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时，不远处突然传来月初的声音。
“小姐，有人求见！”
从河边回马车的路上，楚云歌心底满是疑惑，自己如今已经出了京城，还有谁来求见？
等走到自己马车旁侧时，另一辆爱你不起眼马车正停在一侧，有个熟悉的身影立在马车前方，背对着此处。
楚云歌轻轻皱眉，一时间想不起来这身影到底是谁。
等走进时，那人才缓慢回头。
“宋凡之？”
在看清对方面容的那瞬，楚云歌没忍住呼出声来，她眨了眨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楚小姐。”
宋凡之恭敬行礼，说话时，面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楚云歌有些惊讶，抿唇出声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她抬头朝着男人身后的马车看去，车轮磨损程度很高，应该是抄小道赶上来的。
此刻，沈越就站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二人的身上，对于宋凡之，他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一来是因为此人太过深沉，二来更是因为他带着楚云歌去看刑场，才让楚云歌大病一场。
“我听说当时楚小姐昏迷之后就大病一场，甚至还落下了病根，中途原本想去探望楚小姐，奈何沈大人说……楚小姐身体不见好，不方便见外人。”
确实，沈越不止阻止了一次，是很多次，丞相和丞相夫人也知道，二人选择默许他的行为。
“啊？”
楚云歌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连忙说道：“没什么大问题，当日是我太过劳累，所以才会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凡之再度拱手。
“楚小姐可还记得，当日我同楚小姐所说的话？”
女人想了想。
似乎是说……
他想跟在自己身边？
“宋公子，并非是我不想，以你的才能，去找夜璟辰，让他给你安排个官职也是很容易的，更何况你是贺州宋家家主，跟在我身边，难免不会有人议论，而且……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所以楚小姐是怕人议论？”
宋凡之反问。
“这也不是……”
“那便是了，前途是一个人自己的事情，有人想入朝为官，有人想经商赚钱，甚至有的想隐居农耕，这都是前途和志向，我的志向是留在楚小姐身边，为楚小姐做事，倘若楚小姐拒绝，岂不是扼杀了我追求前途和志向的机会？”
“呃……”
这男人一番诡辩，一向巧舌如簧的楚云歌竟然无言以对。
她无奈：“可是我身边都是女子。”
“多一个男子也无妨。”
“可是……”
“王妃是嫌我粗笨？还是觉得也会对王妃不利？”
“不是……”
“那就是了。”
又是一番唇枪舌战，楚云歌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宋凡之继续说道：“楚小姐若是不说话，那我便当楚小姐同意了。”
“唉？”
不等楚云歌拒绝，宋凡之就已经朝着身后的小厮吩咐：“跟上丞相府的马车。”
楚云歌哭笑不得，怎么这种事情还有霸王硬上弓的？
算了，人已经追到了这里，让他回去似乎也不现实，等回了京城再解决吧，反正他们的队伍再增加一个人，似乎也不多。
就这样，一辆格格不入的马车跟到了丞相府的马车后侧，宋凡之安静坐在其中，轻闭眼眸。
旁侧的小厮朝着他看了许多眼，始终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一阵后，男人。缓慢出声道：“有什么话，说吧。”
憋的难受的小厮得到首肯，如同倾倒洪水一般出声。
“家主，我们真的要跟着王妃……跟着楚小姐去？您真的要留在楚小姐身边？那宋家怎么办，航运的权利，就这样放出去么？”
宋凡之眸色悠悠，再也没有了方才在楚云歌面前表现的沉稳。
“自然不会。”
“那……”
“沈越背后有丞相撑腰，他现如今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丞相的首肯和帮助，所以说，丞相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再嫁给璟王殿下。”
他掀开车帘，目光直勾勾的落上沈越后背。
“沈越如今这般，实则是在帮我分散火力，我就是要用另一种不同的方式留在她的身边，哪怕最后和她没有结果，不论是何种感情，我都要在她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第一次见到楚云歌的场景。
那双美丽明亮的眼睛透彻无比，仿佛一眼就能将他看透。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到慌乱。
再到后来他的所有阴谋诡计，所有心思在楚云歌的眼下都被一览无余。
他此处是恐慌的，他想除掉这个女人，除掉这个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女人。
可是后来他发现，楚云歌和其他人不同，她聪明，机敏，却从来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
夜璟辰带着楚云歌离开贺州后，他的脑子里全是女人那明亮狡黠的微笑，他曾经一度想跟踪去江南，可是他知道，他没有那样的能力，更有没那样的本事。
所以他拼尽全力将宋家发扬光大，将自己的地位一点点抬高，到最后终于有了谈判的资本。
正出神时，车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他收回思绪，拉开车帘，沈越正在车窗外侧。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木盒，眼神却是无比锐利，仿佛能将他一层一层剥开。
“这是云歌让我给大家的糕点，其中有草药成分，对身体有所好处。”
宋凡之露出惯性的微笑，他伸手将食盒接过，轻声说道：“多谢沈大人。”
沈越动作未松，他反而将食盒向后拉了拉。
“宋公子是聪明人，在京城时，公子想来丞相府却屡屡碰壁，心中就应该明白丞相的态度和想法，如今在城外追出来，云歌虽然让你留下，但有些规律和距离，是始终不可逾越的。”
这话说的很冷，像冬日里的寒冰，冷到了骨子里。
宋凡之面不改色，等到沈越手中动作松懈之时，飞快用力将食盒给抢了过来。
他不接对方的话，反而抿唇说道：“多谢沈大人跑一趟，糕点我收下了，我稍后会亲自去向楚小姐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