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个奴隶住哪里?

碧丽垂眸看着戒指,也没迟疑拿出丝帕包住戒指收了下来。

等碧丽再回来的时候,那些医生已经从薇薇安的房间退了出来,正站在门口小声讨论着会不会留疤之类的问题。

虽然伤口很小,换了普通人连医生都不用看,但薇薇安和旁人不一样。

她是领主唯一的,也是最宠爱的女儿,更是庄园未来的继承人,有个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牵连一大波人,所以他们不敢不用心。

对着那点伤口,可谓是用尽毕生所学。

碧丽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说不会留疤,才安心的走到门口脱掉最外层的裙子,走进了房间。

薇薇安正坐在床上,她的身后和周围都铺满了枕头,方便她倚靠。

她穿着那件白色的裙子被暗红色的枕头簇拥着,看着像个瓷娃娃一样脆弱,这样美丽的画面碧丽每天都能看到,但今天却多了个突兀的一面。

碧丽皱着眉头看着她被安放在枕头上,被包扎起来的手,心头有些异样的烦躁。

薇薇安显然看出了她的不高兴,用另外一只手对着她招了招手,很快碧丽就提着裙摆走了过来。

“怎么脱掉外裙了?”薇薇安问。

“去的时候卡尔子爵在房里和女人厮混,后来上了同一辆马车,我怕身上沾上他的臭味了。”碧丽说地气冲冲的。

“没当他面吐出来吧。”薇薇安笑着打趣道。

“殿下,疼不疼?”碧丽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看着她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轻声问。

“不疼。”薇薇安随手扬了扬手道:“真的不疼,你可别哭鼻子。”

“没哭。”碧丽瞪大眼睛给薇薇安看了一下,才问:“殿下要见见卡尔吗?”

“不见,但也别让他回去,今晚让他和医生们一起留在客房住下。”说完薇薇安舔了舔嘴唇抬头看碧丽,不确定地问:“你下午的时候说,角斗场刚进了一群野狼是吗?应该还没分出去吧?”

“没有分出去,管事说要等大领主来了再分。”碧丽看着薇薇安在灯光下波澜起伏大眸色似乎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殿下是想?”

“嗯,想再试试……”

第二日清晨,在宽大的餐桌上,薇薇安和卡尔正在用餐。

卡尔昨夜一宿没睡,眼皮耷拉明显精神不振,但能陪薇薇安享用早点对庄园里的任何男人都是荣幸,他心头激昂也不觉得困顿。

不断说着讨巧的话哄着薇薇安,一张粗犷的脸上全是讨好的笑意,吃到一半时他的侍从进来对着他耳边说了什么,瞬间卡尔脸上的笑就没了。

薇薇安知道他为什么瞬间变脸,因为他养的两条狗,昨夜被人开膛破肚了。

阿修斯天不亮的时候就过来汇报了,但卡尔的人没权利乱进城堡,所以等到现在才让卡尔听到消息。

卡尔显然是愤怒的,但他不想让薇薇安知道,毕竟这算是非常严重的挑衅,他觉得丢脸。

他当然猜的出来是谁做的,从昨夜他雇佣的人被杀干净后,他就觉得那个奴隶可能会反击,只是没想到反击会这么快。

卡尔咬着牙深呼了一口气,想起昨夜心头不由得有些后怕,如果昨夜他没来找薇薇安,是不是可能?

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卡尔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在贵族的潜意识里永远都不相信,会有奴隶敢反抗他们,只是想起自己的爱犬,卡尔的心头又涌起杀意。

薇薇安见他不说,也不问装着不知道安安稳稳地吃完了早饭,见卡尔似乎想走才慢悠悠地邀请他去看今天的角斗。

卡尔显然没什么心情看,但薇薇安开口邀请了,他舍不得也不敢拒绝,所以暂时放下了两条狗的事情,和她去了角斗场。

角斗场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卡尔随着薇薇安来到角斗场视野最佳的隔间,跟着她坐了下来,殷勤地为她倒了葡萄酒。

平日里薇薇安对他虽然不是不假辞色,但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带着一股疏离感的,但今天却一直和他相处的不错,卡尔心中喜悦,觉得有可能是昨夜自己亲自过来看她让她看到了自己的诚意,所以愿意给他些机会。

想到了这里卡尔更是卖力地表现了起来,不断的和薇薇安谈论着上场的奴隶,陪着薇薇安下注。

差不多接近尾声的时候,薇薇安看着名单上即将上场的阿瑞斯,侧头对着碧丽打了个眼色。

碧丽会意,弯腰给二人倒了酒才道:“听说领主大人不远万里抓捕了二十头野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让他们上场,到时候角斗场应该会很热闹。”

卡尔有些感兴趣地问:“已经进了角斗场了吗?”

