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陷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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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边无际地包裹住自己,温言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在火上反复煎烤的鱼。他才呼出了失去意识后的第一口气,转身就跌进了一个新的梦里。

这个梦发生在一间大屋子里,四周的一切都真实地毫发毕现。雕花的精致大床,严肃板正的长案和圈椅,桌上香炉里升起婀娜的青烟。他闻不出来到底是什么香,只觉得那味道让人头昏脑胀。

梦里温言感到自己瘦瘦小小的,挤在一群跟自己体型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中间,抱着膝盖蜷缩在地上,好像在等着什么?

人很多,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乖乖地坐在地上,双眼空洞,神色木然。旁边有个比他还小一点的男孩突然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哥哥,我叫秋儿,你叫什么啊?”

我叫什么呢?

答案在心头绕了又绕,可是温言始终没有回答。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双闪闪亮亮的桃花眼发呆。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漂亮到近乎恶毒。温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

那个小男孩看他不答话,不仅不生气,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但是随着那个笑容越来越深,漂亮眼睛里层层叠叠的恶意便越发深重。红润的嘴唇咧开来,露出森寒的牙齿。

“不说便算了,没关系。哥哥,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我们还会再见的。”

四周的世界突然开始崩溃坍塌,层层的血色从瑟瑟发抖的墙角门缝漫过来,瞬间就淹没了温言的细瘦伶仃的脚踝。他试图挣扎,但是疲惫的身体僵硬非常,根本站不起来。

有一滴血从头上滴下来,温言一抬头,那个小男孩却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咧嘴大笑,笑声和房间坍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你?凭什么她会来救你?她不该来救你。你根本不配!你对她撒谎。她也对你隐瞒。你们怎么可能长久?”

“等他不要你了,你就又变得人人嫌弃了。不过你到底是命好,先是当了一把丞相公子,又当了一把驸马。你好好看看自己,你这种没用的废物哪里配得上?你应该跟我一样,永坠地狱才是!”

疯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进温言的脑子。他拼命捂住耳朵,但是没有一点作用。

谁?你是谁?谁能来救我?

谁来救救我?

就在温言心急如焚的时候,头顶在一片混乱中听到牙齿咬合的声音。他不自觉抬头一看,在一片混乱中,那个少年冷笑着将嘴巴张开,尖牙朝着自己一口咬了下来。

温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冷汗瞬间布满全身。他怀中空空地僵躺在床上。阿辞呢?她去哪里了?

他第一个反应是要去找萧辞,于是想都没想就要起床,但是右腿的剧痛在一落地便清晰地刺激着大脑。左腿毫无准备接受整个身体的重量,温言整个人滚到了地上。

温言才一抬眼,发现从这个趴在地上的角度看上去,这个房间居然和刚刚梦里一摸一样。四周门窗紧闭,他觉得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这念头才一冒出来,恐惧感立刻在心里翻倍,他心脏一阵缩紧,冷汗瞬间湿了后背。

就在他要被这灭顶的感觉扼杀的时候,萧辞推门进来了。

“怎么在地上?”萧辞一进来,就看到温言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她挥退了身后拿着食盒的婢女不让她进屋,自己则大步走到床边来。

萧辞俯身半抱着温言坐起来,试图扶着他躺回床上去。但是温言却固执地抱住她不肯动。

他紧紧靠着她的身体,埋头在她颈间。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非花非竹香气,才终于放松了一点。

“怎么了?做噩梦了?”萧辞环抱着他,一手摸着他的后脖梗,果不其然摸到一手冷汗。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一手按在他的后心,缓缓渡了一丝真气过去。

温言心里的紧张感终于稍稍平息下来。

“你为什么不在?”温言埋着头,声音闷闷的。他语气像是质问,但是又有着无限委屈。他的脸贴着萧辞的侧颈,凉凉的全是冷汗。

萧辞心里一痛,把他抱得更紧了一点。“我去见裴千源了,问了些……关于梅玉寒的事情。”

话说到了一半,她却犹豫了。“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恐怕我们的方向还是不对。”

温言窝在她肩头上轻轻点点头,好像是原谅,又好像是理解。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温言埋头在她肩膀上,轻轻摇了摇头。“阿辞,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好像知道那个少年是谁了。”

萧辞心里突然顿了一下,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听到温言说:“他是我父亲的人。是我父亲派他来的。阿辞,小时候的很多事,我想起来了。”

萧辞维持着那个抱着他的姿势,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你不必再查了,就是父亲要杀我。”

“不会是你父亲。”萧辞武断地否定了温言的判断。“先起来再说,地上凉,别坐在地上。”

萧辞扶着温言回到床上,又拿了被子过来把他裹住。她意外地没有问什么,而是沉默地掏出手帕,一点点擦拭温言额头的冷汗。

温言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在我们去落亭山的路上,你曾经招过一个会唱歌弹琴的小孩子来船上,你可还记得他?”

萧辞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提这点小茬,神色一时讪讪。“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提这事?”

“我觉得这次出现在茶亭里的少年,就是那个唱歌的秋儿。”温言坐在床上,仰着头看她,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赞同。“其实我对于从家乡来京城那段时间的很多记忆都是模糊的,但是我刚才半梦半醒中,发现我在来京城的路上就认识他了。”

温言神色凝重,面色苍白,死死抓着萧辞的手,吃力地顺着刚刚的梦回忆那段模糊的记忆。

“我对小时候的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但是我小时候肯定不是住在京城的,而是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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