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明疏掐了他的脸以作报复，坚持要打车去吃饭。
他在车里翻翻找找，带上口罩墨镜，白墨江说：“没必要，附近没有摄像头。”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明疏被拍得多了，很清楚娱乐记者的无孔不入，白墨江现在还没有偷拍的经验，但他迟早有一天会感受到八卦小报的可怕的。
白墨江：“真的没有，你信我啊。”
明疏：“凭什么信你？”
白墨江想说我一妖怪谁偷窥我肯定能感觉到，但这种说法太复杂了，于是他残暴地说：“凭我能打十个。”
明疏：“………”
明疏教育他：“不要总拿拳头解决问题……KTV附近蹲守的狗仔最多了。”
白墨江委屈地说：“今天真没有。”
他俩下车在路边等滴滴，明疏说：“没有？看我给你抓一个出来。”
他一米九的身材实在太出挑，白墨江被他小鸡仔似的夹在手臂底下。
两人就这么傻乎乎在风里站了十分钟，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白墨江弱弱地：“我就说附近没人。”
明疏：“……是今天的狗仔都年休了，还是我突然过气了？”
他想起什么，打了个电话。
“精神病院出逃病人明先生。”应扶鹏的声音礼貌疏离得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工客服，“您的陪护已挂机，重新连接请按1，暂不搭理请按2，语音陪聊请按……”
“111。”明疏不耐烦地说，“帮我打听一下，今天来这边的有哪些客人，地址发给你了。”
应扶鹏惨叫：“大哥，我是良民，不能乱查人家的。”
明疏已经把电话挂了。
等他们拦了车去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应扶鹏的消息发了过来。
他还没托人去查KTV，倒是制片脱身之后，怕被明疏找麻烦，主动把一切经过交代给应扶鹏。
据他所说，今晚的活动是余总攒局，但他也不是自己享乐，而是为了讨好另一个人。
白墨江凑在明疏旁边看，插话说：“对哦，我去的时候，余总坐在柳哥旁边像小弟似的，我以为他是软柿子所以挑着他欺负了。”
明疏：“他还算软柿子？”本想举例让这小孩有点危机意识，一想到他把人揍得满屋惨叫，只得改口“算了我不说你了，去去去，别挨这么近。”
白墨江退到一边，明疏手指翻飞，跟应扶鹏打字交谈。
应扶鹏也提到了柳哥，说制片就是个工具人，除了把高筱带过去一无所知。柳哥是余隐顺请来的，身份很神秘，报社也提前被打了招呼，不能拍到他，实在不好说这个人的身份。
明疏手指如飞：什么？他说不能拍就不拍了，我都没这个待遇。
应扶鹏心力交瘁地解释：你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会曝光出来。柳哥又不是这一行的，而且他的职业，确实不方便露面。
明疏：说人话。
应扶鹏：说了你也不信，人家是玄学界的，余隐顺养鬼，柳哥更厉害，据说会养妖。
明疏仿佛在听天方夜谭，嗤笑一声：“养妖怪？”
白墨江吓得筷子都掉了。
明疏看他一眼，那一眼就留在桌子上。
“你都吃完了？”
明疏特意点了三四人的量，结果只一低头的功夫，白墨江已经风卷残云把盘子扫了个干净，此时正意犹未尽地用汤汁拌饭。不知道被什么吓到了，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他。
明疏没有让人吃不饱的道理：“再加几个菜？”
白墨江想点头，这时应扶鹏又发来了消息，这次是语音：“你别看不上，养妖是要有家底的，一般人可养不起。”
明疏：“怎么，吃太多了？”
应扶鹏：“不是吃多少的问题，你个外行又不懂，不跟你说了。”
明疏：“随你。”
他把菜单推给白墨江，示意他自己点。
白墨江犹豫再三，挣扎地放弃了：“我不吃了。”
明疏开玩笑地说：“放心，妖怪养不起，人我还是养得起的。”
白墨江泫然欲泣：“我会少吃一点的。”
这一顿饭的下半场，白墨江吃得格外小心。