碧丽指着一楼一侧紧闭着的门道:“已经进来了,正关那间牢房里饿肚子呢。”

薇薇安似乎很有兴趣地问:“你们说如果把这些野兽和一个强壮的奴隶放在一起,到时候获胜的会是谁啊?”

碧丽毫不犹豫的笑着道:“那肯定是奴隶惨败,人再强壮也敌不过野兽的利牙啊,尤其是野狼生性残暴,肯定会撕碎奴隶的。”

薇薇安不同意地反驳:“可霍巴不就赢过一次吗?”

“那是惨胜,听说那次和野兽角斗胜出后,霍巴差点就没扛过来。”碧丽看了一眼卡尔继续道:“再说了,又不是所有人都有霍巴的英勇,其他奴隶肯定只有送死的份。”

卡尔也赞同地点头。

“也对。”薇薇安点点头,脸上扬起恶劣的笑意道:“如果有谁敢惹我,我就把他扔到狼群里,让他被活活咬死。”

这话一出旁边的卡尔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一楼关押着狼群的铁门。

碧丽见状打算给他下一剂猛药,于是指着场中某个角落说:“哎,殿下你看,那个男人今天也在上场的名单里啊,殿下要不要对他下一注啊。”

卡尔跟着看过去,发现是那个叫阿瑞斯的奴隶。

他皱了皱眉,侧头小观察薇薇安的神色。

薇薇安皱起眉头,一副不高兴的神色:“不下,就算他会赢也不下,看着他就烦。”

这下卡尔的神色更难堪了,虽然薇薇安皱着眉头一副看不上眼的动作,但真的看不上就应该毫不在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几分不服输的任性和脾气。

卡尔捏了捏酒杯,看向不远处的铁门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招来侍从对着他耳边吩咐了什么。

薇薇安见状和碧丽对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似地举着酒杯,慢悠悠喝起了酒。

很快一场场的角斗结束,轮到了阿瑞斯的那一场。

虽然不想表现出来,但在阿瑞斯上场的那一刻,薇薇安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走到了看台边上。

卡尔也跟着她站到了看台上,面上有些犹豫不决。

阿瑞斯和野狼都是大领主花大价钱费心费力找来的,若换了平日他不敢同时动两个,但看着薇薇安专注的神色,他心头一狠对着一楼某个人打了个手势,很快那人就行动了起来。

管他呢,大不了把所有知道的人都处理了,如果这样也没满住就把财产献出来一些平息大领主的怒气,总之,薇薇安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思。

很快号角吹响,阿瑞斯先乘坐小船抵达了绞盘,他走到绞盘中央随意抬头,不期然的就看见了四楼看台上的薇薇安和他身侧的男人,

他抬手摸了摸眉骨处的断眉,胡乱揉了两下才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对面等着对手上绞盘。

但还没等到对手上场,岸边的巴特突然朝他大喊道:“哥,快看你后面!”

阿瑞斯转头看去,发现平常关押野兽的那处牢门正在迅速下降,里头野狼的嘶鸣声隐约可见。

玫瑰角斗场关押野兽和奴隶的地牢一样,但门却是不一样的。

奴隶是普通的木门,而野兽却是一条长长的能升降的铁门,一旦打开野兽会迅速冲出牢房,踩着铁桥直接登上绞盘,并不需要像奴隶一样用船运上绞盘。

而现在那道铁门正打开着,将长长的铁桥轰隆一声落在绞盘的盘沿上,速度比平日快了很多,像是被人强制打开一样。

阿瑞斯眸光一暗,抬头看向了薇薇安身旁的卡尔。

巴特在岸边看着铁桥落下,看着自己哥哥孤身一人立在绞盘上,不由的心急如焚,他想让划船的人过去把哥哥拉回来,但划船的人虽然也讶异这个铁桥为什么降下,但并不打算去救人。

