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想要什么赏赐?

凤栖殿。

两个妙龄的宫女低眉顺眼的举着美人锤一下一下力度正到好处的给皇后捶着腿。

案几上插着的长春蕊开的正旺。是兴旺之兆。

皇后半卧在美人靠上,一手抚着额头,双目微合。都知道皇后用过午膳后必要小寐片刻,内外都是静悄悄。

掌事姑姑挥退了给她行礼的宫女,径直往后殿而来。

“娘娘。安平侯夫人托人传话。这两日想进来看望娘娘。”

“嗯。”皇后闭着眼,长长的应了一声。

掌事姑姑也不答,只静静地在一旁侍立。皇后仍旧半合着眼,呼吸均匀,少顷之后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微微一动。两个宫女收了美人锤,行礼以后便悄然退下了。

“怕要是有人去求母亲说情了。”

“何止呢。”皇后要起身,掌事姑姑忙不迭的扶起她。贴心的给皇后披了件外袍。才接着道:“孙家那位老祖宗跟安平侯夫人一向交好。他们家的十二娘如今正是婚嫁之龄呢。”

皇后摇了摇头:“不中用。我跟母亲也不是第一次说了。陛下这些年,脾气性格愈发难以琢磨,即便多年夫妻,本宫就是看不透陛下心思。这么多年,谨守本分,不敢逾矩。guhu.org 完美小说网

莫说是臣子的婚事。便是勇儿的婚事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我这做母亲的说的多了,也未免有越权之嫌,咱们陛下忌讳什么,你还不清楚吗?”

“是是是……”

皇后缓缓起身,会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

“好歹母亲倒还知道忌讳,早早的听了我的劝。给三丫头好好的定了门亲事。

不然这一会儿子还不是跟王家贺家的那丫头一样,自讨没趣儿吗?我当时便跟母亲说过,哪怕桑榆对三丫头有两分好感,什么忌讳不忌讳的,本宫自然乐意促成这门婚事。桑榆若能和安庆侯府结成姻亲,对勇儿日后定是一大助力。

这么些年,嬷嬷在宫里看的还不够清楚吗?那是个冷心冷性的人。哪天他若铁树开花喜欢谁,以陛下对他的情分,必是随了他的愿的。

与其在我身上使劲儿,倒不如想法子让桑榆自己动心。”

掌事姑姑抿嘴笑了起来:“说起这个还有件笑话要讲给娘娘听。”

皇后也感兴趣了:“你鲜少有这样促狭的时候,快说来我听听。”

“是。”掌事姑姑上前几步小声道:“前段时间宫里出的那档子腌臜事儿……”

“这个我知道。”京城贵女她还是都有印象的。

提起这个皇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虽然事儿可以过去了,可那股子恶心劲儿还是下不去。到现在也没查出什么,内廷都是干什么吃的?看来又是一桩无头公案。

可是再怎么着,在她的生辰寿宴上出了这档子事儿。还牵扯到皇上明令禁止出现在后宫的暖金香……

皇后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不是我事事都要往那宫里面想。实在是除了那个宫里的人,我再想不出旁的什么人了。”

“除了她,谁有这样的胆子。”

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那日宫宴过后,后宫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明里是查巫蛊之术,实是察违禁之物。

若是这样的东西迷惑了皇上。更不是她想看到的。

“那王梦雪不是好好的送回家了吗?她又怎么了?”

“听说王相家的千金回去被王相好生责罚了一顿。半月前便离了京说是下江南回去探亲,可是这亲探着探着,便道拐到了江宁府。娘娘说可笑不可笑?”

皇后眉毛高高扬起,重复道:“江宁?江宁府?”

“可不是吗?”

