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军心可用

喧嚣的禹州团练大营,突然陷入了寂静之中。

听完孙清的讲述,在场围观的团练士兵们静谧无言。

但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孙清所言,认为他纯属痴人发癔症。

李鉴和郑昌是堂堂朝廷命官,分别是禹州一把手和二把手。朱贵更是禹州首富,家资无数。

他们手握荣华富贵,身份贵重,怎么可能做下孙清口中那样的事呢?

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多半是在瞎说,故意抹黑李鉴等人。

有这种想法的士兵不在少数,不少士兵看向孙清,眼中浮现戒备的神色。

突然,人群之中有一个士兵走了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孙清,试探地问道:“你是孙清吗?”

孙清疑惑地看向来人:“你是?”

那个士兵已辨认出孙清的容貌,兴奋道:“清子,我是二牛啊!我们以前还一起在山上放过牛呢!”

“二牛!”孙清此时也认出来少年时的伙伴,两人激动地抱在一起。

久别重逢的两人痛哭流涕一番后,二牛擦了擦眼泪,拉起孙清,望向周围的士兵们。

“兄弟们,我王二牛是什么人,你们应该都知道,我王二牛从不说假话。朱贵抓壮丁当矿工,在大青县早就是人尽皆知了。我敢保证,我这孙清兄弟,没说半句假话!”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都能作证!”不少大青县出身的团练士兵都鼓噪出声,群情激愤。

禹州团练本就是各乡县的壮丁组合而成,一千五百常备军中也有几百大青县人。

朱贵在大青县抓壮丁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他们中不少人就是为了逃走才想方设法进入了团练大营。

在大青县,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为朱贵而家破人亡。

他们对朱贵早已是深恶痛绝,只是朱贵势大,背后又有靠山,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而现在,孙清和王二牛点燃了他们的怒火,而且孙清背后站着的那位团练使大人,令大青县来的士兵们看到了希望。

或许这次真的能扳倒朱贵!看到希望的大青县士兵们纷纷出言相助,为孙清站台。

团练大营中的建制是不论籍贯的,也就是说,各个小队、都、指挥之中,各县的人都有。大家平日里都是一个锅里刨食的兄弟,彼此之间熟识的很。

因此,见大青县的兄弟们这样说,其他各县出身的团练士兵们都有些动摇,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还得再添一把火!

盛长桢一直把场中情况看在眼里,他迈步走了出来,高声道:“大青县的兄弟们深受朱贵之苦,其他县的兄弟们就没有吗?”

盛长桢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沉声道:“你们好好想想,身边有没有人突然失踪,杳无音讯的?”

“有,我二哥三年前突然就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有音讯。”一个小兵道。

“你二哥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三有,我二哥叫杜二有。”

盛长桢转头看向孙清,问道:“孙清,你认识这个杜二有吗?”

孙清略一思索,就问那个小兵杜三有:“你家是不是秀水县的?”

“没错。你真认识我二哥?”杜三有眼中满是希冀。

“你二哥屁股上是不是有块胎记?”

“对对对,这你都知道?”

孙清闻言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稚嫩的脸庞,他有些不忍心告诉他真相。

“你二哥是被朱贵抓到矿山的,一年前他被大石头砸碎了脑袋,整个上半身都被压在下面,只能看见露出的屁股上有块红色胎记。”

“什么?不可能!”杜三有软倒在了地上,稚嫩的脸庞已被泪水淋湿。

盛长桢走到他身边,安慰道:“小兄弟,逝者已矣,你要振作起来,为他报仇才是啊!”

“对!”杜三有眼中迸发光芒,他重新站起身来,浑身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都是朱贵那个老贼害了我二哥,我一定要替我二哥报仇!”

这时候,围观的士兵中,不少人也想起他们失踪的亲友,纷纷围住孙清,想从孙清这里探听他们的消息。

孙清在盛长桢的授意下一一作答。

果然,他们失踪的亲友中,大部分都是被抓去了矿山之中,其中大部分人更是已经死于矿难。

孙清还说出了他们的外貌、年龄、身形等特征,由不得士兵们不信。

许多人都陷入悲伤之中,而在悲伤背后,蕴藏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盛长桢趁热打铁,取出账本,高声念出上面记载的人名。这些都是与朱贵勾结,分润利益之人,李鉴、郑昌赫然位列其中。

最令士兵们震惊的是,一直统领他们的团练副使陆圭也在其中。

士兵们看向陆圭的眼神,渐渐不善起来。

顾廷烨一脚踢在陆圭肚子上,恶狠狠道:“事到如今,还不坦白?”

陆圭本就不是什么硬骨头,他已经明白,大势已去,便一五一十地把他所作的恶事抖落了出来。

原来陆圭和他的亲兵们就负责暗中掳掠人口,送进矿山之中当矿工。

一开始,陆圭掳掠的都是是街面上的乞丐,城外的流民之类。这些人无亲无靠,失踪了也没人会在意。

但朱贵对这些人干活的能力和效率并不满意,不断向陆圭施压,让他掳来能干活的壮丁。

陆圭只得变本加厉,掳掠有家有室的壮丁。等他们的亲人向官府报案之时,知州李鉴再假模假样地派人查探,拖得时间久了,就成了无头公案。

当然,在陆圭口中,主使是知州李鉴,他自己只是受命行事,只是个受人驱使的小喽啰。

“小喽啰?”盛长桢冷笑,他点出账本上陆圭名字下那几行,“每年都有一千两白银分润,好一个小喽啰,陆大人还真是谦虚啊!”

账本上白纸黑字地写着,陆圭哑口无言,垂头丧气,宛如丧家之犬。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众人看陆圭的反应就能够知道真相到底如何。

陆圭的亲兵们感觉不妙,正要扔下主子开溜,却早已被士兵们团团围住。眼见众寡悬殊,亲兵们放弃了反抗,跪地求饶起来,但根本无人理会。

有些性子急的士兵们还对跪在地上的陆圭拳打脚踢起来,吐口水,拔头发之类的更是不少。

陆圭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那里已是摇摇欲坠。

盛长桢回头与赵宗全对视一眼,躬身道:“伯父大人,大势已定,还请您主持大局。”

赵宗全赞赏地对盛长桢点了点头,这个后辈的确能干,三言两语就能让士兵们同仇敌忾,省却他许多功夫。

盛长桢已经替他把路铺平了,如今军心可用,该他这个团练使出马了。

赵宗全向前跨出一大步,王霸之气尽显。他轻咳一声,朗声道:“禹州团练使赵宗全在此,众将士随我一起,开拔进城,活捉李鉴郑昌,救出大青县矿工!”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喧嚣的大营为之一静,然后又是如惊雷般的齐声应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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