明疏也发现他忽然变得小心翼翼的，怀疑是自己哪里吓到他，不过话说回来，能把十几个人揍得爬都爬不起来，白墨江还需要害怕人类个体吗？
他的履历很干净，接触下来性格也不错，虽然有时候人傻了些，也都在明疏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但这个范围绝对不包括单挑一群练家子还赢得很轻松，还有他的助理，同样透着一股子古怪。
“林沂是你朋友吗？”明疏不经意问。
白墨江正在吃餐后甜点，甜蜜的口感缓解了他的紧张，他精神稍微放松下来：“不是啊，他是家里派来看着我别让我闯祸的。”
跟他估计的差不多，明疏不动声色地想，白墨江的经纪人对他毫不上心，助理又是个来监视他的，他开始是怀疑白墨江得罪了人，现在一想，没准是他自己家里搞的事。
能抢在明疏前面把余总的事平了，林沂的力量很大，有这种能力，白墨江还在演艺圈混得这么惨，很可能是他家里不愿意让孩子走上演员这条路，不仅不帮忙，也许还添堵了。
白墨江的长辈，估计是在想法设法阻拦他的事业发展。
明疏想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阴郁，对面白墨江吃着甜点也察觉到饲主的情绪不对劲，问：“明先生，你心情不好？”
难道还是嫌他吃得太多，养不起么。
他暗自算了自己的饭量，忍痛想，我可以再少吃一点。
明疏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我刚入这行时，家里明里暗里给我使绊子，想逼我回家学着打理公司。”
他迎着白墨江好奇的眼神，笑了笑：“不过我抗住了压力，从未向他们妥协过。”
“如果你也有相同的麻烦，”明疏看着他，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只要你自己坚定走这条路，我就会为你一路保驾护航。”
白墨江：“……谢谢？但您的合同就已经为我解决了最大的麻烦。”
是么，明疏很清楚自己在演艺圈的地位，想必因为他的插手，白墨江家里也有所顾忌了。
“那就好。”明疏没有探究别人家庭的意愿，白墨江这么说，他也不多问。
他不说了，白墨江却有些担心。他不知道明疏为什么想起以前不愉快的事，自认善解人意地劝道：“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您是个心志坚定、毫不动摇的人，我看到您内心的力量非常强大，不管在哪一行都会干出一番事业的。”
这也算实话，隐藏性地签订契约对饲主的要求已经压得很低了，但对方身上也得有一定过人之处。不管是哪个方面，反正得让白墨江信服，明疏确实有让他愿奉其为主的实力。
明疏：“很少有人会说到我心里的力量，你夸人的角度倒是十分新颖。”他放下餐具，擦了擦嘴，“大多数人都会夸我的演技和财力，这也是我身上能说得出的优点了吧。”
白墨江说：“我不在意这两点，我看中的自始至终都只是您本人。”
他说得十分诚恳，明疏动作一顿，忽然觉得有些烦躁：“够了啊，这么说就太虚伪了。”
“难不成你答应被我包养，不是为名利，单纯只是看中我的身子了么？”
是的啊。
白墨江没说出来，他觉得明疏不会相信，说了显得自己更虚伪，还是闭嘴的好。
明疏结了帐，他不是能随便在外边乱逛的人，要等在这儿让应扶鹏来接他。
“你自己先回去吧。”他说，“我就不说注意安全了。”
白墨江就算真遇到什么，危险的估计也是对面。
这不是命令，但他留下来也没什么事，所以白墨江同他告了别，准备离开。
明疏在后面又叫住他。
“我活了近三十岁，当了十年演员，”明疏说，“大多数人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我是能分辨出来的。”
“你说的是真话。”他说。
白墨江莫名其妙，回答道：“我不会对你说谎。”
他不能违背饲主的命令，也不能对饲主说谎，这是契约妖怪的束缚。
明疏不知道这种规定，所以白墨江给他点明了这一点，就是不知道饲主相不相信了。
明疏墨镜口罩加身，看不见表情，只对他点了点头。
白墨江心想，这应该是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