掌事姑姑笑呵呵道:“只是可惜了。特特的下了船。到了江宁府去却没赶上,偏那位急着回京复命,这不错开了。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场风波呢。”

皇后起身坐了铜镜前,掌事宫女紧随其上。帮她整理发鬓。挑了只掐丝累凤赤金百合簪来,在头上虚虚比画着。

皇后随手拿起一只在手中把玩。突然道:“其实我倒佩服这姑娘的,能豁出去不管不顾,如果是真的能够打动了他,未尝不能成事啊。”

“只是……呵。”

“娘娘也觉得,绝无可能……”

“是啊。”

皇后将耳环放入锦盒之中:“大约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总盼这些超出常理之事,落得个欢心团圆的结局。”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沉静,她和掌事姑姑都不再说话了。

若是一片赤诚热忱便能换来对等的公平情爱,那这后宫之中的女子,岂不个个都成了皇上心尖上的人。得遂所愿,比翼双飞。

剃头挑子一头热。又怎么能成事儿呢?清楚再多也不过是希望而已,况且……皇后望着铜镜中并没有怎么衰老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惆怅。

便是她自己。家族荣耀系于一身,即便她和陛下是少年夫妻,自己扪心自问,当真能做到一片赤诚毫无保留吗?这个事情她不敢想。

“不过是跟娘娘说说新鲜事儿罢了。各府的二代三代们都渐渐的长起来了。咱们三皇年纪虽小,可也该早早的瞧着看着,观察着模样性情,好好挑挑才是。”

皇后笑了笑:“咱们干着急没用,陛下没这个意思,谁又敢多事呢?”

“正是呢,”姑姑替她缓缓的揉着肩。

“这一趟大皇子去了倒是歪打正着。听勤政殿那边的人说,差事是办得极漂亮的,陛下也很满意。

今年的选秀,那位是不是也该给准备起来了?”

“谁知道呢?”

皇后想起大皇子从来都是从容沉稳的样子。她就是这样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可扪心自问也没苛待过他。

大皇子生母早逝,她身为嫡母。自然是该多关照些。可是那孩子生来冷情,又从不与人亲近。对方也无半分依靠之心,既然如此,他堂堂皇后为何要去看一个庶子的脸呢?礼数够,相安无事倒也罢了。

“还是按往年的例,该圈的人,先拟好了单子,递到陛下那便算了。”

说到这儿,皇后忍不住抱怨:“我不是没听姑姑的劝,对着大皇子示好拉拢。可是姑姑也看见了。那孩子待人接物春风化雨,礼数一点都挑不出错的。小小年纪,说话便滴水不漏,竟是个两不沾闲!

若他肯亲近凤栖宫,日后好好的辅佐勇儿,我自然是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只是这大皇子的身份实在是……”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娘娘心中的苦,若是当年那一胎……”

掌事姑姑没有再说下去。

若是当年皇后那一胎并未小产。那个孩子便是既嫡又长,名副其实的储君人选!无论是皇室还是儒生,都挑不出任何错了。

可偏偏因为那次小产伤了身子,许久未曾调养。后来孙贵妃一怀了孕更是一跃晋位,成了贵妃。小儿牙牙学语之时尚且不显。待到二皇子能够在陛下面前完整的背出论语之后,皇后便开始日日睡不着觉了。

孙贵妃那饱含着得意又挑衅的仪态,她到现在都忘不掉。

大皇子的出生是整个皇城的禁忌。也是陛下从来不让别人提的禁忌。

大皇子的生母连个位份都没有。足见陛下的心意。

所以当年。她向陛下提议,将大皇子接回皇城,开口之前她也想过龙颜震怒的可能,可是她还是赌了,不为别的。

既然这是一根刺,那对孙贵妃恐怕就更是肉中钉了。

大家干脆都别好过。

一个身后有着太后家族支撑的皇子,和一个早已遭了陛下厌弃没有外家的皇子,,却偏偏占了长位,她还是更喜欢后者。

“娘娘想得开就好。”

掌事姑姑劝:“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当务之急是给咱们三殿下选好伴读物,万不可再出差错了。督促好殿下的功课。才是娘娘要操心的。咱们殿下年岁最小,跟大皇子和二皇子错的年岁大反而是好事。”

掌事姑姑俯下身:“让那两位斗个鱼死网破才好。”

