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名扬(大章)

“景武六年春殿试,第一甲头名凤阳凤溪县张坚?”

向应心面容怅然。

他感觉自己真是事事不顺。

至于凤阳郡另外两位中进士的举人名字,向应心已经没有心情再看。

“郡君,您这是……?”

前来送捷报的亲兵统领不大能体会到向应心此时的复杂与无奈,只是有些诧异,他听幕僚说,郡城中能出现状元,那是郡守的功绩。

这是当地文教之兴盛,才能诞生当朝状元。

那可是文曲星君。

大乾虽然号称文教鼎盛,但状元又能有多少!

这对于自家郡守怎么着也是一桩功劳。

向应心大概也能猜到亲兵统领的想法,他已经懒得生气了。

他虽然是凤阳郡郡守,但无奈是刚来的呀,脸皮再厚也不敢说凤阳郡内里出现状元,是他的教化功劳。

有功劳也是那个死鬼上任郡守的!

“去,你去把郡丞叫来,让他去张家传旨!”

他直接像是挥苍蝇一般将眼前的亲兵统领打发走。

闻言,眼前的亲兵统领点点头,当下将手中的六百里加急送来的朝廷文书重新卷好,带了下去。

“郡君让本丞去?”

郡丞府,新任郡丞卢钊此时一脸别扭。

他五十岁上下,面黑微须,此回正在府邸后宅喝茶,同时听着小曲。

只是望着眼前的朝廷文书,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应下来。

按照道理,本郡内出了古今罕见的少年状元,应该由郡守亲自出面,并且通知郡内各司衙门主管官员,一起上阵,敲锣打鼓直到张家。

宣扬一郡之文教,也是在天子,状元郎眼中刷存在感的好事。

可不久之前郡守才和那张家大族长闹过龃龉,抹不开悄面,卢钊也是理解。

但卢钊知道,郡守不愿去,他却躲不掉。

郡守要面子。

他就只能把面子收起来,下定决心,当下同时命郡城各衙门的主管官员在郡丞府前快速集合,一同敲锣打鼓,朝着张家大宅而去,沿途一路通报!

这等大动静却让整个凤阳郡热闹了起来。

顾家,此时顾家家主顾承业正在伏桉写信,写信的对象则是镐京之内,那些顾家户部的故交好友。

自上一次贡船损失之后,虽然查出了劫持贡船的真凶,但损失了贡品,仍然被朝廷户部衙门的官员给记了一笔,这种情形已经动摇了顾家的根基。

顾承业作为顾家的新家主不得不想方设法弥补这些裂缝,重新设法与户部搭上关系。

其实最好的方向是能够与其上直属的少府司中官员取得联络。

顾承业也在绞尽脑汁,想要达成这个目标,然而他到底并没有顾承炎的手段,做什么都感觉到力不从心。

此时听着顾家墙外的喧天锣鼓声,顾承业有些心烦意乱。

“是谁在外面吵闹?”

他排着桌子怒斥:“谁让他们在外面闹的!”

闻言,屋外立时有仆人进来,微微迟疑,恭敬道。

“族长,是殿试捷报到了!”

顾承业整了整衣物,神情冷哼:“殿试捷报,就算是有人进士及第,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动静,这么大的锣鼓声,还有马蹄声,人都给整蒙了?”

走出屋时,他目光抬起,却是远处的闺楼上,顾绣儿此时正在丫鬟的陪同下眺望着院子外面长长的队伍。

他此时见状,顿时也上了阁楼,从飞檐下往外看,只见街面上正人如长龙,到处彩旗飘飘,诸多身穿喜庆红黄服饰的官差正打着旗幡朝着城东而去。

旗幡上还有状元两个大字。

见状,顾承业面容略微一凝,立时便是猜到了。

他忍不住问道。“绣丫头,你可曾听清楚,这是哪位举人中了状元?”

顾承业神情也有讶异之色,凤阳郡已经很久没出状元了!

顾绣儿美丽的玉容上有些复杂之色,她方才已经听到了前面的唱名。

便是轻声道:“是张家的大郎君张坚!”

“张家?”

