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剑拔弩张

只见元孝守双手抓着寇力的胳膊,满脸悲痛。坐在地上的元明月也顾不得身下的疼痛,用手抹了抹圆润脸蛋上的泪珠,起身疾步走到元孝守身边,低下身用手在寇力的鼻子上探了探气息,顿时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晶莹的泪珠顺着刚才脸上未干的泪痕滚动下来。

众人从刚才香艳的一幕回过神来,看到元孝守两兄妹的神态表情以及寇力那平静的胸膛,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本来寇力和马武决斗后,有足够的时间就医疗伤,但中途又发生的两女斗剑,让他不得不再舞台上自行调整,元孝守给服下的顺气血的药丸虽然暂时让他平复了内息,但内伤已经造成,在后面的时间里,逐渐发酵,气血不顺,心脏骤停,以致发生休克。

楼内众人也没料到有如此后果,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两女的身上,倒是把寇力忘却了。本来万分凶险的两场决斗都被郭均延化解于无形,但如若寇力死亡,那周齐两国本来脆弱的关系将变得更加敌对不堪。战场上互有胜负、互相厮杀本也正常,但这时候,在异国他乡,牵涉周齐陈三国,周齐开战之前,有可能演变为三国大战的导火索。

齐国一行人显然也是明白此中道理,魏然和高幼芷正无所适从的看着元孝守那边,两人都明白,此次南下,主要为了结盟陈国,阻止周国东侵大齐,抑或延缓周国发兵时间,为齐国军方争取调兵部署主动权。寇力死亡,自己一行人回去该如何向陛下和众臣交代。

楼上的萧摩柯此前一直注视着楼下的决斗,神色淡定。对于陈国来说,周齐战争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已。但此刻在陈国境内发生周齐使团人员死亡事件,牵涉周齐两国,处理不好,周国有可能先对陈国发起战争,那齐国就可坐收渔利,这对陈国来说最为糟糕。

元孝守仰天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杀人般的目光直射魏然和高幼芷身上,手中的折扇此时已经不知所踪,右手挥动,楼上楼下的周国一行人均走到舞台中央,结成一个进攻方阵。

看到周国行动,齐国一行人也聚拢到一起,围绕在魏然和高幼芷身边,手握剑柄,神色警觉的看着对面的周国众人。

楼内众人眼看一场决斗最终将演变为两国群战,都心生畏惧。城门失火,难免殃及池鱼,有些食客已经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气氛肃杀的地方,酒店老板早就不见踪影,可能是报官去了。

郭均延看看自己身前身后的两拨人,又重点看了看倒地的寇力,自己所处的位置刚好又在中间,自己就像一个乒乓球桌上的拦网,周齐两队人互相敌对的目光如乒乓球般在自己身上来回穿梭,心想今天这裁判、和事佬看来是要当到底了。

楼内又是一片静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天气虽然炎热,但众人都遍体生寒,寒毛直竖。元孝守右手掌竖起,五指微微颤抖,并没有弯曲,这是攻击前的准备信号。高幼芷等一众人手中宝剑已经微微出鞘,手柄中的掌心浸湿了汗渍,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郭均延轻咳一声,一如刚上楼调和双方的态度。

“大家听我一言……”郭均延清了清嗓子,双手向四周挥了挥,高声说道。

然后信步走到元孝守旁边的寇力身前。

郭均延这几句话瞬间打破了楼内凝固的气氛,局势瞬间又缓和了下来,众人均疑惑不解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郭均延蹲下身去,用手指掰开寇力的眼皮看了看,摸了摸颈部,俯身下去侧耳听了寇力的心跳,身旁的元明月还在轻声啜泣,这让他听不到寇力胸腔内任何的动静。

“你,别哭了……,他,还有救……”郭均延回头对元明月呵斥一声,然后轻声自言自语,这几句话在这鸦雀无声的空旷舞台上,被放大了数倍,传入众人耳内,仿佛一个无形的巨人无声息的呐喊。

元明月被周围万籁俱寂的气氛中郭均延的气势所迫,蓦地用左手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嘴,眼珠咕噜噜的乱转,幽怨的看着身前的郭均延,从小还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凶过,心中顿时倍感委屈,右手擦了擦眼泪。

郭均延将寇力平卧,解开衣领,使气道开放,自己居于寇力左侧。用手按压胸骨中段下段部位,左手掌根部紧贴按压区,右手掌根重叠放在左手背上,全部手指脱离胸壁。

郭均延伸直双臂,平稳、有规则,不间断的垂直向下用力按压寇力胸膛。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寇力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胸膛微微起伏。

郭均延看了看寇力瞳孔回缩已经正常,呼吸心跳恢复,摸到脉搏跳动,起身搓了搓手掌,环顾四周。

然后又缓步走到齐国一群人中,正坐在地上的马武面前,伸手把他脱臼的胳膊接了上去,又在他胳膊、腿部几处止痛穴位上轻点几下。这些穴位功夫也都是和江玉盈、张远知学的,此时倒也排上了用场。