皇后摇头苦笑:“嬷嬷若是小看他,便大错特错了。所以我才心绪难安,想着当日让他回来是不是错的,倒是给自己招了一个麻烦。

你不了解陛下,陛下肯把差事交给他,本身就是对他能力的信任。况且陛下是少年时,便从不以个人好恶而用人。陛下对于他的学识才干也是认可的。那边宫里那个绣花枕头跟他全然没有比头。”

“罢了。日头都快下山了,不说这个。别忘了通知各宫的主位,明日太皇太后要去宝安殿祈福。让她们都跟着去。”

“是,我扶娘娘再到炕上休息一会儿。李太医调配的药膏是有用,待会儿拿来给娘娘敷在膝盖上,若是还让跪经。您好熬些。”

“嗯,去吧。”

皇后疲惫的闭了眼。听着姑姑的脚步声渐渐的轻了,直到再也听不见,嘴角缓缓勾出冷意来。

太皇太后的手段她不是第一次领教了。一个孝字大过天。那位即使搬进了荣寿宫还是不安分。荣寿宫小佛堂里的佛算是白请了。一把年纪却仍静不下心,难怪皇上对太皇太后敬而远之。

再次看到京郊码头之时,吴忧激动的简直喜极而泣,京城!她终于回到京城了!

从江宁坐船到现在。其中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让她再对着船舷里的那张案几,她都快要吐了。只不过话已经放了,出去安排的任务如果完不成,倒叫人小瞧了去,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旁的不说,那一笔字迹进步神速,至少可以入眼了。

桑榆居功至伟。

见月公子丝毫不肯放水的严师风格也出力颇多。

她如今是前所未有的踏实之感。就是现在就揪着她到考场去,自己也能妙笔生花写出一篇锦簇文章来。

这就是被鞭策过后的底气呀,啧啧!

“公子,瞧瞧,瞧瞧他!若身后有尾巴,便要翘到天上去了。”

红鹭抱着手臂还不忘在桑榆面前点眼药。

桑榆并不接话,只是问他:“你怎么没告诉她,你是遴选的主考官呢?”

倒是大皇子惊讶的看了红鹭。继而了然一笑。

怪不得之前在船上时红鹭对吴忧打打击的毫不客气。小狗打架演了一场又一场。两个人胡闹也不嫌烦。

红鹭撇了撇嘴道:“我看他一贯是个松散的,都不知道吃苦两个字怎样写,觉得紧了再憋出病来。算是提前给他些苦头吃。回头真落了榜,也不至于哭天抹泪的耍赖。”

“遴选在即,你莫要再去撩她了。回头主考官的事情必然瞒不过。你再这样惹她,回头遴选过了,你看她挠不挠你。”

红鹭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没言语。那神情明明就像在说,只要吴忧有本事抓的住他,就算他本事。

两个幼稚鬼。

夏言已经带着马车在等了。桑榆询问的望大皇子。大皇子朗朗一笑:“我自己先回宫去。你替我跟吴忧道别吧。待她过了遴选。通知我一声,自当庆贺一场。”

“好。”

小太监守在马车旁,见大皇子出来,喜的什么似的,颠颠儿的跑过去。接了件主子往皇城而去。

回了京,吴忧也没心思玩了,如今摆在面前的头等大事便是遴选。不知为什么,她真是投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涨情绪。

夏言虽然与她交情没红鹭那般铁。还是整理了许多历年的题目给她参详。

吴忧第一次遇到这个事,有些吃惊,还小声的红鹭,这算不算是走后门?

倒是把红鹭几个给问到了。这如果算是走后门。那桑榆指点她功课的事情,岂不是妥妥的徇私?

其实遴选本来也是意在给那些未通过武试的人另一个选择。暗卫都是自小培养的,若无法通过遴选,便永远无法进入内门。

所以这些题目在麒麟卫内部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任何人都可以到藏书阁进行查阅。倒也不算特例。

可即便是这样吴忧心里还是打着鼓。

这只是麒麟卫内部遴选,到底也是需要皇帝亲自阅卷的。

这其中分量可想而知。曾经夸下去的海口倒像是一座山似的,压在了她自己身上。遴选还有几天的时候,她简直是如一只炸了毛的猫,谁都不敢碰一下。

抱着夏言整理出来的手册,像个幽魂一般在院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嘴中念念有词。

桑榆知道了她这情形只是吩咐别打扰她,由她自便便是。

就这么熬油儿似的熬了些天。终于到了遴选之日。

“进宫?!我从不知道这遴选还要进宫啊!”

