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推敲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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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旬和中旬,德巴伐利亚王储鲁普雷希特集团军群在佛兰德和皮卡尔迪地区的无线电通讯量增加了一倍多。叛逃到英军方面的德军士兵供认,德军统帅部已经向第2、第18集团军全体官兵下达了对亚眠—阿腊斯的总攻命令。协约**以英军航空队为主的侦察飞行也发现佩罗内方向的德军调动频繁,大量辎重和炮兵部队通过铁路运送到亚眠—阿腊斯一线。夜间,德国航空队新装备的戈塔式夜间轰炸机对英军后方交通线、兵站遂行大规模轰炸。

与此对应的是瓦兹河以东——兰斯以西的德第7集团军比较沉默,该集团军前线各师除了平时的例行射击和阵地拓展之外,几乎毫无动静,由此造成德第7集团军和法第六集团军的“和平静坐”现象。

判断,对协约**总司令福煦将军来说,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准确的判断出德军的主攻方向。如果是阿腊斯,包括ca集团军在内的预备集团军群将调往亚眠增援英军;如果阿腊斯的德军是在制造假象,主攻方向如石铿所言是香巴尼地区的埃纳河一线,那ca集团军就不能调动,必须随时保持待命状态,快速增援法第六集团军。

判断的依据是情报收集和军学分析,得出的结论却又互相矛盾。情报显示德军将在阿腊斯发起主攻;军学分析却告诉协约**将领们,黑格元帅在新得到英国本土军六万兵力后,加上法国第十集团军全部和第六集团军四个师,英军防线可谓固若金汤,德国人不太可能在阿腊斯发起死缠烂打的决战。

难以决断的福煦向ca集团军下令调动两个中国师前往亚眠,很快,蒂埃里堡就发来申请电报,要求协约**调动美军师担负此任务。石铿在电报中再次强调自己以往的判断,德军将在瓦兹河以西或者爱莱特河——埃纳河一线发起主攻。

5月25日夜,德第2集团军向阿腊斯发起大规模炮击,从各种症候来推论,这次大规模炮击是进攻前的炮火准备由此,福煦将军再次电令ca集团军抽调两个师的兵力增援亚眠。就在这道命令发出之际,爱莱特河两岸的沉寂被一阵剧烈的机枪咆哮声打破。

德军前沿阵地上的机枪突然发狂,似乎要把去年10月马尔梅松战役以来积蓄的力量发泄出来一般,“嗵嗵嗵”的机枪声中,一道道火流射向法、德两军阵地之间的爱莱特河中。显出暗红色弹道的子弹“啾啾”地钻进水中,盲目地掀起一排排水花。接着,几发照明弹被迫击炮射上半空,铝镁粉在1000多度的高温中放射出炽烈的白光,把夏万蒙台地以北的河面映得如同白天一般。

德军的机枪火力顿时准确起来,弹雨向河面上的几条堆砌了沙袋的木筏飞射。

曾四和弟兄们带着一名德军工兵上尉就躲在木筏下泅渡,依靠嘴里含着一根长长的芦苇管呼吸。木筏和木筏上的沙袋挡住了绝大多数子弹,可拽着俘虏使劲划水的曾四却清晰地觉得在背后推动木筏,使自己和俘虏以最快速度到达彼岸的力量越来越小。

“噗噗……”子弹钻进水中,水面改变了子弹的弹道,也减弱了子弹的动能,击打在曾四捆绑在背后的德制牛皮公文包上,仍然显得过大的撞击力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呼吸,几近于窒息时,他不得不吐掉嘴里的芦苇竿子钻出水面。就在曾四钻出水面的一瞬间,法军阵地上的火炮总算找到德军机枪火力点,炮弹“霍霍”的呼啸着越过河面,在北岸的德军机枪阵地上“轰轰”炸开。

曾四拖着如同死狗一般的俘虏,踩着越来越高的河床上岸,几名法军士兵冲出掩体迎上,分别把两人架着飞跑几步摁入堑壕。

“咣咣咣……”德军的报复炮火来得很快、很猛。硝烟和火光中,曾四忍住右肩胛骨传来的剧痛猛然跳起,不顾四处崩飞的弹片向北看去,南岸河边、爱莱特河水中哪里还有木筏和五位弟兄的影子?

