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8章黄道吉日

“爹爹!”

大清早芋头就跟着果果来跑步,每次路过都要喊一嗓子。

从昨日的有些陌生到今日盼望见到归来的父亲,也不过是一顿饭加晚饭后散步的功夫罢了。

父子天性,在此刻显露无疑。

“来了!”

沈安的声音听着中气十足。

“啊湫!”

一个喷嚏后,沈安出现了。

“爹爹。”

芋头欢喜的放缓了脚步。

果果在前面蹦跳着回头,“哥哥快些。”

“来了,来了。”

沈安先摸摸芋头的头顶,父子俩平行往前跑。

芋头很认真,一脸严肃的跑着。

“爹爹,那个李宝玖好凶,不过他一笑,孩儿就觉着亲切。”

“嗯,他是个忠心的。”

“爹爹,那以后孩儿出门能不能带着他?”

“能吧,闻小种就喜欢跟着你姑姑,以后李宝玖你们可以带着出门,不过不许欺负他。”

“好!”

站在厨房外面的闻小种看了沈安一眼,然后进去。

“要做什么?”

曾二梅在做早饭,闻声说道“郎君说那个李宝玖喜欢吃羊肉,早饭多弄一条羊腿给他。”

“好。”

锻炼结束后,沈安带着芋头去洗漱。

“爹爹……”

沈安在刷牙,偏头问道,“何事?”

芋头很纠结的道“爹爹,弟弟不乖。”

沈安看着他,笑眯眯的道“芋头是哥哥,哥哥要做什么?”

芋头低下头。

沈安漱口后,摸摸他的头顶,“长兄如父,芋头要带着弟弟一起玩耍,要教导弟弟,明白吗?爹爹不在家时,芋头要帮你娘,帮你姑姑看着家……爹爹一直告诉你要做大丈夫,这便是大丈夫。”

自从毛豆出世后,因为爱哭闹,所以杨卓雪难免把精力大多花在了他的身上,对于老大芋头就疏忽了许多。

孩子总是敏感的,但沈安不会呵斥,他甚至在此早饭时大声夸赞了芋头早上跑的很快,自己差点就跟不上了。

“芋头的功课也不错,比为父当年强多了。”

芋头的脸上渐渐浮现了坚毅之色。

沈安满意的看着他出去,然后对杨卓雪说道“孩子们终究要长大,我们做父母的要一碗水端平了,否则一旦偏爱谁,那就是给他们兄弟之间制造矛盾。兄弟阋于墙,那不好。”

杨卓雪点头,然后点了一下爱哭的毛豆,“你整日缠着娘,害的你大哥都被无视了,怪谁?”

沈安起身道“为夫要出去一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若是午时前不到家,你们就自己吃。”

“好。”

杨卓雪应了,抱着毛豆把他送到门边,然后转身,问赵五五“官人带着钢板出门了吗?”

赵五五点头,“娘子,他们说此次富相在北方立下了大功呢,怕是不必郎君的低。”

“哪有?”

杨卓雪见过富弼,“我记得他很胆小。”

赵五五落在后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在杨卓雪的脑海中,此刻浮现了一个画面辽军兵临雄州城下,富弼站在城头上瑟瑟发抖,颤声道“沈郡公呢?沈郡公何在?速速来救老夫。”

边上有将领说“相公,沈郡公在西北呢!”

“啊!那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富弼趴在城头上,看着漫山遍野的敌军,哀嚎道“沈郡公……”

就在此时,有人说道“相公,据闻辽军最怕沈郡公,要不就骗骗他们?”

“好好好!”

于是富弼就化妆成了沈安,指着辽皇喊道“兀那贼厮鸟!大宋范阳郡公沈安在此,可敢一战吗?”

辽军慌乱,富弼见了心中得意,又喊道“沈某在此,可敢一战吗?”

“不敢!”

漫山遍野的敌军在慌乱呼喊。

富弼得意的都哆嗦了起来,那腿和庄老实一般的颤动着,“可敢一战吗?”

呼的一下,辽军全跑了,丢盔弃甲,那叫做一个狼狈啊!

……

沈安才出榆林巷,就遇到了蒋赞。

蒋赞就是勾当皇城司中的一个,平日里和沈安遇到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蒋勾当有事?”

沈安觉得勾当这个词真的不好,在后世妥妥的贬义。

你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蒋赞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但又觉得不可亲近。

这便是一门本事,官员必备。

他微笑道“沈郡公此行归来,战功赫赫,让我辈羡煞。”

沈安不语。他不喜欢这等转圈子的说话方式,若非是还有点耐心,他定然会拂袖而去。

“许多事吧,其实就是个误会,比如说沈郡公威风凛凛,汴梁无人敢惹啊!”

蒋赞的笑容里多了些刻薄,“有人不知事,不小心惹到了沈郡公,这等事吧,其实就是一个误会,大家说开就是了,沈郡公以为呢?”

这是胡榭年的说客,也是张八年的对头。

沈安看着他,用那种不屑的姿态说道“说个事都要转几个弯,难怪官家不肯重用你等,难怪宰辅们一提到皇城司那几个勾当,都说你等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果然。”

勾当这个词何曾被人这般曲解过,蒋赞的脸上一青,沉声道“七人联手,沈郡公以为如何?做事莫要得意一时,却要后悔一世,你家里的妻儿未来难免走错道……”

沈安挥手。

啪!

