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艾克丁与他的庄园

农舍里的达巴尔巴先生刚打开一扇窗户,就看到葡萄园里停着一辆三轮马车,谷仓的一角出现一个略微高起的大太阳,太阳照亮了农场,照亮了马车,这马车是来迎接三位骑士的,勒勒皮就坐在马车上,他对马夫说了几句话,马夫便驾驶马车来到大仓库门口,直到那三个骑士全都坐上马车,达巴尔巴先生的视线才离开这里,他想这三个人大概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就拿起农具到田里干活去了。

皮特大胆要求车夫让他坐在车篷顶上,他很喜欢俯视农田的样子,因为这样就能听到奶牛哞哞,狗儿汪汪,马儿嘶鸣,还能看到比坐在车内更多更远的东西:肥沃的土壤,宜人的气候,丰富的物产,仅仅是马车经过的地方,皮特就看到过大约二十匹马,十多头奶牛,几十只羊,当然也看到逮不住的兔子和耗子,鸟儿们跳上它们的栖木,牲口们在稻草堆里躺着,一连好几个农舍都是一样的风景。

就在马车离开达巴尔巴家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皮特一行人终于看到一处蜿蜒在草甸与山丘交错下的森林景观,一条由挺拔的白桦树拱卫着的林荫道路略微隆起,笔直向上延伸到黄绿条糅的一片色彩深处,左手是一湾寂静的椭圆形小湖,一阵微风掀起丝丝涟漪,湖水中倒映的景色变得斑驳和迷离,右手是五座并排的人物石雕像,皮特虽然不懂它们身上的艺术造诣,却看出这些石头雕像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还很有可能是从海里捞上来后运到这里来的。

在这一片白桦树林的后面,在一个美丽、安宁和幽静的角落里隐藏着一幢白墙蓝顶的三层小楼,与整个庄园的阔大幽深的气势相比,这幢小楼多少显得有些小巧,却并不精致玲珑,它看上去像是从天而降的酒庄,整栋屋子都是木质结构的,第一层有两扇窗户,第二层却有八扇窗户,第三层只有一扇窗户。不过大门前的一个小水池倒是挺引人注目的,那是一个主体都是用褐色石头堆砌的水池,水池的中间铺满荷叶,仿佛可以在上面行走,水池的边缘有两尊往池子里注水的侍女雕像,它们分别托着两个金漆石壶,但是雕像的高度只有可怜的一米。

就在这个时候,木屋里出现一名脚绑匕首的佣兵,他和勒勒皮一样长得不太招人喜欢,尖鼻子,黄颜色的高颧,眼睛不大却锐利有神,他看到有一个奇怪的家伙盘腿坐在车篷顶上,就蛮不讲理地呵斥到:“给我从那上面下来,如果你不想成为农场里的饲料!”

皮特从上面跳下来的同时,勒勒皮也从马车里钻出来了,而且随行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刚才的那位乱喊乱叫的先生一下子安静很多,他正准备拔出匕首,见到勒勒皮后又收了回去:“我想我是认错人了,这几位先生就是老爷请来的客人吧?”

“是最最尊贵的客人,纳布,你刚才可是犯了大错。”勒勒皮首先将皮特介绍给佣兵认识,“恐怕你们以后都得听皮特大人的话了,当然,如果皮特乐意接受老爷的要求。”

皮特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不过那两个人的声音一晃就不见了,仿佛从来没有说过后半句,而那个叫做纳布的家伙显然已经明白了,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两条腿还不停地抖,这让我们的冒险家感到十分知足。

进屋后,冒险家发现木屋的面积原来还是蛮大的,这是一幢宽大于长的木桩建筑,所以从外面看去会很小,一楼没有会客厅,两排整齐的房间夹住一条走廊,大多数房间的门口都有人看守,没有人看守的房间门都是开着的,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冒险家随意看了几个房间,看到的都是稻草和苍蝇成堆的饲料,有两个房间是用来堆放水果的,水果上面盖着毛毡,还有醒目的火腿挂在墙上,这是他们所经过的第一层楼。

在第二层楼,艾克丁老爷才开始注重走廊的布置,这里应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起居室,墙上挂的不再是火腿,而是换成了壁画,房间门都是锁着的,走廊上一个看守都没有,在这层楼的尽头有一个180度的大拐弯,拐弯后可以看到通向三楼的阶梯,阶梯上面倒是有两名仆人守着,这两个人看到勒勒皮来了,赶忙就让出一条路来。

在第三层,冒险家看到就只有一个大房间,刚才的那条楼梯就是直接通到房间的内部,这房间里用于观赏的饰品很少,除了几只勉强能看的瓷器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或者说老爷舍不得花更多的钱来布置自己的房间,墙上的壁画也是和楼下一模一样的,就连皮特也能看出那是赝品,这层楼的里部由一块木板隔开,木板的两侧可以走人,通过木板的端部可以看到松散的帷幔。

如何来形容这个地方呢?冒险家觉得庄园的环境很不错,但是住在这木屋里头实在不舒服,而且很不舒服!

