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巨浪在我只手掀、河工百千、凭我一念

听见沈渊的话,石捕头愣了一下,显然那位新任刘县令的心思,他是压根没想到的。

石捕头无奈地说道:“大概就是如此,那两个县令觉得只要把册子骗到手,再用骗取官府资财的罪名处置了你爹,这笔账就不用还了……因为河堤不在了,桩会想要钱时,他们的手里又没人证、又没物证!”

“你爹被抓进大牢时,我还进去看过他。他说他当了一辈子差,却没想到那些官儿的心,竟然能狠成这样!”

“……他们就是这样,解决不了难题,就解决出难题的人。”听到这里,沈渊向着石捕头行礼道:“石叔,我爹能交下您这样的朋友,真是幸甚!”

“这件事已经清楚了,剩下的就由我来想办法,石叔您下午别离开县衙。”

“你要干什么?”听到这话,石捕头惊愕看着沈渊道:“明天一早就要当堂问你爹的案子,不管你想什么主意,时间都来不及了!”

“用不到明天,天黑前就能见分晓。”沈渊闻言淡淡地笑道:“还有,这只死老鼠……那俩赃官吃定了!”

……

沈渊向石捕头要了个差役给他领路,两人向着城南而去。

到了城南一处大院的门口,沈渊让差役在外面等着,通名之后,他没过多久就被请了进去。

院子宽敞干净,一群年轻后生正在白沙砸实的场地上练习武艺。院子尽头的房檐下摆着一把太师椅,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正坐在那里。

这个人正是桩会会长,焦六爷!

焦六爷手下有一千多人靠着他吃饭,而且他在修河堤时能垫付上万两的石料钱,显然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此时的焦六爷坐在那里有如静默的猛虎,身上威严深重。如果是个平常百姓遇到这样的情形,一定会被这股压迫感吓得手足无措。

可是看着这个捧着包子吃的年青人,焦六爷也是一阵纳闷……如果不是沈渊的爹是沈玉亭,他这样的浪荡子早被自己打出去了!

看到下人送上茶来,沈渊把剩下的半个包子扔进嘴里,然后就着茶水漱了漱口。

“我爹被抓了,你们桩会的钱……没指望了!”

沈渊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焦六爷大惊失色!

……

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沈渊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然后他观察了一下焦六爷的神色。

这位爷现在脸色灰白,显然心思正在绝望中挣扎。

他心里在想什么,沈渊当然清清楚楚。焦六爷想要拿到这笔河工银子,无非靠得是一个人证和一个物证。

人证就是自己的老爹沈玉亭,物证就是那个沈玉亭签名的册子,可是现在他手里啥证据都没有。现在的焦六爷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就更别提要钱了。

沈渊随即问道:“你们桩会一年就冬天干一季,全年都指着修堤的银子吃饭,现在钱没了,你这一关得过得去吗?”

“这一关……我们这些修堤的都是没地没产业的汉子,能攒下什么钱?”就见焦六爷仰面向天,强行压抑着悲愤怒道:

“这笔银子要是拿不回来,我手下的这些兄弟们典当东西、男人打零工、老婆出去卖,我再散尽家财尽量接济……估计还有不少人会在今年冬天冻饿而死。”

“我们这些苦命的河工,总之是没活路了!”

“所以今天我来,就是给你想办法的。”接下来沈渊的一句话,立刻让六爷“噌”的一下直起了腰!

可是他一看到沈渊的模样,随即又是一阵心灰意冷……这小子往日里名声狼藉,他看着都心烦!这家伙怎么可能拿出什么靠谱儿的主意?

就见沈渊平静地说道:“我跟您说三句话,说完我抬腿就走,愿不愿意听您自己决定。”

焦六爷楞了一下,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第一,我拿到了这个册子。”说到这里,沈渊从怀中把那个册子掏出来晃了晃……六爷随即就是眼前一亮!

“我准备到扬州知府衙门去告状,六爷您把桩会所有民夫都召集起来,到知府衙门口给我做个见证。”

听见这话,六爷就是一皱眉!

他暗自心惊道:一千多人到扬州知府衙门去?这要一旦出了事,那可就是大事!

随即他又听沈渊接着说道:“第二,这件官司要是输了,我父子俩自然会没命,你们却只是去做个见证而已,六爷的人只管在衙门口袖手旁观就行!”

“只要你们去了,银子就有要回来的指望。我沈家父子连命都不要了,就让你们桩会去街上看个热闹罢了,你们敢不敢?”

沈渊神色淡然的接着说道:“第三,该争的时候你们不争,等你们下半年要饿死的时候,可不要怪我们沈家父子。”

“我爹是因为顾念河工兄弟的生计,才摊上了这件官司。我沈家父子自当有始有终,哪怕是丢了性命!”

随即沈渊站起身说道:“两刻钟以后,扬州府衙门口……您瞧着办!”

三句话说完,他转身就走!

此时的院子里,目瞪口呆的焦六爷一脸错愕惊讶的看着沈渊的背影离去。

这位桩会首领,心中正在波澜起伏!

沈渊刚才的话,每一句都说中了他的心事。而且这小子的行动言谈之间,还带着一种让自己说不清的自信。

难道他真有把握打赢官司,帮我们把钱要回来?

这时的沈渊出了大门,一拐弯就到了街口的一间铁匠铺里。

他心中暗自好笑:谁特么耐烦跟你告状打官司?跟这些赃官打交道,靠讲理怎么行?

沈渊掏出银子,给自己挑了一把簇新锋利的斧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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