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我喜欢你,只能为你做……

热腾起, 后主扬长而。

江随舟咬牙低声骂了一句。

是谁给这狗皇帝起的馊点子!居要将自己烧在他的寝宫里,伪装成他烧的样子?

江随舟侧过身,狠狠在龙椅上磨起手上的绳索来。

也幸好他想了这样一个办法, 让他立马就,还让他一线自救的生机。

但是, 殿中四下都是绸缎皮『毛』,火烧得很快, 一会儿便蔓延开来,成了一片火海。浓烟腾起,呛得江随舟不住地咳嗽, 但他却半点不敢松懈,紧咬着牙齿, 狠狠摩擦着手腕上的绳子。

手腕被勒破了皮,红肿一片, 他额头上也淌下了汗珠。汗水落在伤口上疼极了,尤其他身上的伤口, 已经因着他大力的动作而撕裂, 重浸出血来。

江随舟浑身都发起了抖。

他的眼睛因疼痛和力透支而渐渐模糊了,周遭只剩下火焰的噼啪声,渐渐炽热起来。

他的手机械地来回摩蹭,已经感觉不到脱力和疼痛了。

火焰在宫殿中蔓延, 吞噬了四下锦绣的帘幕,炽红与赤金鲜艳地交织在一起,渐渐将整个宫殿吞成了一片火海。

不知过了多久,啪地一声细响。

绳索断裂,江随舟也骤脱了力,摔倒在了龙椅上。

坚硬疼痛的触感, 让他终于清醒了两分。

成了。

他的眼中不自觉地掉出泪来,狼狈地爬起,顾不上其他,只俯下身解自己双腿上的绳索。他手上脱力,已开始止不住地抖,试了几次,终于将那绳索解开。

江随舟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单手扶着龙椅,视线模糊地四下望。

此时周遭都是火,正殿的大门已被火焰封严实了。唯独东侧的一道小门,刚被火点燃,还些空隙,可以供他逃出。

江随舟径直往那儿跑。

可刚了两步,他却停下了,回过了身。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御案,此时火还烧过来,一地的奏折和书册,凌『乱』地散落在那里。

信!

江随舟想都想,回过身,脱力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使得他几乎是扑倒在那片书册上。

他不顾一切地在那儿翻找起来。

霍玉衍的那几封信,一定不能烧毁在这里。那是唯一的证据,可以告诉霍无咎他兵败的真相,告诉他他背后的大梁,不是他的归途,而是龙潭虎『穴』。

这是霍玉衍害他的证据。

江随舟双手颤抖着,分明已经因着疼痛、虚弱和劳累了半点力,却不知从哪儿透支来了一股劲。他快速地翻找着,很快便找到了那几张散落在地的、单薄的纸张。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上头的文字,借着便紧紧地揣进了怀中。

他撑着龙椅,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可再往那处看时,那道角门已经被火焰包围住了。木制的结构经不起火烧,哔剥几下,便轰垮塌,落入了一地的火焰中。

再出路了。

江随舟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四下再看时,已出的路了。

他贴着御案,终于支撑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江随舟抬手擦了擦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两滴眼泪,挂在下巴上,怪狼狈的。

他心道,难道就这么白来了一遭吗?

也不知再睁眼的时候,自己是已到了阴曹地府,还是回到他的桌前,面对着那个生的那篇可笑的论文。

也不知道,这段历史会因为他变成什么样子……而霍无咎,又会与原本怎样的不同。

他唯一的不甘,便是怀里的那些证据,交到霍无咎的手上。

……或许还点不甘,就是临前,再霍无咎一眼。

这是他两辈子,头一次感觉到爱是什么,又头一次感觉到,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他闭了闭眼。

他骤一松了劲儿,方透支的精力和劲便都开始向他索命来了。他只觉得晕极了,浑身疼得厉害,却又疲乏,眼都快要睁不开了……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

他抬头看,是殿前那处横梁终于遭不住火焰的吞噬,垮塌下来,顿时碎了一大片的屋顶,在火焰之中,『露』出了一片晴朗的青空。

接下来,便是他的头顶了。

江随舟看向那片天空,片刻之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霍无咎赶到后主寝殿时,看到的便是一片火海。

他一路杀进宫,身上的铁甲都被血浸透了。

旁边,士兵匆匆地要救火,但根本找不到水源。旁边,已被押着跪了一地的人,为首的那个,正是衣冠不整、醉醺醺的江后主。

霍无咎是跑上前的。

旁边的士兵急匆匆地道:“将军!这狗皇帝说,靖王殿下在那里头!”

