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闲得无事，便到处瞎晃。别人的时间可比他的宝贵。”
冷冷的一句话，便将他那一肚子的委屈，悉数堵了回去。
就好像是顾清钰自己心性不稳，疏于修炼，整日想着儿女事情一样。
顾清钰弯着身子，看不到神情。
一双眼睛里阴狠冰冷。
“皇叔说的是。”顾成江不知在外头做了什么，现在才进来。
“五弟你最近修炼得如何了？这次交流会可有把握夺魁？”
顾清钰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他。
顾成江全当不察，笑着走过去，对鸿明帝行了个礼。
“父皇恕罪，儿臣来晚了。”
“又去哪里厮混了？”
鸿明帝立刻摆出一副威严神情，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成江嘿嘿一笑，一副混不吝的表现。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父皇您该最是懂儿臣的。”
鸿明帝沉沉一叹，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今日家宴，就先不骂你了。你尽早给我收了你那混账习性，跟你五弟好好学学！”
“这可学不得。”顾成江摇了摇扇子，又啪地一下收回。
在丫鬟拉开的位置上落了座，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清钰。
“学五弟的性子，我怕到时候到手的美人都给弄丢了。”
“二哥日日笙歌，每天都在弄丢美人，本事可远远大过臣弟。”顾清钰不咸不淡地刺了一句。
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水，看上去脸色不好。
鸿明帝心思沉沉，似若有所思。
然后金口一开:“云卿，坐钰儿身边去，你二人有婚约在身，不必生分。”
封云卿正饶有兴趣的看着顾成江和顾清钰二人斗嘴，冷不丁被扯进去，有些烦闷。
她想了想打算起身，被顾郗绍拉着手摁在了座位上。
她侧目，皱眉看向他。
“就坐这。”
顾郗绍一句话，不由分说。
“这成何体……”
“皇兄。”
顾郗绍忽然看向他。
鸿明帝到嘴边的半句话咽了回去，抬眼与他对视。
半晌之后，他才收回视线。
“罢了，就坐这吧。”
顾清钰垂在桌下的手用力握拳。
这人只是一个称呼，一个眼神，没有半句解释。
就让他那威严的父皇收回了念头。
而他，这么努力，也只能换来了一个与顾成江分庭抗礼的地位。
他对于顾成江的嚣张和任性，还会教训几句。
对于自己，却从来只有不轻不重的几句表扬，或是一些无用的奖励。
他从来没有作为父亲，对自己表示过半点的关怀。
封云卿的视线在几人面前扫过，很快看清了局面。
冷笑之余，又觉得有些可悲。
她的视线落在顾清钰身上，暗暗猜测这人大概还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世。
他那美艳的母妃——兰妃的宫中，常年燃着的神兰香里，还掺杂着一种致使女子不孕的香料。
在他出生前便一直在用。
如此分量，又如何能让他母亲将他诞下？
她端过面前的茶盏，静静观察场上局面。
顾清钰注意到有人打量自己，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那极具侵略与占有的目光，让封云卿心头一凛。
却又很快镇定下来。
毕竟也不是头一次见了。
上次这货还把她抵在她自家院墙上逼迫呢。
顾清钰见她神色淡淡，将自己无视。
胸中压抑的怒火更甚。
只是他越生气，面上就越沉静。
同样坐等着看戏的，还有顾成江。
不过他可没什么好心思。
他笑着拍了拍顾清钰的肩膀:“不就是未婚妻不坐你身边吗？五弟不必这么失落。”
“二哥才是。”顾清钰拂开他的手，“今日没有美人作陪，可别因吃不下饭饿倒在我入云峰。”
两人的斗嘴，反而将凝重的气氛打破。
鸿明帝很快收拾好了仪态，疑惑开口。
“老八怎么还不到？”
封云卿搭了句腔:“八王爷腿脚不便，从春云斋到此可能需要些时间。”
鸿明帝看向她，温和道:“听说老八的腿有所愈合，是托了你的福？”
“是师尊。”
封云卿笑意盈盈，一点不上他的套。
“师尊一直在帮八王爷找寻药物调理。”
不得不说，她这句话误打误撞的说到了点子上。
鸿明帝看向顾郗绍的眼神飞快划过一抹复杂。
他想了想，点点头:“这些年来，他对这几个侄儿一直都有关照的。”
他说着这句话，眼神却是看向了顾清钰。
顾清钰盯着面前的茶碗不语。
顾郗绍瞥了两人一眼，搁下杯盏。
“派人去催催。”
身后丫鬟应了，刚退出去，就又折了回来。
“八王爷到了。”
“见过父皇、皇叔。”
顾凌澈刚行完礼，便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又对着顾成江、顾清钰这边道:“二哥，五哥。”
“你这怎么还咳上了？”
顾成江起身，过去把他推了过来。
“昨夜染了咳咳……染了风寒，刚服过药过来。”
他说着，又朝看过来的封云卿点了点头。
“既是身体不适，派人送个信过来也是一样。”鸿明帝皱着眉道。
“儿臣在此休养许久，父皇远道而来，儿臣也想咳咳……也想与父皇叙叙旧。”
“唉，可惜你母妃去得早。”鸿明帝一脸怜惜。
“入座吧，别等到夜深让风寒加重。”
“是。”
几人应了声。
丫鬟们便上前将桌上的茶盏撤了，换上温酒，陆续将菜端了上来。
一张圆桌，六人围坐，心思各异。
鸿明帝开口:“今日只是家宴，不讲那些规矩，都随意些。”
说完，最先动了筷子。
只不过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在封云卿眼里，就像是一盘盘张牙舞爪的毒蛇毒蝎。
吃一堑长一智。
面对这狗皇帝，她还是多留了个心眼。
顾郗绍见她不动筷，眼神微动，朝身后吩咐。
“去舀一碗清粥来。”
侍候的丫鬟应了，转身下去准备。
鸿明帝见状，挑眉:“是这饭菜不合胃口？”
封云卿正要说自己吃素。
又被顾郗绍抢了先。
“她吃不了油腻。”
“咳咳……”
顾凌澈忽然一阵咳嗽。
桌上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顾清钰的眼神变了又变，握着筷子的手一点一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