当然,皮特没有看到房间的全部,这房间的另一面,有一位年约50的男子坐在藤椅上,藤椅放在阳台上,这个人长着大下巴,面容粗犷,蓄着山羊胡子,一双灰色的眼睛特别明亮,见到任何喜欢的东西或人总要把眼珠转动几下,像是一眼就能看穿对方口袋里装着多少钱,除此之外,他给人的印象就是膀大腰圆,看上去和一只圆滚滚的吉祥物差不多高。皮特还注意到这个人的左手和右手上都分别戴着戒指,小指和拇指上戴的是金戒指,中指上戴着蛇形钻戒,这么一加起来总共是六枚戒指,然而这六枚戒指中的任何一枚都不如原石戒指来得闪耀动人。

“让我看看你的戒指吧。”这个人像是忘记介绍自己了,忽然就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谁都能猜出这位就是艾克丁老爷了,皮特带头走到老爷面前去,把戒指拿给他看。

“很好,这是真品,这么说你们是真的骑士?”艾克丁挪了一下肥大的身子,不过失败了,他依然躺着没能使自己坐起来。

“从某种程度上讲,你这样说话非常没有礼貌,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既然不相信我们,为什么要叫我们来呢?在我的那个世界里,你这种人一分钟后就得向我们道歉。”皮特还真敢这么说,因为有扎克在背后听着。

艾克丁这才介绍起自己:“我叫艾克丁,是格兰姆庄园的主人,你这一路上看见的耕地、草场、果园、池塘、灌木丛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财产,还有那些永远都不知足的农民们,我把田地租给他们,每个月收取一笔可观的租金,也许你们没有意识到,要管理好整座庄园是非常困难的,没有几个得力的助手就更不行了。”说到这儿,他用严厉的眼神瞅了勒勒皮一眼,像是要让对方立刻消失,“我的这几个助手真的很没用,但是他们又不是无所不能的骑士,所以我不能要求那么多,而你们呢,完全就不同了,我需要使用你们的力量来管好庄园,开个价吧。”

“你说什么?”皮特吃了一惊。

“不用太大惊小怪的,我知道你们几个都来自艾罗海湾,那里可是个贫穷的地方,但是法兰盆地不一样,这里大部分的人都很有钱,你也许会说你们上哪都能弄到钱,可是我很认真地跟你说,我开出的价格可比其他老爷高多了,我需要你们几个做我的家臣,每个人我都可以给六百,啊!五百卡布币!这相当于农舍租金的一倍多,你要知道,其他老爷从账目上划出这么一笔钱可是很心疼的,我就不一样了,我很欣赏你们,而且我知道你们的船翻了,行李都不见了,你们也需要钱,嗯?”

皮特忽然发现艾克丁的脑子精明地很,他觉得自己已经掉入这个商人的陷阱,但说真的,骑士团也需要钱才能生存,他们总不能在陌生的地方去偷去抢吧。

“但我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皮特说。

“不,不,你们只需要用你们的能力去吓唬吓唬他们就行了。”

“他们指的是?”

“一些不想交租金的烂人。”

“那么你是想让我们去做和勒勒皮一样的事?”

“这可不太一样,勒勒皮是普通人,普通人只能用强盗用过的手段,而你们是骑士,骑士总能发明出更秒的手段。”

“我相信你的话,但是我需要和部下商量一下。”皮特转过去问艾文和扎克,扎克没有任何意见,艾文表示寻找克丽丝的路途会非常麻烦,钱是他们必须考虑的东西,骑士团不能利用借宿的手段过一辈子。

艾克丁虽然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但妥协的眼神已经全被他看穿了,于是他叫人拿来一个用金线绑住的袋子,从袋子里倒出几枚金币来,然而没有全都倒出来,他将这两枚金币递到皮特手上,说:“你就是叫做皮特的骑士团长吧?这里是两百卡布币的定金,你们可以拿着它继续商量,不答应也不要紧,金币就算是见面礼了。”

“啊,你是个慷慨的老爷!”

艾克丁见目的快要达成了,微微一笑:“那么,商量的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

“我们的确需要这份工作。”

“这就对了,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格兰姆庄园的家臣了。”

可皮特还是把定金还给了艾克丁:“这笔钱对艾罗海湾的渔民们来说是笔大数目,请留给需要它的农民吧,我们不要定金,等工作的结果令你满意后,你再付钱给我们吧。”

“真是伟大啊,我没想到自己雇到了人类中最闪耀的星星!”

皮特点点头,艾克丁叫人给他们安排好房间,等他们走了以后,艾克丁急忙把金币擦干净收起来,用金线仔仔细细绑好,非常心疼地塞入口袋,自言自语说:“三个乡巴佬!早知道是这样的笨蛋,我就把报酬降到三百卡布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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