蒋赞捂着脸,不敢相信沈安敢动手打自己。

勾当皇城司就是密谍头子,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敬而远之,除去胡榭年那等给了沈安借口的蠢货之外,他沈安敢对谁动手?

“你!”

啪!

沈安又是一巴掌,然后满意的道“左右各一巴掌,看着很是平衡。”

“某要弄死你!”

周围的人不少,这里是榆林巷外面,大伙儿都认识沈安,见他动手,竟然都在叫好。

“沈郡公一旦动手,那当然是奸邪之徒啊!”

“就是,以往被他打的,就没几个是好人。”

“这人……咦,好像是皇城司的。”

“是呢,上次见过,带着人去拿人,看着趾高气昂的,叫做什么……姓蒋,对,就是姓蒋。”

“这不是好人。”

蒋赞被抽了两耳光,本是羞愤欲死,再听到这等话,差点一口老血就吐了出来。

沈安伸手,闻小种撇撇嘴,拿了一块手绢出来。

想他堂堂的顶级杀手,此刻竟然帮忙递送手绢,真的很丢人啊!

沈安接过手绢擦手,淡淡的道“胡榭年徇私动手……”

蒋赞怨毒的看着他,“这是我皇城司之事,与你有何关系?”

“可那张五郎却和某的人交好。”

沈安慢条斯理的道“你等蝇营狗苟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却不许人说,说了还被打个半死,这是哪家的道理?”

“你血口喷人!”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啊!

被沈安这么一说,他蒋赞以后还怎么做官?

“血口喷人?”

沈安冷冷的道“回去告诉那些人,沈某虽然只是一人,可人间自有正气在,某秉承正气,自然无惧宵小,你等蝇营狗苟,迟早会有报应。”

他突然揪住蒋赞的衣领,用那种不屑的姿态说道“某打了你,大庭广众之下某抽了你,怎地?你能怎地?”

他松开手,很是无所谓的道“你要怎地?”

蒋赞嘶声道“某要弹劾你!”

“请便!”

沈安拍拍手,淡淡的道“不弹劾你是某的孙子!”

这是莫大的羞辱。

沈安转身而去,蒋赞毫不犹豫的出手,飞腿……

“贼子偷袭,郡公小心!”

沈安并未回头,闻小种伸手抓住了蒋赞的脚腕,然后借着他的那股子力,猛地往边上一甩……

咻!

边上有家做棉被生意的,此刻一堆棉花正摆放在那里,店主正在清理,就听噗的一声,接着一个人就砸在了身边的棉花堆里。

“杀千刀的,这是某的棉花啊!”

店主正准备发飙,外面飞进来一串铜钱。

他抬头一看,见到是闻小种,就欢喜的拱手道“多谢郡公,只是太多了些,不值当那么多。”

稍后沈安出手狠抽了蒋赞的消息就传遍了。

正在皇城司里强作镇定的胡榭年得了消息,马上就跑。

他不能不跑,因为刚才有人说沈安往皇城方向来了。

再不跑就要被沈安堵在皇城里了。

他急匆匆的跑出去,果真看到了沈安。

“某要见官家!”

胡榭年求见官家被拒绝了,消息甚至都没到赵曙那里,赵曙的贴心人陈忠珩就直接代替他拒绝了。

“官家就等着沈安闯祸呢,谁敢阻挠,那沈安的封赏就靠他了。”

胡榭年绝望了。

稍后他回到皇城司,看着如丧家之犬。

他竟然去求张八年。

“张都知,某往日做事不知轻重,还望你多多见谅,只要此次你能帮某渡过难关,以后某唯你马首是瞻。”

张八年看着他,冷冷的道“某在皇城司从不结党,出去!”

他若是敢结党,赵曙回头就会把他给剁了,顺带把人头给宫中人看看,告诫大家吃里扒外的就是这等下场。

胡榭年在皇城司里熬到了下衙,再也没法熬了。

他跟着那几个勾当管事一起出了皇城。

“沈安不在!”

他四处寻索,竟然没看到沈安。

蒋赞的脸上还红着,巴掌印很明显,他低声道“你赶紧走,明日记得来皇城前……既然无路可走,那就叩阙吧。”

叩阙事情就闹大发了,谁都没好果子。

胡榭年点头,然后急匆匆的往右边去了。

众人叹息,有人说道“那沈安太过狠毒,而且他和张八年有些不明不白的联系,诸位……皇城司可不能和外界勾结啊!”

“明日就弹劾他!”

“好!”

众人才将决断了此事,有人惊呼道“沈安!”

就在对面的一家店铺外,沈安带着几个人出现了。

前方一个男子指着先前胡榭年消失的方向,沈安冷笑一声,挥手,几个男子包抄了过去,他自己带着闻小种开始追赶。

“胡榭年完了!”

沈安带着人一路追赶,最后把胡榭年堵在了一条巷子里。

“你敢动手,他们会借机弹劾你,沈安,你莫要自误,莫要自误啊!”

沈安步步紧逼过去,说道“大王的亲事马上就要来了,那阵子某却不好下手,免得他的兆头不好。今日某看过了,黄道吉日,利断腿。”

“某错了,某回头就去给张五郎赔罪,某愿意……”

闻小种控制住了他,沈安抬腿,悲天悯人的道“这是何苦来哉!”

咔嚓!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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