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空难

这一天,正在整理一份古特奥蒂瓦坎文明是如何消亡的学术研究报告的李重阳突然接到了老妈的电话,问他暑假能不能回国待一阵子,说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甚是想念。

这段时间李重阳不是在忙学业,就是在跟着自己的导师满世界做学术研究,不经意间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回国了,经老妈这么一说,一股思乡的情绪油然而生,他的心里倒是着实有些想家了。

挂上了老妈的电话,李重阳立刻就去找了他的导师请假,导师是一位很干练的华裔老教授,听说李重阳想回国探亲,很痛快的给他准了假。

说走咱就走,回国之旅可谓熟门熟路,李重阳也没有做什么准备,很快便踏上了回国的行程。

由于图森没有直飞国内的航班,所以李重阳需要先飞到洛杉矶,然后再转机飞往国内。

6月的亚利桑那已经酷热难当,所以李重阳起了个大早,经过好几个小时的各种折腾,终于登上了美联航洛杉矶飞上海的UA198次航班。

由于起的太早,人困马乏的李重阳上了飞机之后就想先美美的打个盹,可是他前面一排有一个好像是日本人的家伙一直在打电话,情绪还比较激动,时不时的声调就会拔高几分。

李重阳暗自腹诽,不是都说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日本人素质高嘛?这公共场合可以这样大声喧哗吗?

这种情况下,李重阳的盹自然是打不成了,他只好怀着鄙夷的心情,愤愤的听着叽里呱啦的鸟语,直到飞机即将起飞,在空乘人员的多次催促下,小日子才恋恋不舍的挂上了电话,而李重阳也终于在飞机的轻微颠簸中沉沉睡去。

这一觉李重阳睡得十分深沉,当他醒来的时候,机舱内的灯光已经变得很暗淡,机舱外更是漆黑一片。

李重阳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22点15分,真没想到这一觉睡了这么久,竟然连晚餐的时间都错过了,他看着空姐贴在前座椅背上的提示卡耸了耸肩,然后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清醒过来的李重阳感觉困意全无,好在他也不饿,于是拿起了随身携带的书籍翻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讲述佛教是如何传入XZ并逐渐自成一派的书,这类题材的书籍,很是对李重阳的胃口,作者的观点在不缺乏专业性的前提下又非常的标新立异,所以他这一看起来便入了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肚子咕咕咕的开始抗议,他才恋恋不舍的把书合上。

李重阳再次看了下时间,凌晨1点刚过,这个时间向空乘叫餐似乎不太现实,行李架的背包里倒是有几包零食,可是看看身边睡的正香还发出轻微鼾声的一对中年夫妇,他开始有些懊恼没能买到商务舱的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决定再忍一忍。

李重阳将目光投向窗外,准备放松一下因为长时间而有些干涩的眼睛。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窗外的能见度还算不错,他的座位位于飞机中后部靠窗的位置,透过舷窗可以看到巨大的机翼以及机翼下发出微微轰鸣的发动机,不过翼尖上不停闪烁的频闪灯却晃的李重阳有些心烦,正当他百无聊赖的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突然发现发动机的深处似乎亮起了一点红光。

在那外壁呈锯齿状的巨大发动机内部,那点红光忽明忽暗,李重阳的第一反应那是发动机内部的某个指示灯,可是细想之下他又觉得不对,因为从他的这个位置,应该是看不到发动机内部构造的。

李重阳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神仔细望去,却发现那点红光猛然间蹿了起来,化做了一抹巴掌大小的火苗蹿出了发动机的外壳!

“我C,飞机发动机着火了!”

李重阳心里咯噔一声,正想大呼示警,这时身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女声:“Fire!There‘safire!”

原来旁边那位刚刚还在酣睡的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很明显她也看到了那团火苗,所以发出惊呼。

在她不断的尖叫声中,原本还在沉睡的乘客纷纷醒来,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飞机的发动机出现了问题,机舱内顿时一片混乱,女人在尖叫、男人在嘶吼、小孩子在哭闹,甚至还有虔诚的教徒开始祈祷,李重阳看到一个空乘一边安抚乘客,一边朝他们这个方向跑来,他迅速按亮头顶的呼唤灯向她示意,空乘很快来到李重阳他们这一排,顺着众人手指的方向躬身向外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然后什么也没说又开始向飞机前部跑去。

“她一定是给飞行员报信去了。”

李重阳一边想着,一边再次把目光投向舷窗外,这时火苗已经完全蹿了起来,在风力的作用下,发动机好似拖曳着一条长长的火尾,而这条火尾的末端就在李重阳的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重阳似乎都感受到了机舱外的灼热。

恐慌的情绪在机舱内蔓延开来,这时安全带提示灯突然“噔噔噔”的闪亮起来,机舱内的广播里传来了急促的声音,大意是飞机遇到了一些机械故障,请大家系好安全带,不要慌张。

“我去你大爷的不要慌张!”

