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寸寸干涸，作物都已死去。病怏怏的垂着头，黑色侵染了这片大地，当天穹之下的人自己都顾瑕不得，怎么会在意其他事情。
这片大地，死了。
死在了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满目荒芜，杂草寸寸而生，却并不欢喜。
天霾之下，万物皆死。它们，也不能例外。
黑色已经成了大地的脉络。很难理解，明明是对人发起的一场病变，到头来，自然也受其苦。
天空黑沉沉的。
“如你所见，几个月，不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可天明都撑不下去了。我且问你，”君墨突然开口，“民以何为天。”
“食。”
君墨夜坐在树枝上面，腿随着风吹动树枝而一起晃荡。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呵，是，民以食为天。”君墨站在枝头上，扶着枝干，“生存在天明的人，还未曾理解到这个事情。因为在最开始，药圣谷就介入了。”
“药圣谷，医行天下，为苍生谋福祉。他们在第一时间就介入了进来，之后和县令一起把本地粮食征收，统一发放。”
“哪怕为此，私开仓粮。”
“可不到两个月，他们突然发现，粮没了。”
药圣谷的医师们，满目镇静的为百姓们救治着，私底下，却不知所措。
“你可知怎么解决的。”君墨问君墨夜。
他想了下，“首先排除世家。”
“这是自然。”君墨语气悠悠。
“天明锁城第三月第一天，县令于城外门口发现大份粮食。”
“……北君。”
“你觉得北君的意思是什么？”
并非出于好心，“这是在告诉天明城内的所有知情人，要么活着出来，要么……”
死在里面。
“……”
君墨语气很平淡，“这是来自北君女帝的最高旨意，层层下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违背。”
“你看那天际线，”指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峰，“你看到的是山，我却知道，天明里里外外，附近将近几个省份，已经囤积了重兵。”
“女帝心思冷峻，所顾者，从来不是一人一城。”
君墨夜想到师姐在大殿里面说的话，她是北君女帝，不仅仅是他的师姐。
“可附近几个城的粮食也是有限的，能撑多久？”君墨反问。
君墨夜撑着下巴。
他也不知道。
“……所以，快了。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不论对方是谁，其实说到底，”君墨叹了口气，“缺时间的，一直是我们。”
“……所以对方到底是谁？”他抬头看着君墨。“你真的不知道。”
“你已经问过我很多遍了。”君墨也坐下来，树枝晃荡，“真不知晓。”
他突然眨眼睛嬉笑道，“但我可以帮你猜猜。”
“不是说不知道吗？”
“猜可不算知道。”
“那为何最开始不帮我分析分析？”君墨夜想到这个。
君墨好整以暇，“我们一开始可不算朋友。”
两人相视一眼，俱是一笑。
扔给君墨夜一个煎饼，“书欢给我做的，尝尝。”
“谢谢。”手握住煎饼，慢慢有热气冒出来，咬了一口，“嗯，你的是啥。”
他突然凑过去。
“包子。”
君墨夜看了一眼，有些嫌弃，“为什么有人会喜欢吃肉包子。”
君墨没好气，“那你以后别吃。”
“拒绝。”君墨夜哼哼道。
两人一边池一边聊，没有风花雪月，屁股下的树，都枯黄枯黄的。
“其实吧，”君墨真不知道自己有啥好说的。“你自己心里面也差不多有个底。”
“嗯。”
“就最近几个月江湖的信息来看，闹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君墨夜接口。“要么杀手殿，要么黑潮。”
“你觉得哪个更可能。”君墨夜问他。
“嗯——”君墨想了会，“黑潮吧。”
“为什么？”
他把手上空袋子扔出去，“俱无消息。”
“不论怎么查。”
“……”君墨夜点头，“嗯。”
两人在溪水边洗手。
泼了点水在自己脸上，身后有着不知名的生物正在接近。
君墨一个转身，捏住那生物嘴的上下，“何方宵小，看我……”手上上下用力。
“喂，”君墨夜没好气踢了他一脚。“放手，人家狗都快死了。”
“诶？”
狗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一被放手，立马摇着尾巴逃出去好远，不久后，很在一个老人身后。
“呵呵，后生。”那老人驮着背，“不好意思，这孩子吓到你们了。”
简陋的房子外面，晒着渔网，不久后老人的老伴拖着一袋鱼回来了。
老人有些木纳，只是对着两人僵硬的笑了笑。
两个老人家生活在这里，附近几乎就他们一户人家。
他们从附近河里面打渔，然后拖到城里面去卖。
“这里已经是城外，”君墨夜微微吃惊，“不去城里住吗？”
“老了老了。”老人挥手，去城里干嘛呢，又能住哪。
“其实啊，以前这里有很多人的。”
指着附近的房子，“好多人都走了。然后留下来的，都是我们这些老人。”
“然后都死了。”
老人摸着狗的头，狗子蹭蹭她的手，“这孩子，已经是陪的我们很久的了。”
“说不定，我们会先一步它死呢。”老人呵呵笑。
笑容里面，没有对生死的畏惧。
越发坦然。
“……可否过问您多少岁龄？”君墨夜笑着问她。
“我？”老人笑，“快七十了。”
“哦。”君墨夜不知何时拉住老人的手，心里了然。
也有毒素。
对方到底怎么传播得。
老到青色都不明显。
对他们来说，死，与生，真的有区别吗？
厨房里面煮好饭，有香味飘出来。
“后生，在这里吃饭吗？”老人颤颤巍巍的被老伴扶起来，老伴只是木讷。
“不了。”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君墨夜想了想，“您还是去城里吧，这段时间，本来就不太平。”
“会的，咳咳。”
“我们啊，吃完饭，下午还要去城里那些小姑娘那里看看呢。呵呵。”
走到远处，以君墨夜的眼力，还可以看到两人互相搀扶的样子。
“我希望，有一天和你能像那对老夫妻一样……”
有人的话语在耳边萦绕，却已不见其人。
君墨从树后面走出来，“你在想什么？”
“嗯？”惊醒了君墨夜，“你刚才怎么不进去。”
“不聊这个。”他摆手，捏着下巴。
“这风水有点不对。”
“？”
不满意君墨夜意外的表情，“我是全才，你不知道吗？”
“占卜而已。”
“那风水是啥？”
“此地困人而居，虽安稳，终逢大变。”
“但……”君墨话语一转，“逢此贵人，自会化吉。”
绕有兴趣。“有点意思。”
君墨夜更好奇有意思在哪。
“这么和你说吧，造物主之造物，最欲看到的，是造物超脱于自己，甚至强于自己，这不是很有意思？”
“占卜也是一样的。看到居然有人能逆天改命，这不起飞？”
完全不懂兴奋的点在哪。
“稍等哈。还差一点东西。”君墨搜罗来几块石头，随意摆放，手中捏着一个咒，所以扔下去，踢开石子。
石子滚落，有光连接起来，与此同时，那老人家房屋四周，一道阵法凭空而现，彼此相连，把房屋围了一圈，随后又隐匿下去，消失在空气中。
房屋的气息变得稀薄，眼前一片朦胧。
“好了。”
“斯阔以～”
“……你就不能不拖长语气吗？”
“哦～”
“……”
“你居然真的会阵法。”
“那当然。”君墨不无得意，又提醒君墨夜，“待过时间，你再来一趟。”
君墨夜抱臂，“我是贵人？”
“你都和他们聊这么久了。”
对方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君墨很气。“我真的会占卜，你要相信我啊。”
“哦。”君墨夜伸出拳头，“那你猜一下，我这一拳会不会打在你脸上。”
君墨：“……”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