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我会让他哑口无言的

约翰要给小桃画画像,小桃真个每天抽时间过去坐在那儿让他画,当然目的都是试探这个约翰,看他的真实目的是不是茶砖工艺?

当然约翰也少不了要给她传教,对于约翰口中的教,她不太感兴趣,神神叨叨的,反正她也不认为自己生来就带着罪这一类观念,常娘子就常说人得靠自己才行,不然靠山山倒,靠水水涸,她就信这个。

可能看出她对他口中的教不感冒,约翰后来就没有大力跟她传教,不过她听见过约翰给村民传教的,有免费吃食,村民都会热情捧场,一听说没吃的,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约翰用他自己国家的语言在发脾气,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看表情,她就知道他烦躁得很,那些叽哩呱啦的话应该是骂人的话。

她这才发现约翰这个人好性格是装出来的,他本人则是另一码事,这戒备心就更足了。

后来见传教一路走不通,约翰开始打感情牌,总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身边,有时候给她送一束开得好的野花,有时候又是下河摊去捡好看的石头,更有的时候是山上随处可摘的漂亮树叶。

八少夫人柏氏见到过一两次,私下里跟她说,让她别信男人这一套,这是连本钱都没花就想哄到女孩子,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更何况这还是个洋鬼子。

还说这洋鬼子当了传教士都是不能娶妻的,规矩跟我们这边的和尚类似,千万别被他给哄了去,到时候后悔莫及云云。

这些话听得她满脸窘相,其实她的内心毫无波动,书中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不过为了打探约翰来此的真实目的,她才会假意迎合约翰这一举动。

不过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柏氏是看在常娘子的份上才会提醒她,要不然她一个主子哪会关心下人这些事?

所以她真心给柏氏道谢,表示自己一定会小心提防的,柏氏这才没再说什么。

如果到这里,约翰没有其他的举动,我还真的会以为自己误会他了,可后来,又让我发现了他在马厩周围转了转,然后没多时我骑的那匹矮小母马又再次发疯,这回他又再一次英雄救美,这一套故伎重施以为我会买账对他以身相许,我呸!

小桃此时的表情满是嫌弃,这洋鬼子连花样都不换,这是把她当傻子了吗?

你在那匹马身上发现了端倪?常曦一针见血地道。

小桃点了点头,事后我没有声张,也没让其他人再去接触那匹矮小母马,然后请虎妞去将马儿查验了一番,虎妞就从马屁股上发现了几根绣花针,估计就是我上马之时,一拍马屁股,这针刺进马肉里,马儿才会发疯的。顿了顿,而当时我故意压伤了他,所以没让他有机会把那几根针给抽走,当然我没审过他,可除了他,没有人会弄这样的伎俩。

她对自己有很清晰的定位,她就是解府的下人,别院的下人也是解家的,他们犯不着算计自己,毕竟大家都不是自由人,没有好处的事谁干啊,至于茶砖工坊的工人,那手是伸不进别院的。

常曦细细观察小桃的神情,这小丫头没发现自己越来越有主见吗?这事的事情既是考验,其实也是磨练,人总得经了事,才能真正成熟。

所以你顺水推舟了。

看到常娘子以很肯定的语气说道,小桃不由得嘿嘿一笑,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哪舍得放过?不然等他下次露出马脚又得猴年马月,这个人不能放在工坊附近太长时间,还是早点把他支走才是路数。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所以我就假意被他的举动所感动,待他热情了一些,他还真上钩了,最近才开始试探我茶砖是怎么做的,他给出的说辞是他很好奇,这样做茶砖

居然不会发霉云云,哦,对了,他说这感觉像是魔法。

常曦一听这话,就知道詹姆斯那边应该有人尝试过制作茶砖,但结果却是发霉了,所以才会让约翰打着写生画画的名义来打探茶砖工艺。

既然如此,那你就用魔法打败魔法吧。她拍了拍小桃的肩膀道。

这话让小桃当场就懵了,她从来没听过这说辞,不过现在她习惯凡事都要动动脑子,所以把这话琢磨来琢磨去,倒是有了点心得体会。

常娘子这是让她用约翰的方法来惩治约翰,既然他打她的主意,那她反过来也可以打他的主意,并且她就是这么干的,于是她昂着头道,常娘子,我懂了,你等着看结果吧。

常曦知道那句话不属于这个时代,但道理嘛却是一样的,只要稍加琢磨一下,语言之间没有那么大的隔阂,看,这小丫头不就懂了吗?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她道,这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理。

常娘子,你等着,我会让他哑口无言的。小桃握紧拳头很是坚定地道。

小桃的进步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常曦这人一向用人不疑,自然会给足小桃发挥的空间。

在小跨院刚用了晚膳,周南就来请她了,她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衣物,并且夜里有些凉,她还披了件薄披风,这才往前院去。

哪知半路又遇上了解旭,她都快要无语死了,这小破孩能不能找同龄小姑娘玩?她都快成了老菜梆子了,毕竟心理年龄就摆在那里。

解旭脸红地提了提食盒,娘给九哥熬了些粥,让我拿来。

既然你没别的意思,那你脸红个什么劲?

常曦扯了扯脸皮笑道,既然遇上了,解十爷,你是亲自提过去,还是交给周南,让他转交给解九爷?

