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殷无得没有记忆,他最需要的就是重新开始。这时候,给予他一个全新的身份,如雪中送炭,他理应感激涕零接受。
如果不接受。他是个假的,他会筋脉寸断,丢掉半条命,再无修炼登天的可能。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他的“前妻”该怎么办呢。
明溪竹被那个阴惨惨的男的带走,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听那个男的叫她一声“表嫂”,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殷无得的任务是死咬自己的身份。他替了明溪竹前夫的身份,而她的前夫是剑尊。
明溪竹嘱咐他,若是有人要验证他的身份,不必惊慌,坦然接受即可。她会去帮他。
殷无得沉默良久。
就信她一次。他心一横,向那冒着寒气的池子走去。
席师看着他,摇了摇头。
长相俊美有什么用,不识时务就是死路一条。他在赌他们不会杀他吗。不杀那又如何,他们有一万种法子折磨他。
但席师还有任务在身,她只能苦口婆心劝道:“我们要找的是云满剑尊。你该知道,剑尊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位子,关系到念安派以及整个琼境的安危,绝对不能儿戏。”
“我们念安子弟为人正派,绝不会滥用私刑。你不会死,但你何苦受这个罪呢。在你这个年纪就拥有了结丹期修为,已经是万中无一。你明明有大好前途,为何要做这种苦差事呢。那个女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们念安派可以给你十倍。”
“……”殷无得停下脚步。
席师以为奏效了,欣喜过去,要带他去见慧寒上师。
“我知道。”殷无得认真说。
嗯?席师一愣。
“来吧。”殷无得一脚迈进池水中。
冷意瞬间裹住他的全身,殷无得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还穿着明溪竹给他的衣物,池水湿透他的衣衫,激起的水纹一圈圈烫着他的肌肤。
他身体紧绷,睫毛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嘴角紧抿,竭力保持清醒。那股寒意仿佛要钻入骨髓,将他剥蚀殆尽。
席师干笑两声,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手指催动仙丝,将准备已久的法器送到殷无得面前,说:“别怪我们,这个已经是最温柔的法器了。”
殷无得接过焚月钟。钟身浸湿冰水,更加冰冷,他双手捧着,手心的皮肤像是粘在钟的表面。
他的手渐渐失去了知觉,只看到几滴血在池水中慢慢晕染开。
一股强劲的灵气涌入殷无得的灵脉,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在筋脉上肆虐,又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捶打。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全身的肌肉和骨骼仿佛都在抗议,但他知道,疼痛的来源是手上的这个小钟。可他已经放不开。
殷无得的脸上满是汗水,流下来就结成冰柱。他的手指紧紧抓住焚月钟,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的身体和那股要将他吞噬的疼痛区分开。
他的内心不停告诉自己,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她快来了。
她一定会来的。
席师在一旁无聊地打哈欠。
受到寒冷刺激,他皮肤看上去更加脆弱。真是一张好皮囊,也不知道是谁把他骗到这里来。
她还要在这盯着,万一死了就不好交差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还剩一口气,灰山亭那些家伙一定有办法把人救过来。
不需要救太多,两个眼珠子会动就够了。
就在席师无聊到玩起红锦绒布上的小绒毛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
“滚滚滚,谁敢拦我!”明溪竹的声音如同炸雷,只见她一脚一个,破开一条路来。
她反手把孟克声丢给那几个穷追不舍的弟子,径直冲向暑冰池。
柳弄雾听到声音出来查看,发现是明溪竹,立即下去拦她。
没拦住。明溪竹脚上像是长了眼,五六个念安弟子都抓不住她。她奔到了暑冰池边,扎马步,两手一抄,嘿咻,把殷无得捞了出来!
“什么破玩意。”明溪竹抓起殷无得手中的焚月钟,直接扔出去!
“嘶——”是殷无得的吃痛声。他的手皮被硬生生撕掉,跟着那只钟走了。
明溪竹不好意思,“抱歉,回去给你养。”
席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合不上嘴,她指着焚月钟,说:“你你你,你怎么能用手碰!”
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是谁,但那个丢出去的,是剑尊的法器!剑尊的法器认主,霸道无比,一般人碰到都要被反噬。他们拿取只能靠仙丝。这个女子看起来毫无修为,竟然徒手碰到法器,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说什么啊。”明溪竹不明白她的意思,以为是呵斥自己把那个破钟摔坏了。
坏了就坏了呗,反正都是她前夫的,说不定在她分到的遗产里呢。
明溪竹弯腰,嘿咻,将殷无得背到背上。
离开暑冰池,殷无得身上的冰很快就化了。他手上的血渣,也在滴答滴答向下流,不一会就染红了明溪竹的裙摆。
明溪竹心疼不能自抑,她经过柳弄雾面前,柳弄雾还想拦她。
明溪竹立即后撤一步,眼神中充满了敌意,说:“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弄雾和和气气行了一礼,说:“姐姐,他不能走。掌门将他交给我……”
“那妹妹就更不能拦我了。妹妹做错了事,姐姐该提醒你。”明溪竹眼中寒意更甚。
“妹妹做错了什么,请姐姐明示。”柳弄雾反问道。
明溪竹嘲谑道:“妹妹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吗。焚月钟和暑冰池,你是想让你们剑尊变成废人是吗?你们剑尊刚刚恢复到结丹期,灵脉都没有长好,根本不能承受如此强度的灵气!你这样做会挫伤他的筋骨,让他此生永远无法抵达巅峰!”
柳弄雾定定看着她,没有否认。
明溪竹走到孟克声面前,“我们的院子在哪,带路。”
孟克声打量着她。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守山人,轻松背起了一个成年男子。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想,明溪竹直接把背上半昏迷的殷无得甩给他。
“快点!”明溪竹说。
他们大摇大摆扛着人走了。席师哆哆嗖嗖指着明溪竹的方向,说:“上师,她刚刚……用手……”
席师五指并拢,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柳弄雾淡淡扫了一眼附着人皮的银钟,说:“清洗干净送回去。”
席师:“可是……”
“没有可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俗人,任何人不得深究此事。”柳弄雾说。
——
回到门派,郭行愿的活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