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

薇薇安弯着眉眼温柔又坚毅的眼神在他的脑海里一遍遍地浮现, 他的心头传来一阵阵的闷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击心脏,不会疼到哀嚎,却一下一下, 阵阵的闷痛。

他身上凌厉的气势一点一点削减, 坚挺的背也在慢慢佝偻。

以他的聪明或许他在刚刚第一眼看到薇薇安奄奄一息的样子时就想到自己害了她,但这个高壮挺拔, 坚毅的男人却无法接受自己一时的情绪会把心爱的人害到如此地步, 所以平生第一次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

但碧丽又极其无情地将事实摆在了他的面前, 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浓烈的愧疚和悔意如同海啸一般将他吞噬殆尽,整个人好似坠入了深渊之中让他无法呼吸。

他缓慢低头将脸埋在她冰冷黏腻的面颊上,一遍一遍地亲吻着,带着无边的愧意和心疼。

“我错了,我不该问的, 我该看出来的, 我怎么能看不出来,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明知道你心软,我明知道你身不由己, 我明明知道, 我明明知道……”

一直以来阿瑞斯都知道她的身不由己,知道她步步艰难,知道她把一腔的爱意都给了他。

可就是因为她给的爱太好, 所以他总是觉得不配,总是害怕失去,怕突然一觉醒来他就会失去她,所以总是不断地试探, 不断地需要被肯定。

需要她用一切行动言语一遍遍地告诉他,她也如他一般痴迷着他,所以才会在她拒绝过一次后,没有发现问题又问了一遍。

让她明知不可为,又云淡风轻地为他踏了一步禁忌。

滚烫的一滴泪落在她的面颊滚落到了耳边。薇薇安恍惚地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阿瑞斯通红的眼眶。

她怔愣了几分,突然就回过神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剧痛过后的身体还带着阵阵疲惫,她叹了一口气缓慢地抬起了疲软的手落在了阿瑞斯沾湿的眼界上,语调轻柔又无力:“我是第一个让你落泪的女人吗?”

脆弱的声音让抱着她的男人僵硬了片刻,阿瑞斯抬手小心地擦掉她耳边低落的泪水,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黑压压的眼中带着让人心惊的情绪。

“嗯。”他哑着声音应了一声,又缓慢地补充道:“从记事起我就没有哭过,这是第一次。”

薇薇安的身体很累,心也很累,但听着他这个话居然有些忍不住高兴,她呼了一口气慢慢道:“那以后第二次也留给我,好吗?”

“不好。”阿瑞斯沉默了片刻,缓慢地摇头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

薇薇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弯了弯眉眼却没有说出任何缘由,只无力地将头枕在他的怀中,嗓音轻轻地道:“阿瑞斯,我累了。”

她不管他怎么帮她治疗伤口,也不管他下午要去做的事情,更不管父亲是否会发现,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安心地昏倒在他的怀中。

而正如她所料,阿瑞斯在当天就把西尔伯爵在农庄养私兵的消息透露出去,又用西尔伯爵可能会穷途末路伤害薇薇安的理由,带着一百来号的蛮兵驻扎在了小城堡外,日夜不眠地照顾着她,一直到第三天,她彻底地恢复了气血他才从城堡里离开。

薇薇安醒过来的时候,阿瑞斯已经被科尔斯召唤去议事厅了。

她皱着眉头动了动身体,很轻易地就感觉到了嘴巴里好像有一股肉味道,她恍惚记得昏倒这几日一直在被喂什么流食,现在尝尝嘴巴里的食物,果然就是牛肉汤一类的流食。

嘴里的味道不臭,但也确实算不上清新,薇薇安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含了一口正要冲冲嘴巴,便听到门外有响动的声音。

她抬眸看去,发现正是瞪大眼睛忙跑过来眼里难掩喜色的碧丽。

“殿下你醒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手腕脚腕还疼吗?”她连声询问着,马上将带着金丝雕饰的木盆举到了她的面前道:“殿下漱漱口,不疼的话马上就能吃东西了。”

“嗯,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薇薇安应了一声抬手将伤口对准了自己,看着上头精细的包扎和柔软的布料,随意动了两下手腕才道:“手腕脚腕也不疼。”

“是,我马上将食物带到二楼,殿下该饿坏了。”碧丽欣喜地的笑着将转头就要往屋外走去,薇薇安见状也没拒绝,去洗漱了一番便换上新的衣服等在卧房中。

手腕脚腕上的伤口似乎已经长全了,无论如何活动都不见疼,但也实在不算好看。

薇薇安看着手腕脚腕上的绑着的布条,垂下眸子对着系统轻声询问道:“剩下的惩罚延迟到什么时候了?”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从脑海中传来,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漠,但说出的话却带着某种隐秘的袒护;

【因剧情主要人物对世界产生怀疑,为不崩裂主要人物的世界观,将无期限延迟惩罚。】

薇薇安一愣,撑着桌边的手微微收紧几乎没有迟疑地呢喃道:“为什么要帮我?”