用5名朝夕相处、相亲相爱的弟兄生命换来一名德国俘虏,侦察连长曾慕勋中校在负伤、劳累和剧烈的心痛中昏倒过去……

26日凌晨四点,德军战斗工兵队长汉格尔上尉在苏瓦松的第六集团军司令部向法军审讯人员供认:隶属于皇太子集团军群第7集团军的不少于15个师在爱莱特河北岸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将于27日或者28日向法第六集团军阵线发动攻击。同时,德第1、第3集团军还将以10个师以上的兵力向兰斯东面的夏龙平原发起策应性进攻。

经过反复审问确认之后,凌晨六时许,战斗警报拉响

协约**总司令福煦将军闻讯后,冒着被德国间谍截听的风险亲自给蒂埃里堡的石铿打电话,撤销前述给ca集团军的调动命令,要求中**和印支军立即增援苏瓦松。石铿立即派出最靠近苏瓦松的印支军所属第311师北上增援第六集团军,并划归歇根纳指挥。

歇根纳只有最少一天,最多两天的战斗准备时间,福煦和贝当也只有同等的时间给第六集团军正面战线调去援军。

石铿在晌午时分的军事会议进行中得到被打穿了几个大洞的德制牛皮图囊。侦察连付出沉重代价换取的收获颇为丰盛,图囊里有德军统帅部于4月17日下发的最新进攻作战细则。

通过四年的战争,德军积累了大量的突破堑壕战的战术经验,即便德军没有大量装备坦克,也能通过有效的步炮协同和发展后的渗透突击战术击破协约**的堑壕防线。因此,德军彻底抛弃了“阵地战进攻”思想,将新的进攻作战细则规定为两种:第一,对据守绵亘筑垒地带之敌的进攻;第二,对绵亘筑垒地带之间的间隙地的进攻。德军统帅部要求加大步兵间距,提高小突击群的战术作用,改进步炮协同方式。两种不同进攻方式的差异表现在是否需要炮火准备和徐进弹幕掩护上。

此次,德第7集团军进攻法第六集团军,炮火准备的计划拟制得非常详尽。只是,缴获文件中在提到炮兵将采用两层弹幕跃进、伴随炮兵下到步兵营、炮火准备中用烟雾弹和毒气弹配合使用的新战法之后,并没有说明准确的零时和炮火准备时间长度,也没有罗列出德军参战炮兵部队的编成和装备。

听参谋长蒋方震研读过德军的新进攻作战细则之后,石铿从椭圆形的会议桌前端站起来,走到窗边眺望马恩河南岸片刻,在各位师长、旅长和主要幕僚的等待中,转身道:“如果德国人能够切实执行这些细则,第六集团军将无法阻挡德军的前进。德国人在马尔梅松吃了亏学了本事,用在三月的英国第五集团军身上;在阿夫勒河—帕赛尔吃了亏学了本事,即将用在法国第六集团军身上,可惜,歇根纳不是一个进取型的将军,他与高夫一样早该被军队淘汰”

“上将军。”第二师师长殷承獻中将起身,等石铿转回座后,才说:“我们没有必要为歇根纳的第六集团军即将蒙受的损失而担忧,对于中国远征军来说,德军的攻击手段奈何不了蒂埃里堡筑垒,咱们不是等着德国人送上门来吗?”

石铿想了想,笑道:“虽然如此,可德军的战术改变不能忽视,特别是在烟雾弹、毒气弹、杀伤弹分批用于两侧弹幕跃进射击的战法值得我们重视,从中,我们也可以推断出德军指挥官的一些战术思想。爱莱特河谷、埃纳河谷、马恩河谷,南北距离不过70公里,地形条件、气候环境几乎一样。我要提醒各位注意的是——根据缴获材料中对德军炮火准备的描述,我们应该能够判断德军零时的准确时间。”

判断出德军零时?