“不是遴选需要进宫,而是陛下知道你这一茬,所以特准了你可不用参与简拔,直接进入遴选。”

吴忧张大了嘴巴:“还能这样?”嗯

见她不敢置信,桑榆笑:“你也别得意。正考的题目一定更难。做不做得出看你了。毕竟这个不同寻常,丢人的话可是直接丢到圣上面前了。”

天爷!吴忧颤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道理我都懂,但这是什么?

面前一个硕大无比的白色汤盆,桌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素来讲究精致的小菜也不见一点儿,只有那一个他的脸都能埋进去的汤盆。

“噢,”桑榆瞧了一眼,轻描淡写道:“这是简宁千叮万嘱让厨房特意给你准备的。他有任务在身,一早便出发离开了。那你把这些全都吃了,取一个好兆头。”

“也是麒麟卫不成文的规矩?”

“差不多吧?”

吴忧僵硬的看着盆中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低着头颤颤悠悠问:“你确定这个没有毒啊?”

一条手指长的鲤鱼,细瘦可怜。在旁边。就是整整齐齐片成两片。规律的绕成半个圈的疑似是某种她最膈应的那玩意儿。

“那是泥鳅。”桑榆解释:“其实一开始他们是打算给你用蛇的,既然要给你取着鲤跃龙门。蛟龙化渊的兆头,自然是用蛇来比较适宜,红鹭去后山特意抓了一条来,说是都撂进去了,不过最后想着你可能吃不惯。就干脆用泥鳅替代了,不过兆头一样。”

吴忧感动的眼泪汪汪。说不清是惊是吓。真是谢谢他们的良苦用心呀,还去后山,妈呀,她后山是不敢去了。

吴忧试探的尝了一喽,汤鲜味美,味道出奇的不错。她哪里有什么心思慢慢细品,这把这好兆头都化作食欲,一一祭了五脏庙。又好好整理的着装,免得天子面前失仪。便跟着桑榆上了早就侯着的马车,一路到了内宫之中。

细白的宣纸发下来之前,吴忧的心还砰砰跳个不停,手握到纸张渲软的质感。反而渐渐静了下来。凝神阅卷,刷刷刷毫不犹豫便开始答题,看到最后一篇策论。先是皱眉,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当真是没有眼花。又苦苦思索,终究还是动了笔。

她做题的速度并不算快总有人比她抢先一步,到了策论一事,却迟迟未能下笔,若是抬头晃过去,大多数人都在凝眉苦思,甚为踌躇。室内明明阴凉,竟然有人脸颊上渗出了汗。

吴忧想了一下。到底还是提了笔,她原本想着洋洋洒洒好好的写上一篇,也算是做出篇文来。至少得让阅卷之人挑出些可看之处,可是一看到题目想了几想,干脆只下了寥寥数笔便搁下了。仔仔细细的往卷子上誊抄。

夏妍帮她看过几回卷子,她最大的毛病就是文章过于抠细节以至于到最后,留给后边策论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此番实战很是注意,嗯唯恐到最后交不了卷更是丢人。

好不容易熬到文章誊抄完毕。手上的那只湖笔放下来时,心中如释重负,天知道她那手上滑腻腻的,又没有帕子可以擦拭,只好在下摆上抓一抓,算是去去那股湿潮了。

看着内侍将卷子一一收走,吴忧心中百感交集。她这会才有心思打量这座宏伟到过分的殿堂。穹顶很高,即便是轻松一声咳嗽,也有回声。

她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倘若她恢复了女孩的身份,便不能以吴忧这个名字去参加遴选。不管她的学识多么丰富,她都没有资格参与这一场大魏男儿趋之若鹜的文官选拔。

而她。在这皇宫大内之中。完成了一次对自己的考验。

吴忧长长的舒了口气,不管成不成,此生无憾矣。

崇德殿。

皇帝与桑榆各执旗子。两两对坐。白子已成咬合之势。内侍指挥着宫人们将分批规整好的试卷呈了上来。

皇帝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向棋盘,问:“都圈好了?”