闻言,顾承业面容一变,旋即看了一眼顾绣儿,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顾绣儿此时轻声说道:“十六岁的状元郎,父亲的确是高瞻远瞩,只可惜我一直犹豫,却是辜负了父亲的苦心谋划!”

顾承业闻言看了一眼这个侄女,沉吟不语。

顾承炎生前也和他提及过顾绣儿的婚事,曾经也有意将顾绣儿下嫁,只是后来却被齐家给抢先下手。

如今看来,倒是错失了一桩良缘!

……

城东张家

凤溪张家逐渐在凤阳郡站稳脚跟,张颐便将留在凤溪的另外一部分姬妾,子女也搬到了这座府宅内。

辉煌的府宅占地百亩,屋嵴连成一片,张敏正在房间内读书。

这几个月他感觉耳根子清净了许多,周姨娘再没有遣人在他身边的吹风。

张敏乐得自在。

他从小就被张坚耳提面命灌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想法,所以从小同样是极其喜欢阅览群书,尤其是后面随着张坚一次次过关斩将,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一次次亲眼目睹着张坚少年神童之名名动凤阳,得到其他家中长辈交口称赞,更是对此深信不疑,对张坚这个亲大哥更是孺慕的很。

此时他业已然通过了县试,成功取得童生功名,接下来正是需要用功之时!

只要再通过府试和院试,就能够进一步获得秀才功名。

张坚曾说过,若是能获得秀才功名,就亲自指点他乡试应试的技巧,对此他可是记在心里。

“大哥哥提及过,张家的下一代需要更多人才支撑,单靠大哥哥一个人,的确也是太过于吃力!”

但转瞬张敏便是放下了手中的典籍,他被府邸外围的吵闹声给惊动,张家府邸内外只是一会儿好像是变成了一片嘈杂的海洋。

他想静心读书都做不到!

张敏无奈走出院落,举目望去,却是发现张家上下的下人已经忙成了一片,一个个脸上都是带着奇怪的欢喜。

张敏不禁面容疑惑,他随后便是拦下了园中一个兴冲冲的老仆。

他神情间有些不悦之色。“府邸中出了何事,为何这般吵嚷?”

那老仆被张敏拦住,神情一愣,连忙便道:“小郎君,听闻是府中的坚哥儿中了头名状元,族长和夫人正在正厅发放赏钱,听说人人有份!”

张敏目光一亮:“大哥哥中了状元?这是真的?”

老仆道:“小郎君,小人听得真真的,听闻衙门里的那些大老爷正在朝这儿来!”

张敏面容只是微微一愣,旋即眼底大喜,口中忍不住喃喃道:

“中了,我家大哥哥考中了状元!真是太厉害了!”

他涨红了俊秀的面容,双手更不知道放在哪里。

老仆却管不了这么多,告罪之后连忙匆匆前往正厅,生怕去得晚了,没了赏钱。

而远处的阁廊上几个姨娘正在说说笑笑,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口中提及的也是殿试之事,她们的消息比院落中的仆人自然是要灵通的多。

半刻钟前前已经得到消息,此时也是相约准备前去恭贺张颐。

此时见到院子里张敏手舞足蹈的景象,这几位姨娘顿时有些怪异,周姨娘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傻小子……?”

周姨娘妖媚的玉容上此时没了往日的憎恨,只是感觉有点无力。

明明是她自个生的,却偏偏一颗心向着那个别人生的,她这算是有力无处使。

其他几位姨娘此时也是面容各异,但无论如何张坚能够高中头名状元,几个姨娘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她们打小看着张坚长大的。

张坚从小就出挑,一向得家主宠爱,早早便被确立了继承人的身份,更不用说张齐氏娘家也不是她们可以比拟,那就更没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几个姨娘也难得的没有揶揄,只是笑道。

“敏哥儿是个厚道的好孩子,张家的哥儿们若都有这样的齐心,张家自然是能够发展壮大!”

闻言,周姨娘面色才好看了不少,此时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敏儿自小就和他的大哥哥亲近,当然一心向着兄长!”

“我们敏哥儿天生好学,又和他大哥哥走的那么近,未来肯定也是个小文曲星!”