楼内众人这才明白,这司寇清年是在治病救人,只是这按压脏腑的手法太过怪异,如果不是看到寇力转好,还以为他是在杀人辱尸,待看到转醒的寇力和在众人搀扶下站立起来的马武,都窃窃私语起来,这司寇清年竟然还有起死回生的超凡手法,犹如华佗在世,以后怕是要名扬天下了。

元孝守此时眼中对郭均延充满感激之色和敬佩之情,倒是元明月还有些闷闷不乐,这人抱了自己还吼叫自己,当真无礼之极。现在形势好转,她已全然把郭均延救了自己和寇力的事儿抛诸脑后。

魏然心中也是惊喜连连,自己的眼光果然不差,这司寇清年师出高门,各家学派,兼融贯通,是个可造之材,回国后一定禀报陛下,设法为我所用。

高幼芷美目闪烁,盯着郭均延那眼珠漆黑,五官分明的脸庞,呆呆出神,以前在国内遇到的年轻俊杰大都自视清高,抑或恃才傲物、性格乖张,又或者在某一方面出类拔萃。像郭均延这样,文武全才,精通算学医术,思想新奇,为人正直,侠义心肠的人还未见过。

其实还有平易近人,酒楼下郭均延对张丽华施以援手,打跑张麻子的经过,高幼芷也都看在眼里。

再加上刚才他舍命相救后,两人的肌肤之亲,高幼芷内心有种从未体会过的感受,全身麻麻的,暖暖的,只想时时刻刻看着他,不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大家都……随意……,店小二,我要的饭菜上来没有……”郭均延也不顾众人错愕的表情,向二楼走去,回到了放着草帽的桌子边坐下,他是真的饿了,想吃口饭这么就这么多事儿。此时萧摩柯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楼中伙计见郭均延阻止了一场血光之灾,雅味居也幸免于难,不一会儿的功夫,美酒佳肴摆放了满满一桌。

舞台上的众人也都收起刀剑,陆续开始离场,正在此时,忽听得门外大声喧哗声响。

众人向外望去,只见雅味居门外一群兵士,身着兵服,手持兵器,凶神恶煞的来到门外。带头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身着官服,趾高气扬,他刚来到这雅味居门前就大声吆喝,质问一个低头哈腰、衣着鲜亮、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

“李掌柜,你说你们雅味居有人聚众闹事,打架斗殴,还有人意图谋反,快带我进去,我要升官发财……额,我要捉拿贼人,如若属实,我不自然会亏待你,若你谎报军情,有你好受”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县令大人,小民所报句句属实,酒楼内有人诽谤我陈国,且都带有兵器,这个如若不实,小人愿意支付各位官差此次出行的所有费用……”李掌柜说罢,右手伸出三根指头后,看县令眉头紧皱,遂又增加了一指。

“如此甚好……”县令满意的点点头,迈步向门内走去。

走到门口,前面一个大山般的黑影出来,两人迎面撞到一起,那人纹丝未动,这县令被弹倒在地,四仰八叉似个翻了面的乌龟,他身体肥胖,自己翻不过来,四肢乱动,这副模样把周围的兵士和围观人群逗笑了。

县令后面的一个相貌猥琐,鹰钩鼻的中年人忙上去搀扶,此人赫然便是山寨上与石明勾结的苟先生,苟全。被他扶起来的便是长城县县令苟同。

“大胆,谁人挡住本县令去路,活得不耐烦了”苟同瞪了瞪四周人群,又用官腔质问对面的壮汉。这壮汉便是楼上下来的萧摩柯。

“苟县令,你的大名,我来到长城县后,可是如雷贯耳啊,嘿嘿”萧摩柯嘴角冷笑,漏出一丝玩味,眼神犀利,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你……你是何人……”苟同在细细打量萧摩柯,气度不凡,身材魁梧,也不敢造次,试探着问道。

“哼,听着……”萧摩柯从手中拿出一枚令牌,在它面前晃了晃,就收回到腰间。

“这,不知上差,有何吩咐……”苟同虽没看清楚上面的字,但这令牌的级别从外形及雕刻的花纹可以确定,这是一位骁骑将军级别的人物。

“带着你的人立刻消失……”萧摩柯也不看他,直接下了命令。

“是,是……下官立马撤兵……”苟同作为县令只能调动县内的警备兵,并无统兵权,来的也就是几十个游兵散勇。兵卒见苟同被这人一顿斥责,毫不还口,知道遇到了惹不起的主,不一会儿就跟着苟同狼狈而去。

楼上众人看官兵退去,危机化解,也都回到原位继续吃饭。

郭均延这边一个人正大快朵颐,桌子上的菜肴,要说最是可口的必数松鼠桂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和狮子头,狮子头已吃的只剩下三颗,手里的筷子正要去夹盘子里面的其中一颗,还未夹稳,左侧蓦然伸出一双白皙玉手,拿着一双象牙筷,抢先把自己到手的丸子夹了走。

郭均延侧脸望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樱桃小嘴嘟嘟撅起,原来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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