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缓缓将手递给了她,
“你愿意同我走吗?”
滂沱的大雨落到苏逢春的脸上,身后是对着她虎视眈眈的花楼杂役。
在她以为要被拉去当红楼姑娘的时候,男人就如同天神一般降临到了他的面前。
他温和地笑了笑,将手又往前伸了伸,
一身锦衣华服,却丝毫掩盖不了那人的威仪。
一块略带缺口的羊脂玉悬在男人的腰间,下面的红色穗带微微晃动。
“恩人!”
苏逢春欣喜的大喊,然后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又做那个梦了。
苏逢春环顾四周,蝉鸣阵阵,清风拂面令人神清气爽,床前特制的小夜灯还一闪一闪的。
大松了一口气从惊梦中缓过来,她早就不是孤女苏逢春了。
自从三年前被恩人相救,又将她送入药灵山拜师,苏逢春便从乞儿变成了药灵山最小的弟子。
在药灵山的这三年,苏逢春也从当年懵懂的孩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这里山好水好人也好,师父待她如亲生女儿,师哥师姐也是个个宠着她。
只是,却不知道自己的恩人现在过得好不好。
大概是人会对痛苦的记忆刻意遗忘,因此她早已淡化了那个雨夜的恐惧和痛苦。
当然,她更不记得恩人的面目,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恩人塑她新生,她却无法报恩。
这是苏逢春最大的心结。
原本苏逢春是毫无头绪的,这事儿其实她入门半年就打听过,但是师父当时却总说时机未到。
后面再提起来,师父更是三缄其口。
可是苏封春不想等了,她迫切的想知道恩人过得如何,她想要还了当年的恩情。
转机出现在昨日,
那天师父研究多年的药方终于有了眉头,小老头一高兴就破天荒喝多了酒。
醉醺醺的打着酒嗝,看着不慎清醒的样子。
苏逢春觉得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师父师父,“
“嗯?“药灵师酒足饭饱,醉哼哼的。
苏逢春打量了一下周围,见四下无人,她才趴到师父耳边小声询问,“三年前,将苏逢春送来的那人是谁啊?”
“哈哈哈!”她的师父闻言大笑,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是京城的赵…”
苏逢春连忙凑得更近了一些,想要听清师父口中的名字。
三年了,她终于!
“唉?“可是师父突然顿住,眯了眯眼,打量清了眼前之人”逢春,你怎么在这儿?“
苏逢春自从来了药灵山便深得师父喜爱,因为她年龄最小,又懂事可爱。于是师父慈爱的抚着胡子呵呵一笑,“课业都做完了?“
“嗯,做完了。“苏逢春闷闷的回答,师父既然看出了是她,剩下的话肯定是不会说了。
药灵师笑着摸了摸苏逢春的头,“乖徒,既然如此,找你师姐去玩吧。“
苏逢春老老实实的应了师父的话,推门出去了。
不过,也并不是全无收获。
“京城里,姓赵…”苏逢春躺在床上喃喃自语,说实话,之前在山下的经历让苏逢春对于下山这件事实在是心有余悸,但是
苏逢春张开了手指,银白色的月辉从她的指缝倾斜出来。
月朗星稀,夜色如水。
如果找不到恩人,她怕是这辈子都难以安生。
“好吧!“苏逢春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下定决心,
“我要去京城!“
她向来是行动迅速之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既然已经决定,很快就收拾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放着医术,还有药灵山特质的毒瓶和一些寻常的药物。
苏逢春拍了拍自己的包裹,自豪地想,“有了这些,也不怕被欺负。”她眼里闪烁着光辉,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就要踏步走出房门。
刚推开门,苏逢春又想起来还有一事未做,
她找来一张纸条,又寻了一支毛笔在上面潇潇洒洒写下几个大字,
“我去寻恩人了,勿念。——苏逢春”
自觉事半功倍,苏逢春便大摇大摆地下山了。
药灵山的位置位于群山之中,要出山必定要翻过几个山头。
好在苏逢春平时上山采药,对于山路也算是十分熟知,走走停停,累了就休息,夜深便搭起篝火。
甚至偶尔馋了她还会爬树掏个鸟蛋加个餐,或者是追逐一只山鸡。
一路平安无事,苏逢春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
第四日,苏逢春翻越了最后一座山。
此时暮色渐起,晚间不易赶路。
苏逢春便盘坐下来打算在此过夜,她找来干柴又掏出火折子,顷刻间篝火就燃了起来。
见篝火燃起,苏逢春又掏出包裹中的馕饼,放在了火里炙烤。香味很快就散发出来,萦绕在她的鼻尖,惹得人食指大动,
迎着热热闹闹的篝火,享受着如画的月色,苏逢春一想到自己就要下山找到恩人,心中就畅快不已。
苏逢春用木棒将馕饼挑了出来,去除掉了上面的灰烬,对着那香喷喷的饼子就张开了嘴巴,
“啊——”
“救…救命…”
“啊!“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把正在沉浸式吃饼的苏逢春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她跳了起来,四处乱看,可是夜色太深,周围的草又有苏逢春半个人那么高,她实在是什么都看不清。
她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屏息凝神的听着周围的声音。
可是除了阵阵风声和潺潺流水之音,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苏逢春打了个寒颤,又用木棍往附近草丛敲了敲,却空无一物。
苏逢春重新拿起了烤饼,挠了挠头,“难道是我听错了?“
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道,“师父说,人最怕自己吓自己。“说完她整理好心情,继续准备享受自己的美味佳肴。
苏逢春一口还没咬上去,便听到身后的草丛稀稀疏疏传来一阵阵的响动,
她颤颤巍巍的打算回头,一只血手慕然搭在了她的肩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