说到最后周姨娘也不禁面露得意之色。

其他几个姨娘见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讥笑之余,此时倒也没有取笑的心思。

……

张颐夫妇此时忙得不可开交,一面是要招待郡丞等一行客人,另外一方面还要接待源源不断上门恭贺的贵客,只能将张家许多的耆老给叫出来,帮忙支撑门面。

此时随着卢钊大张旗鼓的宣告,凤阳郡内外也在议论纷纷。

尤其是齐家。

此时随着下人将探听到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老太太脸上便是乐开了花。

“阿育真是个文曲星降世,三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如今是苦尽甘来!”

此时光明堂煌的厅内,齐家诸多女卷正在陪着老太太闲谈,也在热议殿试结果!

齐万氏站在一旁嫣然笑道。

“老祖宗说的是,阿育能在数千举人的御试中拔得头筹,说不定未来还能给若英妹妹挣个诰命夫人的敕封,光宗耀祖!”

齐万氏从得知消息之后,脸上笑容便亦未曾断绝过。

旁边另外一个衣着端庄华贵的美妇笑道:“依我看,玉华侄女才是最有福气的,未来夫婿是状元郎,才情好,人长得也好,可谓是如意郎君!”

闻言坐在齐万氏身旁的齐玉华此时抿着嘴,白皙的脸庞上有些红润,只是眼底欢喜。

那三房的齐秦氏见状又道:“你瞧,玉华侄女害羞了!”

老太太见状便是将齐秦氏的揶揄挡了回去,笑道:“齐秦氏,你这张嘴呀!”

此时齐家诸房目光大部分还是落在二房身上,对于二房的运气他们显然是羡慕的。

齐玉仙此时仍然是一身素衣,她站在老太太身边,不发一言,只是用水色的眸子略微复杂的看了一眼文文静静的齐玉华。

这一刻的齐玉华似成了齐家诸多姐妹羡慕的对象!

但她很快眸子恢复平静。

……

在凤阳郡上下为出了一个状元而热闹起来之时,水井龙宫中,白黎英也得到了消息,为此专门返回白水龙宫。

“女儿,没想到你还嫁了个状元郎?!”

白水龙君白怒也是神情欢喜。

白黎英倒是神情从容:“张郎学富五车,才情高绝,本身就有着状元之才,只可惜我作为妻子,很多地方都帮不到他!”

白怒闻言宽慰道:“好女儿,你莫急,我那女婿不是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

你现在好生修行,帮他将继承人生下来,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白黎英双眸中泛着明媚的神色,她轻轻颔首。

她眼底还有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曾经想过在为张坚生儿育女报答张坚数次救护白水龙宫的恩情后,便是果断避世修行。

为此她不惜动用龙宫秘法,折腾了张坚半个月,为的就是早日完成夙愿。

只是时至如今,她发觉有些事情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尤其是动情之后,更不是轻易能够控制。

就像她现在一般,听闻张坚的消息之后,便是恨不得生出双翅,飞到对方的怀中。

……

而就在凤阳郡内外正在为郡内诞生了状元之事而热闹起来时。

城郊红花娘娘庙。

不,此时这已经被改为灶王娘娘庙,此时一道特殊的神光从天而降落入灶王娘娘庙宇神司之内。

此时神司之内坐镇的红花娘娘神明真身不由自主望向虚空之上,只见一道金光落下,金光深处另有一道威严,浩荡的声音传来。

“凤阳郡兹有善女杜红花忠勇果敢,庇护乡里,持一郡之香火凝聚火神正职,上达社稷神道……今日特赐予汝灶王娘娘一职,掌民间百姓之灶火,平安,拥辟邪除灾、迎祥纳瑞之职,望你秉承正道,好生修行,早日修成正果!”

这道浩然神音落下,虚空中的金色神符刹那飞入到红花娘娘眉心深处,融入到她眉心的火神印记中。

红花娘娘此时面容大喜。

她抬眼目光所及,便是仿佛能看到虚空深处浮现出一道道灶火的虚影,神体似能够随时转换,进入那些神域之中。

更能看到大片未曾开垦的神力空白区域。

这灶神神职潜力巨大。

“成道有望!”

红花娘娘此时感觉到自身神力不断增长,开始融入到神体,神司之内。

眉心深处的灶神符文更是在不断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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