众位师旅长们在一阵面面相觑后议论起来。

蒂埃里堡筑垒从去年某人车祸之后开工,整整五个月的时间里从未间断地完善,形成了以每个高地为依托的纵深达十公里的筑垒防线。每个高地依托点都有工兵开凿的坑道体系和无数的掩蔽部,足以抵御德军大口径重炮的轰击。而新组建的炮兵指挥部把所有的105榴弹炮组成炮群,由刘文辉上校统一指挥,在每个高地的南坡,即北面来敌的反斜面上,都构筑了隐蔽的高射角发射阵地。在应对敌军毒气弹攻击方面,每个掩蔽部和坑道体系都有可快速覆盖砂土的出入口和位于高处的换气口,重于空气的毒气无法发生太大的伤害作用。

石铿久等无果,干脆屈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两下。

“我再提醒一句,春夏之交,河谷地区,毒气弹……”

褚烈上校起身立正道:“上将军,德军的零时应该在凌晨四点左右。理由是,法国属于典型的西风带海洋性气候,春夏之交的河谷地区相对潮湿,以马恩河谷为例,每天凌晨四时过后就会产生雾气。因为雾气能够中和一部分毒剂,故而德军要追求毒气弹进攻的效率就势必会在雾起之前停止发射毒气炮弹,又利用雾气对毒气的中和作用,其弹幕随进部队可以不佩戴防毒面罩遂行进攻任务。根据我军官兵的体验,佩戴防毒面具之后的战斗力只及平时的一半。”

石铿面露微笑频频点头,用眼神鼓励褚烈继续说下去。这个话题一旦延伸下去,就能揭破德军进攻时间甚至整个计划的谜底。身为总司令,他需要部下的师、旅长具备尽量强大的逻辑分析和判断能力。

“德军使用烟雾弹、毒气弹作为第一层弹幕,目的是迫使第六集团军的英法官兵躲进掩蔽部,再以第二层弹幕的杀伤榴弹和随进步兵将英法官兵封闭在掩蔽部内,失去对阵地和火器的掌握而无从还手。欲要使炮击发起的突然性和打击效果最大化,炮击发起时间应该在人最容易陷入睡眠状态的凌晨两点,又考虑到河谷起雾的因素,炮火准备从两点开始到四点左右转化为徐进弹幕或者跃进弹幕。报告完毕”

“耀阳分析得不错。”石铿罕有地在正式军议上称呼部下的表字,也很满足于师、旅长们俱都羡慕地看向褚烈时的眼神。“不过,我还要增加一个基本判断,综合考虑第六集团军的兵力部署特点,山脊、河谷地形限制防御纵深,德军有机会采用全纵深炮击战术,利用发起进攻的优势炮群对付纵深内的法军炮兵,破坏指挥枢纽、后方交通、通信线路和阻挡增援,这些战术在3月份的战役中被德军运用得出神入化,这一次断然不会弃之。如果参考我军去年十月马尔梅松战役的突破速度,估计第六集团军很难撑过10个小时。也就是说,29日最多30日,我们将再一次成为保卫巴黎的最后一道防线,面临德军进攻的考验。”

第一师师长任士杰中将微笑不语,蒂埃里堡的战役计划于阿夫勒战役计划几乎一致,都是坚守正面底线(维莱克特雷—夏让—蒂埃里堡),增强两翼,寻机围歼突出之敌。不过,这次战役规模大了六倍,战役准备时间多了一百多倍,又有15个重炮团(榴弹、加农)360门155mm重炮作为最有力的打击手段。

中国远征军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经营、等待了150天呐五个月前,总司令在车祸苏醒之后就曾经言道,这一次要争取歼灭十万德军让中国远征军在欧洲大战的进程中发挥出战略性的作用

只是,任士杰在佩服总司令到达五体投地的程度时,也常常在夜间有些胡思乱想。五个月前,石铿就能洞悉到今天的战机,并用五个月的时间来经营这个战机。这种能力在第一师师长看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却实实在在地出现了。

为何第一师师长和远征军所有的军官们都不具备总司令那样的能力呢?

废话你又不是总司令在屡屡想不通透时,任士杰总是如此回答自己。答案是令人沮丧的,虽然第一师师长在看向总司令的目光中总有崇拜、忠诚、热切的成分,却并不妨碍任士杰也想得到别人如此的看向自己的目光……。【快速查找本站请百度搜索:三联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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