李重阳心里暗骂着。

“这可是万米高空!飞机的发动机还着着火!”

舱内的广播只讲了一遍,根本就没有给乘客留出反应的时间,飞机突然之间开始急速下降,巨大的冲力将李重阳压向椅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拉紧了安全带,将自己牢牢的固定在座椅上,然后一把抓起从头顶掉下来的氧气面罩罩在脸上。

随着飞机的急速俯冲,行李架里的各种物件呼啦啦的掉落出来,有人瞬间被砸的头破血流,惊叫声四起。这一刻李重阳怕的要死,他双手交叉死死的抓着前排的座椅,把头埋进双臂之间,然后在心里开始了人生以来的第一次祈祷。

“耶稣上帝老天爷,如果这次能够平安无事,我给您老人家重塑金身!”

似乎是李重阳这乱七八糟的祈祷起了作用,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重阳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快要爆炸的时候,他突然感到那令人心悸的坠落感正如潮水般快速退去,飞机竟然停止了下降开始平稳飞行。

心有余悸的李重阳本能的扭头望向窗外,随即脸上泛起喜色,飞机发动机上的火,灭了!

“这特么是我这辈子坐过最恐怖的‘过山车’了。”

李重阳暗自寻思着,他揉了揉狂跳不止的心脏望向四周,发现很多人像李重阳一样也在四下张望,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惧和慌张。

这个时候机舱内异常的安静,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好像丝毫的响动都会影响飞机的平稳飞行。

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客舱内的广播突然再次响了起来。机长通知大家飞机上的故障已经排除,现在准备飞往最近的机场进行备降。

机舱内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人们用力的鼓着掌,互相拥抱着喜极而泣,李重阳也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头,抒发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飞机上的空乘人员纷纷走了出来,开始安抚受到惊吓的乘客,救治那些在下降过程中受伤的人员。

客舱中的气氛终于松弛了下来,可是,就在人们以为可以长舒一口气的时候,飞机却突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李重阳的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他看到不远处的空乘先是愣了一下,眼神里隐隐有着些许慌乱,但是她还是微笑着安抚乘客说这是飞机在飞行过程中遇到了不稳定气流,有些正常的颠簸,请大家不用紧张,系好安全带。

然而飞机的情况却并没有在空乘安抚的话语中稳定下来,反而开始更加频繁、更加剧烈的抖动,乘客们的脸上惊惧再现,刚才说话的那个空乘脸上职业性的微笑也开始变得僵硬,为了能够站稳,她弓起身子双手紧紧抓着座椅的椅背,同时眼神瞄向了旁边的一个空位,似乎是想要过去坐下,可就在她艰难的迈出一步的时候,飞机突然开始剧烈的上下颠簸,李重阳看到那个可怜的空乘瞬间被高高的抛起,“咚”的一声撞在机舱的顶部,然后又狠狠的砸到地上,没有了声息。

随着机身不规则的猛烈颠簸和抖动,机舱内顿时又乱做了一团,李重阳双手护住头部,隐隐的感觉到这次的情况似乎比刚才更加糟糕,可是不容他多想,异变陡生,只听见机舱的顶部突然传来吱吱嘎嘎的响声,其间还夹杂着噼噼啪啪的断裂声。

李重阳暗道不妙,这时一声爆裂般的巨响传来,他所在位置的前方客舱顶部突然哗啦一下被卷飞而去,寒冷的空气瞬间灌入了客舱,猛烈的狂风吹的李重阳喘不过气来,飞机...飞机竟然解体了!

在剧烈的晃动中,飞机再次开始急速下降,或者说是下坠更为贴切,李重阳头顶的机身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两边舷窗位置的机身也在狂风的撕扯下不断的被撕裂吹走,情况变得越来越可怕,最终巨大的机身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咔嚓”一声像一根被掰折的木棍一般,从中间断成了两半!

机身的断裂处就在离李重阳不远的前方,那个区域的两排乘客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各种金属和电线之类的材料犬牙交错的纠缠在那里,被紧紧绑在座椅上的李重阳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跟着机身一起做着自由落体,快速的向下坠落。

在这生与死的关头,李重阳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但是由于肾上腺素大量分泌的缘故,李重阳的思维却变得异常敏捷,他的脑海中飞快的思考着自救的方法,可是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次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最后的一点点时间,李重阳的思维开始发散跳跃,并不算太长的人生中的一幕幕在脑中不断闪现。

“再见了,那些我爱的人们......”

“再见了,那些爱我的人们......”

“可是...我TM还不想死啊......”

就在李重阳默默的向着这世界道别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杀猪般的惨嚎声将李重阳的思维拉回了现实,听声音应该是前面一排的那个小日子,很难想象一个正常的人类是如何能够发出这样歇斯底里的嚎叫声的。

“这该死的小日本,死到临头也不让人安生!”

这是李重阳当时最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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