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桢你慢点儿。”
竺涟提着裙摆，一脸无奈地看着咋咋呼呼往前冲的竺桢。
“哎呀，我刚才看见买糖葫芦的草靶了，这人太多了，现在都找不见了。”
竺桢回过头看着竺涟，嘟起嘴跺了跺脚，满脸的幽怨之色。
竺涟快走了几步，握住她的手，“如今我们行走在外，如若走散，人生地不熟的，让我们去哪儿找你。”
听着竺涟颇带些严厉的话语，竺涟缩了缩脑袋，知道是为了她好，也就没有反驳。
今日难得是个艳阳天，正巧江芙一行人到达了漠城，此地距上京已经极远。
江芙看着久违的好天气，再者十娘也传信说她在漠城等候，这段时日赶路众人也疲累不堪，于是就决定在漠城停留两日以做休整。
这一路以来，江芙看着各处都不尽相同的风景，只觉心中畅快。
只不过她觉得身体越来越衰弱，每日也只能躺在马车上，总是觉得有气无力。
竺涟几人见她如此，想尽了办法让她高兴起来，今日竺涟与竺桢便去街市，想去寻寻有没有东西讨得江芙欢心。
所以竺桢看到那买糖葫芦的商贩时才那么高兴，江芙平日里最喜酸酸甜甜的东西。
江芙正歪歪坐在客栈的软榻上，即使温暖的日光透过窗子洒在身上，但她仍然穿着厚厚的夹袄，一圈毛茸茸的软毛簇在脖子上。
一张素白的小脸嵌在毛领里，愈加显得她面如瓷玉，眉眼精致。
她近日以来清瘦了许多，之前微微有些圆憨的俏脸如今也只有巴掌大小，脸色也不如之前的红润。
江芙此时正看着十娘写来的信，看完信之后，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借着光影在她脸上打下了一片阴影。
江雪正在一旁收拾着药箱，她刚刚施针替江芙压了压体内的蛊虫。
“主子，蛊虫很快就要压不住了。”
闻言江芙神色并没有变化，江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的话打断。
“小雪儿，待会儿你带着阿珠去客栈南面那里的胭脂铺里，就说你想买胭脂。”
江雪扭过头看着她宛如精心雕琢的侧脸，“主子决定了吗。”
“嗯，”江芙闭上眼，“如今她也大了，我不该以自己的私念去决定她的想法。”
听此江雪也就没有多说，走过去为她盖上软毯之后，这才提着药箱退了出去。
江雪离开之后，江芙闭着的眸子睁开，她抬起头望着耀眼的日光，轻声说了一句。
“阿珠，希望你此生幸福。”
午膳过后，阿珠与江雪走进江芙的房中，阿珠坐在榻边，抱着江芙的胳膊，眸中满是担忧。
“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江芙伸出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发顶，含笑看着她，“姐姐过段时间就好了。”
阿珠将头靠过去，“江雪姐姐让我陪她去买胭脂，姐姐你要不要，我给你也买一盒好不好。”
“好，阿珠可要替我挑一个最好的胭脂。”
说了几句之后，江芙面上露出疲倦之色，阿珠见状便起身告辞。
“姐姐你好好歇息，过会我就回来啦，定会给你带一个最美的胭脂。”
江芙深深地看着阿珠，似是要将她的脸深深地刻在脑海中。
“带着允泽他们一起吧。”
“他会挑什么胭脂，”阿珠嘟囔一句，看着江芙的目光还是答应了下来，“会带上他的姐姐，不要担心我啦。”
看着阿珠的身影消失，江芙叹了口气，掏出一个月牙形的玉佩，面上有些悲色。
“沈宴，如今你在哪里呢……”
江雪带着阿珠走在前面，因为胭脂铺与客栈离得并不远，几人就逛着走过去，顺便看看漠城的街市。
江雪看着那间名为“红鸢”的胭脂铺，顿住脚步，朝里面走了进去。
阿珠挽着她的手臂，兴致勃勃地踏进去，铺内只有一个妇人在货柜后坐着。
见有客进来，她急忙起身，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容，柔声询问。
“小姐们是来看胭脂吗？”
虽然她面上看着没有丁点儿异样，但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阿珠看着这个面容温婉，眉目如画的女子，不知为何对她极有好感，她笑着开口。
“我们来看胭脂，能把您店里最好的胭脂都拿出来让我们挑选吗？”
十娘听着阿珠的声音，竭力克制住话语中的颤抖，她手扶着货柜支撑着身体，“自然是可以的，小姐们请先随意看看。”
阿珠拉着江雪和允善看着摆在外面的胭脂盒，时不时惊叹出声，允泽与小枝二人静静地站在一侧，目光落在那个娇俏的少女身上。
十娘转去后面取来了胭脂，摊放在柜台上，细细的介绍着每一盒胭脂的制作方法。
“我来为几位小姐擦上吧。”
说着她就从货柜里转出来，走到几人面前，伸出手柔柔的替阿珠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阿珠脖子上戴着的玉环上，瞳孔放大，紧紧的盯着那枚玉环，声音有些颤抖。
“你是从哪儿得来这玉环的？”
察觉到十娘的目光，阿珠有些不解，她伸手将玉环攥住，抬起头看着失态的十娘。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十娘连忙将手在衣裳上磨蹭了几下，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环，阿珠看过去，竟然与她戴着的那个玉环没有一点区别，她眼里满是疑惑。
十娘的手有些颤颤巍巍，她伸手握住阿珠的那枚玉环，仔细看了看，一个“鸢”字跃然于目。
然后她将自己手里的玉环递过去，阿珠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接了过来，看着那个玉环上同一个位置处刻着的“鸢”字，她心中一惊，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允善急忙扶住她，阿珠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十娘，一个猜测已经在她脑海中生出了。
果然，十娘双眼含泪朝着她点了点头，“鸢儿。”
阿珠有些恍惚，她将玉环塞进十娘怀里，“不，我不叫鸢儿，我叫阿珠。”
十娘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右肩处有一个红色的蝴蝶印记。”
阿珠嘴唇微张，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17712/97375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