霍无咎抬眼看,一片火海,轰烧红了他的眼睛。

“已经开始塌了,将军,这可怎……”

不等那士兵说完话,周遭便是一阵惊呼。

只猩红的披风猎猎而过,他的将军踏着汉白玉石阶,冲上前,几个纵身,竟跳上屋顶,落进了火海之中。

“将军!”

四下里一片惊声,将士立时慌『乱』了起来。

便瘫倒在地的后主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他说。“今朕能一把火将他两个都烧,真是不亏。”

旁边的将士红了眼,抽刀要杀他,却被周遭的同袍拦住。

“不要冲动!”旁边的人急道。“将军下令,不可杀俘虏!”

那士兵红着眼道:“可是将军他……”

就在这时,轰一声巨响。

众人抬头看,便巍峨的皇帝寝宫,倒塌在了一片火海中。

后主笑得更放肆了。

“来啊!”他笑道。“杀了我,给你的将军报仇啊!”

却在这时,他的笑声戛而止。

笑容也停在了脸上。

他抬头看,便霍无咎浑身染血,抱着个衣袍逶迤的人,在大殿垮塌的那一刹那,踏着即将塌陷的屋顶,从宫殿中越了出来。

他身后猎猎的披风已染了火。猩红的披风烧起了细碎的火苗,火星升起,与披风的颜『色』融在了一起。

“将军出来了!”

将士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呼声。

便霍无咎稳稳落地,身形一甩便灭了披风上的火。

他单膝跪在地上,珍而重之地将那人稳稳托在怀里。

立时便士兵迎了上,却听霍无咎哑着嗓子低声命令道:“找大夫,快点。”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散。

而霍无咎跪在熊熊燃烧的废墟前的汉白玉砖地上,俯着身,一手抱着江随舟,一手轻轻用手背碰他的脸。

想要叫醒他,却又像怕碰碎了他一般。

“江随舟。”他哑着嗓子,低声道。“随舟,睁一睁眼。”

随后领兵赶到的魏楷看到这一幕,停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他看将军披风上焦黑的火痕,看将军猩红的眼睛里,是湿漉漉的。他跪在地上,分明受伤,却像只被『射』中了要害的猛兽,蜷缩在地,苟延残喘。

魏楷的眼睛也跟着红了。

却在这时,霍无咎的怀里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是江随舟咳嗽的声音。

魏楷一步上前,又生生止住,停在原地。

江随舟咳嗽了几声,睫『毛』颤了颤,虚弱地睁开了眼。

“江随舟!”霍无咎抱着他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却江随舟咳嗽着,费劲地抬起了手。

“你怎么样,哪里难受么?别怕,大夫马上就到。”霍无咎哑着嗓子急急地说。

却江随舟抬手放在了胸口上。

“这里。”他嗓音颤抖,在火焰声中,几乎听不他的声音。

“怎么,这里受了伤?”霍无咎慌了,连忙伸手碰。

却江随舟费劲地从衣襟里扯出几页纸。

那几页纸,染上了斑驳的血,是江随舟的。

霍无咎接过那几页纸,只看了一眼,便囫囵收了起来。

“什么时候了,管它做什么!”

他低声地吼了江随舟一句,很凶,但随着声音出口,眼泪却掉了出来。

盈润滚圆的两滴泪,吧嗒掉在了那几张纸上。

便江随舟费劲地想笑,却又扯不起嘴角。

最后,他用了部的力抬起手,力极其微弱地碰了碰霍无咎的脸,语虚弱,像在交代什么后事一般。

“因为我敢跟你说。”他说。

“我喜欢你,只能为你做这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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