玫瑰角斗场的规矩如此,只要上了场,不论对手是谁,无论你情不情愿都必须角斗出胜负,哪怕是角斗场的人出了失误,你也得硬着头皮打。

等打赢了才可以下场理论,该受罚受罚,该赔偿赔偿。

但这也得有命再说,估计今天很悬。

巴特见他们不为所动,也不求人,只是走到河水边缘紧紧地盯着绞盘。

很快从幽暗的牢门中陆续走出饥肠辘辘的野狼,这群狼是后天抓捕还不适用角斗场喧嚣的人声,但也野兽本性就是吃肉,看见不远处落单的人,没有丝毫犹豫就跑了上去。

角斗场的看客们不知道这里面有变故,只以为是临时调换了,不由地兴奋呐喊着,纷纷对野狼下起了注,毕竟谁也不相信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能赢下残暴的狼群。

角斗场的人见状,也立刻吹响了号角,烘托起了气氛。

很快狼群都走了出来,不多不少二十二头,而后面的铁桥在狼群全登上后就立刻被抬起来,挂回了角楼处,显然是怕阿瑞斯逃脱。

但阿瑞斯没有要逃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没有。

他看着眼前慢慢逼近虎视眈眈的狼群,侧头看向巴特,后者会意,趁着众人都在看场中,猛地朝远处的绞盘扔上了一把窄刀。

但他扔的太用力,直接扔进了狼群中,狼群像是被这一举动激怒一般,猛地朝阿瑞斯发起了攻击。

场中人声鼎沸,声浪像湖水荡漾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冲刺着人的耳朵。

薇薇安抓紧栏杆,湛蓝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场中。

期望着事情能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但随着时间推移,随着人群的欢呼声越来越高,她湛蓝色眸子里的希冀越来越少,眸光越来越淡,直至阿瑞斯将最后一只狼捅死在绞盘上后,她终于脱力般地!跌坐在碧丽搬来的椅子上。

场中英勇胜出的阿瑞斯被小船运到了角楼一楼,全场都在朝他扔出钱币,欢呼呐喊着,但阿瑞斯没有管那些钱币,而是仰头看向了四楼看台上的薇薇安和卡尔。

他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随即抬起染血的手举到嘴边,缓慢的伸出舌头舔舐了一口。

野兽一样眼距极窄的眉眼此刻更显狠戾。

薇薇安心头一颤,发现他其实是在挑衅,挑衅卡尔更在挑衅自己。

薇薇安不适地皱眉,觉得至少不能输了气势,于是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随手从仆从举着的托盘里拿起一盘蛋糕扔了下去,以施舍野狗的姿态冷傲道:“赏你了。”

厉害又怎么样?是男主又怎么样?和野狼厮斗甚至都没怎么受伤又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还只是个奴隶。

薇薇安用这套说辞安慰着自己,但下面的阿瑞斯却随手一抓接住了散碎的蛋糕,然后高声喊道:“谢主人赏。”

说着就将掌心混杂着血液的蛋糕塞进了嘴里,那双黑压压的眸死死地盯着她,活像吃的不是蛋糕而是她的肉。

薇薇安胸口剧烈起伏却又无能为力,对峙了片刻后发现今天输的太彻底,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起身扶着碧丽的手走出了角楼。也没管身后的卡尔。

一直到坐上马车,薇薇安心头的烦躁都压不住。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着,梳理着遇到男主后所有的事情,好半晌才睁眼问碧丽:“如果有个男人对你有强烈的反应,是不是说明他对你有兴趣。”

薇薇安问的很小声,像是无措,又像是笃定。

“那要看接触距离。”碧丽轻轻解释道:“如果,你在男人面前脱下衣服他对你有反应,那只是正常的身体反应,但如果他只是看着你,和你说话,靠近你都有强烈的反应,那就说明他对你有很大的兴趣。”

“这样的吗?”薇薇安看着窗外,湛蓝色的眸子犹如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碧丽,去查一下那个奴隶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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