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青泥岗

“咻!”黑暗中一道寒光乍起,直向琴投射而来,“当”地一声,斜刺里,也是一道寒光击来,将它敌住,却是拉车的黑铁大汉长枪击来,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那寒光被挡,“咻”又飞回黑暗中。

黑暗中有人厉喝道:“何人敢驱我灵兽?”

琴对着车中苦笑道:“兽归我,人归你!”说着,拉着小云站到车后。

只见黑暗中走出三人,带着斗笠,身披蓑衣,三人慢慢向车子副近,黑铁大汉长枪一展,横在路中,有三人才止住脚步。

“你们就是操纵妖兽害人的幕后黑手?”那车中人问道。

“福祸无门,唯人自招,惊走了我的灵兽,一个也别想活。”那为首一人并不回答,只阴邪邪说道。

“是吗?就凭你们三个人?“

“三个人,三支剑,今天已杀了四十六人,再杀你们四个,刚好凑够半百之数。阁下莫不要以为躲在车中,做起缩头乌龟,我们就不杀你。”

车中人深深地长叹了口气,似乎不胜惋惜。

“你叹气干什么,是不是后悔没有早早逃走?”那三人中个子较矮的人问道。

“我不是替我叹气,是在替你们叹气。”

“为什么替他们叹气?”三人没有问,反而琴突然问了出来。

“那前方道路是条峡谷,易守难攻,若是在那里设伏,虽不能胜,逃走却是不难,此处地势平坦,我们驻足此地,就是要让他们上钩前来,他们果然来了,就失了地利,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琴又问道。

车中人又幽幽叹了口气道:“其二,就是他们若趁妖兽汹涌之势一拥而上,还有两分胜算,偏偏藏头顾尾,等那妖兽逃走才偷袭出手,又是失了人和,其三”

“还有其三?”

“正是,其三,此时夜色迷离,他们若一直躲藏暗中,我们也不会贸然出手,此刻三人尽出,暴露在星月之下,又是失了天时。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尽失,又如何能不败,如此失计,我实在忍不住为他们惋惜叹息。”

那三人听罢,身躯竟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大言不惭!废话说完,纳命来!”那为首一人大喝一声,擎起长剑,就向车中刺来,剑身幽幽光芒闪动,如毒蛇闪袭。

铁塔大汉并没有阻拦,那剑“呲”地一声,就刺入了车中,难道那车中人只是虚张声势,就这样死了吗?

那人一剑刺入,如中腐木,待要将剑抽回,却被一股巨力将剑牢牢吸住,不由有些惊惶起来,飞起两脚,就向车中踢去。他随即一声惨呼,倒飞回来,手中长剑脱手刺去,瞬间没入另一个人胸口,那中剑之人惊骇地睁大双眼,他至死也不敢相信,他就这样丧生在自己人剑下。

那剩下的矮子也有些呆了,见老大躺在地上,不住痛呼,软绵绵的双腿如破布袋一般耷拉在地,原来双腿骨骼一瞬间已被尽数折断,更是惊骇莫名。

黑铁大汉一声震喝如惊雷响起,手中长枪一挥,就向那矮子击来,那矮子仓促之下,拔剑迎上,枪长力重,那剑挡向枪身,却反被荡开,长枪随势劈刺而下,一声惨呼,那矮子又被了解。

地上只剩下那断腿的人,那人见两个同伴败得如此快且彻底,强忍痛疼,以手撑地,纵身而起,就要逃走,那车中一道红光闪出,红光直没入他背心之中,又将他钉在地上。黑铁壮汉跳过去抡枪一砸,已将那人脑袋打的稀碎,红光一闪,又飞回车中。

车中又传来一阵咳嗽,咳嗽中似有无限痛苦,虽是痛苦,那车中人只是一声不吭,那黑铁大汉又回到车旁是谨守,静立无言,一声不吭。

天地一片肃静,只剩下那咳嗽和痛苦声响,过了好久,那车中人才平静下来,黑铁大汉只是守在车旁,也不问,也不言,也不动。

那车中人像是不胜疲惫,懒懒说了一个字:“走!”

黑铁大汉就拉起车辆,向前走去。

小云一阵不忿,那黑铁大汉与车中人也太过无礼,好歹同仇敌忾一场,如今敌人已歼,这两人却不告而别,太也无礼。

琴却是无动于衷,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拉着小云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前边就是一个峡谷,果然尸横遍地,那日间跟随几个骑士的人,都丧命于此。黑铁大汉毫不理会,只是拉车向前,小云看着星光下的恐惧场境,小声问琴:“大哥,你,你难道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琴叹了口气,说道:“方今天下国州府县统治稳固久安,这青泥岗并非荒外不冶之地,现有妖兽出没,却没有地方府县前来歼灭,你不觉奇怪吗?”

小云对天下大势并没有多少了解,摇头说道:“也许是府县力量太弱,不是这妖兽对手。”

琴又叹道:“各州府均有驻兵,又与各大门派交好,州府不派兵来剿,各大门派也不管,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妖兽恐怕不是州府自己所至,就是大门派的产物,所以才能盘踞于此出没。那清风山几人,为蝇头小利出手,本领低下,我们犯不上做陪死鬼。”

小云幽幽道:“原来你早就知那群人是来送死,为什么不阻止?”

琴黯然道:“人微言轻,你认为我们两人去说有谁会相信吗?只会被人辱骂一通而已。”说着摇了摇头,不住叹气,不再言语。

小云心中回想,只怕真是如此,又心道:若是没有本事,要做好事,只怕也是艰难无比。

两人堪堪走过那尸骸遍布之地,那车上亮起一点灯火,向后飘来,只见灯火越来越大,最后分成百十来朵,都落在那车辆尸身之上,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小云看得惊诧无比,琴只是淡然,似乎又一点也觉察不到外界动静,只拉着小云紧跟在那车后。

走到天亮,堪堪走出山区,小云见那山脚立着一声界碑,上书“青苑峰”三个大字,下边还有一行小字:“青田有仙,居于苑峰,居家有妇,喜作农耕,仙作大能,移田山中,春耕秋收,云上仙境。岁月幽幽,仙去水枯,只余青泥,记之谓岗。”

小云心中叹道:“原来昨夜那地方是神仙居住过的地方,只怕那妖兽之事,不会如此简单!”

出了山,地势平坦,那黑铁壮汉脚程快了起来,小云和琴只在后边慢慢行走,不久,那车辆就走得不见了踪影。

小云路上找了些野果,两人略充肚饥,四下并无其他行人,小云突问道:“琴大哥,你昨夜弹琴说风云曲不弹久已,这风云曲究竟是什么?竟有如此威力,可降妖伏魔。”

琴脸色有些黯淡,低吟道:“天作经弦地作纬,六合八荒弹指挥,一曲可作壶中月,风云九疑可问谁?这风云曲分九段,若得其一段,已是幸运,愚兄得了五段,福缘太薄,承受不住,以至沦落至此,哎!得之,是吾幸也,亦是吾之大不幸也!”说着,竟泫然涕下,灰暗的眼中泪水涌了出来。

小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本有很多问题,也无法再问下去,只是默默地向前走去。突地“诶”了一声,惊声说了一个字:“车!”

琴被云言语吸引,不由止住心伤,哑声问道:“什么车?”

小云忙解释道:“就是那黑铁大汉拉的车,车被扔停在路中,人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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