日还死活不同意,可第三日,狗子就跟着道长上山了,道长还重新给他起了个名,叫恕卯。

其实狗子愿意跟师父走是因为第二日他偷听到了父母的对话,说是孩子养不起了,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赶紧送走吧。狗子听到了,他不想成为别人的拖累,可他又期盼着一年后娘真的会带着烤红薯来接他回家。一年,两年,三年,距今已经将近四年多了。他白日在林子里数着树叶,夜晚在山顶上数着星星,他的基本功练的越来越扎实,师父收他也只是教些拳脚功夫,后来他主动挑水,劈柴,只是为了忙起来能不那么思念父母。最黑暗的一天终于来了,“恕卯,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下山吧,为师最后还有一句话要送给你,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去做,随着你的心,千万不要犹豫。”随后师父便撵他出去,关起山门,任凭狗子如何敲门,大门也纹丝不动。敲门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缓缓放下双手,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扯得又斜又长,小时候他最喜欢夕阳,可现在看来,夕阳仿佛也生出了嘴脸嘲笑般地愚弄他,看吧,你又一次被人抛弃了,可笑吧,你的影子像一条落水狗一样,不是吗?

他在旁边的山林里坐在地上直到深夜,他听到了狼的叫声,就这样被吃了也好,算是为饿狼们做件好事,也不枉来人世这一遭。他打算躺在地上呈一个大字,听说狼都是一口咬喉咙的,可以不那么痛苦,他坐了很久,筋骨都麻了,只好用力甩了甩肩膀。这时突然从袖口掉出个什么东西在地上,借着月色,他看清楚了那是碧玉葫芦。突然他不想死了,他想去找葫芦的主人,想问问约定到底还算不算数,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抛弃他,如果她也那样做了,到时候他再寻死。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这么想着。当他进叶府见到叶如卿的时候,她说她记不起来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差点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还好她最终想起来了,他说他上山学武,学成后找不着原来的村子和父母,所以来投奔,都是骗她的。他还厚脸皮般说着:“我可是来投奔你的你可不能就这样不管我呀!让我当你们府里的下人也好,当你的小厮也行,我可是会两下拳脚的。你就行行好收留我吧。”叶如卿就那么简单的吩咐两句,他就留在叶府了。思绪万千,狗子从怀中掏出碧玉葫芦,在皎洁的月光下,葫芦上似有一层发光的青色,就像他心里的光明,再次复苏。他收起葫芦,躺下入睡,真好,这次在梦里,爹娘将他拥入怀中,很久没做过这样的美梦了。

谢了,肯收留我。

这份友谊,我会一直铭记…。

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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