“是。”红鹭抱拳答道:“此次筛选文书四百七十余名,兼遴选者二百八十四名。最后圈出了六十四人。请圣上批阅。”

“你们家大人身边那个小朋友可在此列?”

红鹭一时拿不准皇帝是何意图,规规矩矩道:“陛下先前曾开特例,允他直接参加遴选。一应答阅题卷有所标记者皆被密封。此次圈出的人选,臣下也不知他是否在此例中?”

“这便是诓我。”皇帝不紧不慢的看了红鹭一眼。

“他跟你们朝夕相处,别跟朕说,你连他的字迹都不认得。”

红鹭倏地红了脸。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桑榆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撂下旗子从容道:“陛下也别为难他。卷子是密封的,臣倒是一眼便能辨出,夏言若在旁,也能识得一二。陛下要问夏言还可。至于红鹭,他学问几何,陛下不清楚?”

今日皇帝倒是不好说话:“可是麒麟卫中一向不是他们俩走的最近吗?朕怎么好像听说红还因此受罚了?

“是属下自己一意孤行,怨不得别人。”红鹭赶紧解释道。

“还不是你们的人呢。这就护上了?”皇帝不知怎的,突然来了兴致。

“去。把吴忧的卷子找出来,我看看。”

红鹭咬着牙站着没敢动。

“呦,朕这话何时这么不顶用了。”皇帝故意道,眼睛却看着桑榆。

红鹭单膝跪地,行礼告罪。

“行了,起来吧。”

皇帝漫不经心的甩了甩袖子。看着红鹭一张俊脸红意蔓延,端得好笑。红鹭晋升是他亲自提拔过眼。能参与近身护卫都是心腹,俊秀少年,意气风发,正是孝忠君王的好时候,皇帝自然偏爱,又怎会苛责于他。不过出促狭几分,多问上两句罢了。

又哪里想不到,即便是认得吴忧的字找出来了也无甚稀奇。纸糊密卷之法虽然有效,可是一人风骨各有特色,熟悉的人一看便知。

这也就是高门大户的好处,同门同生之间不可能毫无联系。阅卷之时自然会有偏颇。也是心照不宣了。

偏生红鹭从未在这上留意。他跟吴忧的确交好,不过于吃喝玩乐一图更为淘气一些,虽然有心教他些功夫强壮体格,奈何吴忧是个不争气的小身子骨,弱的可怜,强求不得。

难道要他承认,他从未跟吴忧讨教过圣人之言,贤德之书。每日就带着他吃喝玩乐了吗?这话虽不假,却实在说不出来呀!

他红鹭还是要脸的。带着说出来,对吴忧也不好,可不是更不能说了吗!

“陛下莫要为难红鹭了。”

桑榆笑道卷子:“我给陛下找吧。”

内侍十分机灵的侯在一边,将试卷呈上。

桑榆略略翻过,从中抽了一张,呈给了皇帝。

皇帝接了,先扫了一眼。

“字儿写的倒不错。”话风一转:“不过腕力虚浮,不算勤勉。”

桑榆送上马屁:“陛下好眼力。”

皇帝意味不明的看着桑榆一眼,低头阅卷,脸上的漫不经心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今日这题出的可算刁钻。不过这孩子胆子的确够大。”

皇帝把卷子又给了桑榆:“你不是说这孩子一贯胆小吗?朕看倒不像。你自己瞧瞧吧,这就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学生。”

桑榆一目十行从容阅过。

“的确像她的脾气,这时候反倒直起来,不懂得迂回了。”

这卷子便又被放了回去,两人仍旧下着刚才未完的棋局。又过了半刻钟桑榆推进了半子,淡淡道:“陛下输了。”

皇帝恍然一笑:“说吧,那孩子喜欢什么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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