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新来的须弥客人，我们应该怎么称呼？”管家问。
“帝师？”
一句话就帮那维莱特篡了个位，然而，说这话的正是水神本人。水神芙宁娜，身如少女，心智亦是，比起神明更像一名偶像，枫丹一切事务，以前全由那维莱特负责。水龙王消失的日子，她比谁都慌。
“是否容易落人口舌？”老管家含蓄地提醒，“之前小报就造谣，说那维莱特先生试图攫取权柄。”
那维莱特：……
谢谢，我对卷饼椰炭饼都没兴趣，即使是须弥空运来的。
“那就叫书记官吧。”芙宁娜切了一小块卷饼，蘸上辛香果酱汁。
“啊，沫芒宫有这个职位吗？”
“他来就有了。”
巡轨船，枫丹的水上交通工具，备受旅游者青睐。船悠悠驶入枫丹廷区域，领航员滔滔不绝地介绍远处的沫芒宫，它的造型优雅，它的高度挺拔，它集枫丹人的智慧与科技于一身，提瓦特大陆独一无二。
一片静默。
没有哪怕一声惊叹。
“你说的对，但这就是沫芒宫吗。”终于有游客发问。
“……”
抱歉，导游手册没写，雨雾茫茫啥也看不见该说点啥。没有应急经验的领航员干笑：“最近就是这样，总会来点小雨助兴。雨中看枫丹，也别有一种滋味嘛，哈，哈哈。”
“这趟旅游要完。”游客们心情凉凉。
其中一位游客若有所思。
放下手中的书籍。
从行李箱翻出一块可折叠晶板，展开，本该显示数字的地方是字迹提示：距离过远，未能识别。
“您这是什么？”邻座好奇。
“超高频动态捕捉传感显示装置。”游客轻描淡写地说。
不明觉厉敬而远之。
与此同时。
特巡队队长林德，间歇性想躺平摆烂。
他率人等了半个多小时，巡轨船送走了七八趟，那位「外表冷漠但帅气，旁若无人戴耳机」的须弥贵客还未露面。水神说，对方会暂住一阵子，要用最高礼仪接待。
“给予尊重，并让他知难而退。”格纳公爵却这么交代。
为什么要为难我这个小小队长？破事一堆，钱是几乎没有，天天唱完黑脸还要无间道。林德正吐槽，突然队员惊呼：“就是那个人吧，帅炸了，我男我也喜欢。”
林德：……
胳膊肘还往外拐。
游客人头攒动，那位鹤立鸡群：
他约有二十五六岁，长得高挑帅气，面色冷峻。须弥风格穿着，上衣薄透贴身，恰到好处的肌肉隐隐可见，走路从容。戴一副绿色耳机，两根耳机线缠缠绕绕束进腰包，腰细腿长。
“您好您是艾尔海森先生吗？”林德快步上前。
“你好。”
互相自我介绍后，林德一听他来自教令院。
学者脑子好，但胆子小啊。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林德有了主意。
“不错。”
“那你平常出入，多注意安全。外出的话，务必先跟我说一声。我们枫丹固然安全，最近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呢。”林德暗示。
“都是什么事？”艾尔海森果然很关注。
是的是的，爆炸抢劫诈骗和凶杀案，但凡吓人的事都有。林德赶紧把珍藏十几年的大案要案拉出来分享，细节讲得惟妙惟肖，先来个下马威。
艾尔海森听完，若有所思：“不独是枫丹，我在沙漠考察也遇到过杀人剔骨的镀金旅团。”
“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我把他们都踢骨折了，现在还在监狱里呆着。”
“呃。”林德呆呆看向他的腿。
干劲有力，予人一种冷酷的力量感。
一腿都能踢断机械机关吧。
林德衡量敌我力量，再一想，对方不仅有腿还有脑子，绝望：要给这种人上压力，我还是回老家吧。
上到沫芒宫的顶楼。
穿过空中花园，却只见礼数到位的管家。
芙宁娜和猫都没在。
那维莱特也没在。
奇怪，这两人都很重视这次见面。早晨离开时，那维莱特还向芙宁娜咨询要不要穿制服：「像莱欧斯利先生一样的老师吧——这种情况，是否应以本真形态见面。」
本真形态是什么意思，林德也没懂。
管家解释，水神和那维莱特临时被公爵叫去聊天。公爵的性格，懂的都懂，可能揪着什么公务不放吧。林德了然，是公爵的话，就没办法了，估计等的时间就长了。
艾尔海森听出弦外之音：“是代理沫芒宫公务的格纳公爵先生吗？”
管家和林德异口同声：“是的。”
管家引客人进里边。
先去放行李。
此时，帮忙提行李箱的队员，咬紧牙关，一副再一秒就爆炸的样子。林德纳闷，顺手帮他接过来，没想行李特别重，他一个没留神差点闪了腰。
“哎哟，您的行李，不会全是衣服吧。”林德重得龇牙咧嘴了。
“不，是一个小玩意。”艾尔海森含蓄地说。
掏出来。
是一块构造精密的长形晶板。
林德肃然起敬，这就是教令院吗，随时随地黑科技，望着显示屏的数字42，恭恭敬敬地问：“这是什么？”
艾尔海森瞥一眼雨雾：“一种利用虚空技术对情绪共振气象进行分析的外置显示元器。”
林德：一种……元气？
放好行李。
管家领着去会客厅喝茶。
拐角处，艾尔海森被通风口杵着的一根权杖吸引。没错，那是大审判官的权杖。风靡提瓦特大陆的《蒸汽鸟报》曾刊登过他的正面全身照，气压威严，权杖仿佛其本体象征。
此刻。
权杖散发出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根权杖怎么了？”艾尔海森打破沉默。
“敲东西了。”
昨晚那维莱特先生也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紧张，敲东西解压。
“敲了什么？”
艾尔海森很清楚是什么，但不敢信。
管家沉默许久：“核桃、栗子、还有一个大榴莲。”雨林水果侵略性太强，味道散了大半个晚上没散尽，权杖又不能扔，只能放这里继续散味。
艾尔海森：……
约莫两小时后。
银铃响了。
看书的艾尔海森听见小猫喵喵地叫，少女轻盈的笑语「艾尔海森先生到了吗」，随即，有人轻步跑进会客厅。
艾尔海森抬眸。
一愣。
对方一袭素裳，如涟漪清透，神情拘谨又乖巧：“您好，书记官先生，我是那维莱特。”
“……”
艾尔海森被「权杖敲榴莲」敲麻后仅剩的一丝奢想。
彻底碎裂。
艾尔海森，须弥大书记官。
钱多事少离家近。
被小草神说的「近距离观察古元素生物水龙王，并有机会洞悉人类之外的知识」等条件吸引，想着对方是「位高权重、一丝不苟、认真负责」的成熟男人最高审判官，共事必会轻松省事，遂欣然答应借调。
他来了。
然而成熟男人在哪里。
难怪什么公爵都敢僭越，不止是容貌变年轻了吧，绝不是一般麻烦的事。
这一刻，艾尔海森想打船回须弥。
那维莱特一眼瞧见桌子上的晶板，显示数字50，好奇：“这是什么？”
艾尔海森：“……晴雨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