尽管系统没有明说,但薇薇安看得出系统在帮她,这换了往常是绝不可能的,但系统和她从来就不是互帮互助的立场,她不相信系统会无缘无故地帮助她,她更倾向于双方是利益共同体,所以才愿意出手相救。

系统没有立刻说话,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宿主怎么样才能不排斥系统?”

薇薇安听着这话突然轻笑了出声,她父母双全,有宠爱她的哥哥和把她当眼珠子的爷爷,事业体面,生活富足,却偏偏被强行带进这样一个危机四伏让她如履薄冰的地方,什么解释都没有就强制逼她执行所谓的任务,于她而言和拐卖妇女的人贩子没有任何区别,现在却问她怎么样才能不排斥它?

薇薇安只觉得它离谱又可笑。

她笑得凉薄又漠然,甚至提不起再争论一番的兴致,只是扯着嘴角嘲讽道:“等你什么时候改变这个难听的数据音再说吧。”

系统不知是察觉到了她语气里不善、还是听出了她的玄外之音,总之没有再回复她的话,死了一般恢复了沉寂的状态 。

薇薇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把碧丽端上来的清淡食物吃干净,填饱了咕咕叫的肚子才和她打听了一下她昏迷后的事情。

如同她预料的那般,阿瑞斯确实没有去选拔蛮兵,而是把西尔公爵在山上招兵买马养了私兵的事情捅了出去,又借着西尔可能会狗急跳墙伤害薇薇安的理由没有上山,留在了城堡里当了她三天的护卫,一直到今天早上科尔斯领主把西尔抓回庄园才离开。

薇薇安听着碧丽的话,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时他垂眸看着他,无措又愧疚的模样。

虽然她看不见,但现在想想也能知道她当时的样子一定是极其吓人的,她恍惚记得碧丽被吓哭不断安慰着她的样子,也记得剧痛结束后阿瑞斯红着眼眶颤抖着小心抚摸她脸颊的事情,但或许是身体为了治愈这段惨痛经历,薇薇安忘掉了大部分疼痛的感觉,只记得她当时的绝望和难挨。

她喝了一口牛奶,想起当时那个好像无论如何也扛不过去的感觉心头还有些心有余悸,但看着碧丽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样子,还是把思绪收敛起来抬手轻轻地摸了摸碧丽的头,温柔的安抚道:“别怕,以后不会再这样的,我保证。”

她以为这次吓坏她了,总得多安慰一下才行,但没想到碧丽听着她的话却缓慢地点了点头,脸上也带上了笑意:“好,以后不能再这样吓唬我了。”

薇薇安觉得今天的碧丽意外地好哄,但看着她认真给她切水果的样子又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便真当她是释怀了。

等吃完了饭,薇薇安便换了一身常服走到了种满鲜花的阳台上。虽然说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总归是在床上躺了三天,有点恹恹的没有精神,所以便想在小床上躺着小憩一会儿。

但才躺下不久突然就听到了什么东西在攀爬的声音,她皱着眉头起身,撑着窗台将头伸过去便发现了正费力地攀着窗台不上不下的卡卡西。

“卡卡西?”她奇怪的偏着头看着他爬墙爬的满头大汗的样子,有些无语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卡卡西看见了薇薇安,汗渍渍的脸上带上了一种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笑:“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薇薇安一愣,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弯腰将卡卡西从窗台上拉进了房间才拧着眉道:“你说?出什么事情了?”

卡卡西猛地喘了好几口气,才指着角斗场的方向焦急道:“阿修斯他刚下了注,要和阿瑞斯上生死场!”

薇薇安瞳孔一缩,心头突然闪过什么不详的预感。

她低头抓住卡卡西的肩膀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碧丽呢?碧丽在做什么?”

“碧丽姐姐她也去角斗场了。”卡卡西指着角斗场的方向说得焦急道:“但她不让我们把消息透露给你,也不让我上楼,我怕会出事情才瞒着他们爬上花房的!”

卡卡西不确定阿瑞斯和殿下之间到底是不是情人关系,也不是清楚阿修斯和殿下之间的关系,但他见过殿下保护阿修斯,也见过殿下和阿瑞斯温情的一面。

他总觉得殿下是不会任由他们这样针锋相对,也不会喜欢所有人合起伙来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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