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温和，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看着他远道而来的两位兄弟。
封沁月也跟着他上前，对着几人一一行礼。
顾成江睨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扬声道:“五弟一门心思都在封家庶女身上，自然不会知道这嫡女的事情。”
这句话乍听之下，像极亲兄弟之间的彼此调侃，却又因两人都出身皇室而变得模糊不清。
引了不少打探之人的好奇。
顾清钰眸色沉沉，沉稳内敛的气质与顾成江形成截然对比。
他淡淡一笑，假装不在意道:“二哥说笑了，我与卿儿自幼有婚约在身，前阵子封家出事，是二小姐当家做主，又是同门，我身为封家女婿，理该多加照拂。我二人便来往多了些。”
他说着转身，视线漠然地掠过封沁月，落在封云卿身上。
“倒是卿儿恢复后对我颇有微词，便什么话都不愿同我讲了。”
他眸中流光微展，语气微叹。
话语中透露出的怨气，几乎能够冲破天际。
封云卿浑身起了一层疙瘩，连忙撇开视线:“我跟你本来就不熟，有什么好说的。”
顾清钰扯出一个笑，似乎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移话题，问及关键之处。
“二哥此次离京，难道是特地来此寻卿儿喝酒的吗？”
“前几天北边一个小商送来几壶好酒，本王想起上次封家主提及老家主对这种美酒的喜爱，便特意赶来献芹。”
顾成江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朝封云卿拱了下手:“还望封家主不要嫌弃啊。”
明知他这般执着地要约自己喝酒是有所谋划，见顾清钰吃瘪，封云卿还是忍不住扬唇。
“二皇子美意，云卿怎敢拒绝？”
“既是要敬侯爷，不如去我那里，山青地灵的，正是饮酒的好取出后。”顾清钰再开口，俨然一副替封云卿做主的姿态。
顾成江闻言飞快地斜了眼封云卿。
见她面有菜色，朗声一笑道:“那可真是可惜了，本王此次出门只带了一壶酒，五弟酒量太大，还是不去你那里叨扰了。”
“何况本王只想与云卿小姐同饮，五弟来就扰了兴致了。”
他这人做事张狂惯了，又有意要惹恼顾清钰。
只不过这话里话外的意味，让顾清钰掉足了面子，却也让封云卿觉得不大痛快。
搞得她跟个陪酒的一样？
她眸子微闪，并未接话。
顾凌澈留心着她的神情，秀眉轻轻蹙起，正要开口，瞥见阶上下来的身影。
他忙拱手行礼:“见过皇叔。”
几人的视线立即被这一句话吸引了过去。
顾郗绍略一颔首，算是应过，与清仁一同走下台阶。
“二位皇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清仁望着众人，微微拱了拱手，打过招呼。
“如今平川王爷已是我砚山学院的名誉长老，长老与几位在学院里，自可随意，不必拘束。本座还有些事宜要处理，就不多相陪了。”
他说着，又跟众人一一道别，才敛袖离去。
清仁一走，原本微妙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顾郗绍目光灼灼地盯着方才过来的两位“不速之客”。神色漠然，气质冷冽。
顾成江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按耐不住便主动破冰。
“皇叔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竟是来了砚山学院当长老了。”
封云卿闻言心想:这狗男人道貌岸然的，不知道在这个比他还张狂的二侄子面前会是个什么样。
忍不住抬眼偷偷觑向顾郗绍。
谁知这男人一声冷笑:“你整日流连勾栏不够，如今都将手伸至本王面前了？”
封云卿眸子一瞪，忍不住骂道:“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顾郗绍瞥了她一眼，淡然收回视线。
顾成江显然没料到两人会是这种关系，也震撼地瞪大了眼，不免同情地看了顾清钰一眼。
面对顾郗绍这宣布主权一般的言论，顾清钰袖中的手握拳，触到他同情的目光，更是怒火中烧。
不过他惯会做表面功夫，闻言只是轻笑:
“且不说我与卿儿有婚约在身，便是皇叔成了卿儿的师尊，日后必定也会像回护我们一般照料卿儿。二哥若是有旁的心思，还是趁早收了吧。”
真能忍。
封云卿知道他惯会做表面功夫，但不想在宿敌面前还能这般沉稳，心底由不得生出几分佩服。
目光也不由得多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顾郗绍虽未看她，却一直留心着她的反应。
见她直勾勾地望着顾清钰，眉头微微一拢。
“她昨日受了伤，今日喝不了酒。你放下东西可以走了。”
说罢，便转身欲走。
被他做主拒绝，封云卿愣了一愣，皱眉道:“伤口已经结痂，小酒而已，还伤不到身。”
顾郗绍回眸瞪了她一眼:“那你可知为师为你疗伤，费了多大的功夫？”
他说着，眼神似有若无地瞟了眼顾清钰。
顾清钰顿时浑身一紧。
他知道了？
他心底大骇，脸色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原以为可以借封沁月的手掩饰过去，没想到还是发觉了……
感受到对方隐隐的威压，顾清钰忙垂了眼睑，盖住翻涌的情绪。
说起这事，封云卿更加不屑了。
她冷声讥笑:“这事又不是我求你的，分明是师尊你为了点蝇头小利，上赶着要‘帮忙’的！”
她说完，还点着脚朝他龇了龇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顾郗绍望着她的笑脸，眸光深沉。
抬手捏上她脸颊，低声道:“看来是为师昨夜调教得不够，徒儿如今还完全不懂得何为‘尊师重道’。”
听出他话中的警告，封云卿立即警觉，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你又要干嘛？”
她浑身戒备地盯着他，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他不要脸，她可要脸啊！
“齐阳。”顾郗绍直起身，悠然背过手。
“带你主子回山，盯着她抄完一百遍弟子规。”
封云卿眸子一瞪，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你若想听，让为师说几遍都行。”
顾郗绍一反往常，不再与她斗嘴，而是摆出一副宠溺姿态。
封云卿顿时头皮一麻，露出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