周南立即会意,忙伸手去提这食盒,十爷,交给小的就可以了,小的待会儿会侍候九爷吃用的。

解旭到底还是年轻人,脸皮没有练出城墙的厚度,只好将食盒交给了周南,那,那我就先回去了。

解十爷慢走。常曦行礼相送。

解旭回了一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看来今晚是要宿在秦氏的院子,也对,秦氏遭此重大打击,除了亲儿子谁也治愈不了她。

况且解晋当初是怎么被掉包出来的,估计解四老爷的说辞无法取信于秦氏,在她看来,时隔二十多年后,这早就成了罗生门事件解释不清了。

在秦氏的角度来看,她失了个儿子,所以对这小儿子只会不错眼珠子盯得紧。

周南自然也看出解旭的小心思,心里顿时啧啧出声,这常娘子真是红颜祸水啊。

周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腹诽我。常曦回头看向周南挑眉一笑。

周南的表情一窒,这常氏什么时候练成了读心术?

我可不会什么读心术。常曦又道。

周南这下子是真被常曦这番操作给吓到了,经历过那什么国师的诡异事件后,他再碰上这种事就会心里发毛,所以他下意识地离常曦远了好几步。

常曦见状,知道这周南是把自己当成了洪水猛兽,不错,这样一来,看他还会不会在她背后嘀咕她?

解晋看着常曦进来时,周南在后面远远地缀着,然后才看了眼常曦,犯得着这般吓他?他胆子很小的。

常曦读懂这一眼的意思,于是也回了他一个眼神,老娘就是高兴吓他啊,谁叫他在背后嘀咕老娘,哼。

解晋强不过常曦,只能转过头假装看不见。

周南提着食盒上前,把路上碰到解旭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说这粥是秦氏

熬的,解晋先是沉默了,最后还是命周南舀一碗来给他用。

常曦明白这个举动的意思,这是互相妥协暂时相安无事。

她没吭声,坐在一边等着解晋用完这碗粥再谈别的。

解晋也没有说话,沉默地喝完这碗吃不出味道的粥,放下勺子这才让周南下去。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时,他这才道,你想要出府还得再等等,等母亲那边彻底平稳下来,我就送你离开,你放心,我说话算话……

解九爷,你什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从来没有疑心过你不守信用。常曦笑着打断他的话,都等了这么些日子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既然要走,就得走得体体面面。

解晋笑道,肯定会给你的。尤其这次秦氏做出这么无理又恶心的事情来,也没那个脸面跟常曦讨价还价。

典妻一事,向来只有秦氏一人在认,其他人对这事都是持否定的态度。

常曦耸了下肩,表示接受他这个说法。

在这个问题上,两人达成了共识,解晋往后靠在枕上,这才说出今日最主要的目的,对于我的身世之谜,你知道多少?

终于说到了今日的戏肉,常曦也放松身体道,细节不清楚,但大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解晋皱了下眉,这么说她连他是废太子的儿子这事也知情了,这脑子转得真快,怎么猜到的?

常曦无辜地摊手道,不是你刻意让我知道的吗?

解晋定定地看着她,他就露了那么一点点马脚,她就能顺藤摸瓜,他是该夸她呢还是恼羞成怒?这是个问题。

常曦笑眯眯地任由他看,他在自己面前没有掩饰与原皓交往的细节,她只要不是个傻子都会往那方面猜,并且千荣长公主凭什么为他所用,不就凭他是皇室正统嫡嗣吗?

你这么聪慧,会让我舍不得放你走的?解晋叹息一声道,这个世上能跟自己这么合拍的也就只有她。

你不会的,强留我下来只会鸡飞蛋打,常曦却是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若是我,肯定要放长线钓大鱼。

她这条鱼肯定会上钩,道理很简单,跟男女之情风月之事无关,跟财产地位有关。

因为她只是个平民啊,这个时代的商户不同于后世,不说地位低下,财产也是跟身份挂钩的,没看到那些大商家都要捐出大笔银子买个官位,甭管是什么官,只要有这个身份,你的财产才能保得住,不然迟早会被人瓜分走。

许大郎必须死,她是不会留着这个定时炸弹威胁到她的,和离之路不可走,不会让常大斗夫妻俩拿捏她,所以她一早就想好了,寡妇之路最适合她。

但她想要积累财富,这个身份不够瞧了,而她又没有适合的男性亲属能去捐个官,不然她靠着这个也能守住自己积累的财富,这条路不可走,那能走的路就只剩一条,她要为自己抬身份。

解九爷,只要找到得用的能工巧匠,纺织机的改革就在眼前,今年时间有点赶,明年一定能提上日程,你得想想,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她突然倾身向解晋的耳边,夺嫡之路也需要财富开道,解九爷,你说是不是?

而她常曦愿意做这个钱袋子,要求只有一条,那就是成功之后她要得到相应的地位。

解晋突然咧嘴一笑,美男子就是美男子,这一笑差点让她看呆了,好在她这人定力足够。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身分地位?

那要是我所谋甚大呢?解九爷,你是给还是不给?

这话让解晋费解了,她所谋甚大指的是什么?后位?

他的心一惊,转而一想,这倒也符合她的性子,她什

么时候都不甘于人后,譬如与他走在一起,就一定要并排而行。

其实也不是不能考虑。

这话虽说得模棱两可,但常曦却是眼前一亮,她要争取的无非是朝堂上的一席之地,解晋不拒绝,那就代表着有商量的余地。

所以她满意了,解晋看她笑了,也满意了。

两人成功地进行了一次鸡同鸭讲的谈判,各自都以为自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其实南辕北辙得很。

常曦没在前院逗留多久就回到了后院,这次解晋派了另一个长随送她回去,周南躲得远远的。

常曦也不在意这点变动。

翌日,常曦骑着马刚出了解府,就被一辆马车给拦下了。

就在常曦皱眉之了际,车窗帘子被人掀起,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常娘子是吧?我们能谈谈吗?贺惜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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