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恶奴拦门

三日后,在夕阳慢慢落去时,南枯嘉文来到孟府后门。他是两天前早上接到孟元英回信的,故如期而来。

“劳烦通报,南枯嘉文拜访元英小姐!”说着,南枯嘉文将孟元英的信呈给出来的仆人。那仆人是一老者,白发苍苍,身体微胖,笑呵呵的,旁边站岗的侍卫唤他黄伯,看着平易近人且心善。

“噢!你是来拜访我家小姐的?”黄伯眼皮底下瞧了一下南枯嘉文,丝毫没有尊敬的意思。

“是,这便是元英小姐给在下的亲笔信!”南枯嘉文指了指黄伯手中的信。

“是么?”黄伯看着信的封面,一言不发片刻,而后浮起笑容,“要见我家小姐的人,自然不少!但是不能每个都见吧!莫说我们家小姐了,我们这些下人光通报都废力不少呢!”

话说宰相门前五品官,但南枯嘉文一听这话便暗自冒火——这孟府的主人待人尚可,可这家奴实在可恶。南枯嘉文自然明白黄伯是向他要通报费,看来他历来如此,显得理所当然。

“这…………”南枯嘉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因为他想不到入孟府需要打点仆人,故不带一文钱!

“你回去吧!我家小姐今天没空!”黄伯将信退给南枯嘉文。

“可是,元英小姐约我此刻前来!”

“今天没空!”黄伯转身便进府了。

南枯嘉文看着黄伯抬步上台阶,心底苦恼且冰冷,自己满腹经纶,却被一个听人使唤的仆人羞辱,怒得麻木不动。

孟元英正在水间云阁等待南枯嘉文,她精心准备茶果,也吩咐莹儿准备晚饭。

孟元英走出厅房,在高高的屋檐下对莹儿道:“这南枯嘉文,这会子改到了吧!”

“应该快到了!我去瞧瞧!”莹儿低声回道,并微鞠躬后离开水间云阁,往孟府后门而来。

金黄色的夕阳,越来越弱,连花草树木的影子都迷糊了,淡了!莹儿在责怪南枯嘉文,这什么人,我家小姐放下身份唤他前来,竟姗姗来迟。

“黄伯!”莹儿在后门口与黄伯迎面撞上。

“噢!莹儿姐!您到此是?”黄伯见到莹儿点头哈腰道。莹儿因为是孟元英贴身侍女,故府中大大小小的仆人丫鬟,不论年纪皆尊呼她一声“莹儿姐”!

“小姐请的客人,该到了,我过来看看!”莹儿轻声细语道,轻轻用巾擦着脸。

“哪有什么客人?”黄伯笑道。

“那不是么?早到了!”莹儿看见南枯嘉文,立即从台阶上下来。

“南枯公子,竟到了,为何在此,为何不进去?”莹儿微微欠身问道。

“这节度使府似海深,在下进不去!”南枯嘉文还礼笑道,面色上尽是不悦。

“噢!南枯公子说笑了!里面请!”莹儿格格笑着,微微转身看向黄伯,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吧!”南枯嘉文跟着莹儿上台阶,从黄伯身旁过去,使黄伯垂头而立,不敢抬目。

南枯嘉文一眼不语,跟着莹儿至水间云阁。前些天赴宴因为天黑,看不清孟府的角角落落和回廊楼阁,今天前来,夕阳尚在山头,未落去,故仔仔细细看得清楚。这孟府真是大,外人进来,若是无人引路,定会迷路的。当然,这孟府不是以前的孟府,自孟言本任西蜀节度使后,成都府发徭役扩建的。

“南枯公子,你终于来了!”孟元英在门口迎道,她是精心打扮的,名贵首饰和衣裳使她更加动人美丽。

“元英小姐,你家是深似海,不好进啊!怨不得在下!”南枯嘉文落座,微微一笑,似是无心却是故意,他实在是气不过。

莹儿在一旁听南枯嘉文之言,突然面色沉重,府上仆人不只是黄伯,许多都在收取来访客人的打点,这一切,孟言本、高离秋、孟元英和云娘不知道的,故莹儿暗自担心起来。

“此话怎么讲?”孟元英一头雾水。

“小姐,黄伯在收南枯公子钱!”莹儿面对孟元英看着自己的眼,登时跪下,如实告知。

“什么?”孟元英吃惊道。

“您不知,凡到府上的客人,都需打点才能进来,奴婢之前也是听说,想不到是真的!”莹儿跪着回道。

“竟有此事!胆大包天!”孟元英拍案而起,“莹儿,将黄伯打十棍,让他到柴房,没有我的话,不能离开柴房一步!”

“是!”莹儿颤颤起身。

“即日起,敢私自收客人钱者,乱棍打死!”孟元英对莹儿道。

“知道了!”莹儿慢慢退步出去。

孟元英怒火满满,竟压制不住,流在脸上了。她觉得黄伯扫她府上的脸,更是她在南枯嘉文面前无比尴尬。

“元英小姐,莫生气!我们喝茶!”南枯嘉文起身给孟元英倒茶。

“南枯公子,你见笑了!”孟元英微微作揖道。

“无妨,莫因为下人伤了你的玉体!”南枯嘉文满是欣赏的目光在孟元英身上不停的流荡。

“这些下人,真是狗胆不小!”孟元英回南枯嘉文,“竟惹你不痛快!”

“你客气了!”南枯嘉文看着孟元英,不再暗自怒火,她处置了黄伯,自己没理由再生气。

南枯嘉文与孟元英从唐诗宋词,到魏晋碑文,真是随心所欲,来去自如,两个学识不分伯仲,且是天赋异禀者,聊起来,无比欢畅!

有才者,是孤独的,犹如立于高山的参天大树,期盼着山下的树木与自己比肩,一起在天上云彩中游玩,可等了无数个春来秋去,依然只有自己,独自面对太阳星空。因此,孟元英和南枯嘉文相遇,是如鱼得水,两个人酣畅淋漓在琴棋书画,诗词文章中。

“与元英小姐聊天,真是如痴如醉!”南枯嘉文哈哈大笑,非常痛快。

“我也同样!今后,我们当常聚!”孟元英满足的笑道。

南枯嘉文与孟元英从黄昏到深夜吃饭,一直不停的切磋学问,使莹儿屡次想唤两人吃饭,可迟迟不忍心打扰,故拖在午夜时刻,成都府东西南北的四民纷纷沉睡后,在屋前庭院中边赏月,边推杯换盏的吃着迟了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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