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虚妄与执念
(1)
玫瑰花，大片大片的金红色。烈焰中漫天飞舞的花瓣熠熠发光。
天空映的通红，木头劈里啪啦的爆响，没有什么比火光更加耀眼。仿佛空气都被烤熟了，散发着焦土的味道。炙热，浓烈犹如一场华丽的葬礼。
很久，终于黯淡下来，花的尸体，灼烧殆尽后死寂如同躺在香炉里的烟灰。
(2)
它原本是一幢维多利亚风格别墅，纯白色的玫瑰花环绕四周，蓝天，前面有一大片的绿色草坪。童话里的房子就是这样的，然而童话破碎了，变成噩梦般的灰色。
爸爸！妈妈！黑暗里孩子的哭喊声。
(3)
“妈妈是神像杀死的，他指使爸爸杀了妈妈。”孩子坚定的说。
没有人相信小孩的话，警察只是觉得他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不愿意过多的再逼问事件的原因，一切都在灰烬中被埋没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无果后，警察以意外火灾最终给案子定了性。
杰森从警察局里走出来。他今天来配合警方的例行调查。杰森负责冯氏集团的保安工作，同时也是冯凯的贴身保镖。
（4）
冯凯手上拿着黑色大挎包。从地铁车厢里走出来，此时的地铁刚刚完成它今天最后一次的行程，末班车过后地铁站里空无一人。
挎包里有2000万美金，这就是冯凯做事的本金了。
（5）
世界像一艘大船，而我们就像船上的铆钉。有些铆钉被钉在了甲板上，有些铆钉被战安在了螺旋桨上。它们可能是一模一样的铆钉，但是甲板上的铆钉就是天天被人踩，螺旋桨上的铆钉要是少了，船就开不动。我们毫无办法，所以有时要看你在什么位置。
（6）
如果没有运气这回事。如果每个人出生的起点都一样。
如果世界自动给每个人打分，排名越前面的地位越高待遇越好，那样冯凯相信他一定会排名在很前面。
但这是不可能的，就像樱花树的花瓣，总有飘在庙堂里的。也有飘道臭水沟里的一样。
而冯凯这片花瓣是最特别的，他被一个叫使徒的组织看中了。给你机会你就不能说怀才不遇了，其实冯凯也没有什么才。
（7）
“这就是你的本金。还有这尊神像会给你带来好运。”
使徒组织给了他一笔钱，而这笔钱要自己去地铁站黑色的挎包里取，同时使徒还给了他一尊神像。
“我们帮助你，同样你也要回馈组织。”
“你会成为我们在这座城市的一个据点。我们会多次来找你，有很多事要请你帮忙。另外，好好做吧，你有一年时间，到时你就能正式加入组织，或者我们会找人替换你，做好这个觉悟吧。”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此时的冯凯并不知道所谓的觉悟到底是什么。
（8）
一间七八平方米的小房间里，供奉着一尊神像。房间里到处是鲜花，金银珠宝，瓜果梨桃，香火等等什么都有。冯凯这段时间做生意顺风顺水，一方面是冯凯的能力，一方面冯凯相信是这尊神像在保佑他。
当然是这尊神像在起作用，如果说事业成功，追到女神还可以说是运气。那么，变帅这件事呢？冯凯变帅了，没有靠整容。他只要对着神像许愿，神像就会满足他所有的愿望。许愿就要还愿，于是屋子里每天都供养着许许多多的东西。
然而凡事都是有代价的，如果你捡到了1000块，你拿30块出来捐了，这叫代价吗？显然不是，冯凯意识不到这点。
（9）
白色维多利亚式的豪宅里莺歌燕舞，各行各业的人交谈着，喝美酒，美食，佳人，有时还会有一些令人癫狂的节目。这样的聚会每个月都会办好几次，不是纯粹的为了享受。很多生意的机会就是那么来的。
冯凯幸福吗？短时间里，变成高富帅，迎娶了白富美。他应该幸福的，可他没有。巨大的成功后带来的是巨大的空虚感。令他最安心平静的时刻反而是在那间只有几平方米的小房间里，虔诚的与神像对话的日子。
冯凯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妻子与对面的英俊小白脸在那里眉来眼去。这一切都看在冯凯的眼里，只是这种场合他不好发作。冯凯放下杯子，又去了那间小小的房间。
（10）
小男孩是冯凯与前妻所生。冯凯一直暗恋着过去大学时的校花，毕业后仍然念念不忘，可是他长相并不英俊也没有钱。但是后来冯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于是他与那个女人勾搭上了。
半夜里小男孩子起来上厕所，路过小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声来，爸爸跪在一尊只有20公分左右大小的神像面前，说着什么。更怪异的是爸爸闭着眼睛。
（11）
“你之所以不幸福是因为放不下虚妄，我执，你爱的那个女人早就不是当初清纯的那个她了，她已经不是她，如果你要得到真正的幸福就要抛弃这一切。”
“怎样抛弃一切？”
“抛弃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到我的世界来。”
“你要我放弃现在说拥有的一切吗？”
“是的。”
“我做不到啊，我现在已经……。”
“你以为这一切是谁给你的。”神像似乎有点不高兴。打断了他。
“假使你总是执着于现在拥有的，那你太肤浅了。你只是个平庸的人，并不能成就更伟大的事业。到我这边来我会给你更多。这是考验。如果你真的忠诚于我的话。”
“那我的妻子怎么办？”
“毁灭她。”
冯凯从梦中惊醒，旁边的妻子正在熟睡。他翻身起床想去倒杯水，这时他看到了诡异的一幕，那尊神像，正站在他床尾处看着他。
（12）
中午的时刻，维鲁斯坐在宽敞别墅大厅褐色的真皮沙发前
肩膀上停着一只鸽子。他总是会带着鸽子，形影不离。对面坐着冯凯，杰森站在他后面。维鲁斯把一份合约放在桌上。冯凯拿起来看。
“按约定是您该回馈组织的时候了。”维鲁斯微笑说。
“可是，全部？”
“作为回报您将得到组织的信任，并被邀请加入组织。”
“我在集团所有的股份？”
“不是您所有的股份，冯先生，是您集团所有股东的股份都将转让给我们组织，换句话说您的公司将有我们接管。”
“股东们不会答应的。”
“这是您要解决的事冯先生。”
这太过分了，可是能说什么呢，启动资金是他们给的，神像也是他们给的。虽然自己也有努力，但是在他们眼里看来可能并没有太当回事。
“您不要误会了冯先生，您这段时间的努力组织是认同的。”
冯凯深知对方的强大，他们能给你这些，同样可以收回来。但他还是不甘心。
“怎么也要给我留一部分吧，或者我出售一部分股份给你们，价格由你们定。我这段时间我也帮了你们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不是钱的事。”维鲁斯摇摇头。
“那这样，容我考虑一下。”冯凯想缓一下，说不定能套一点钱出来。
“您尽快考虑，给您的时间不多了。冯先生。”维鲁斯没说别的，他站起来往回走。
（13）
使徒的人再也没有来过。冯凯的公司一落千丈，几个大客户都丢了，股东们也纷纷撤股。税务局查他的帐怀疑有偷税漏税的行为，公司部分资金被冻结。就在这个节骨眼警察也找上门来了。
“冯董事长，我们怀疑你跟一起案子有关系。请跟我们走一趟。”
（14）
“这个人你认识吗？”
监控画面里，一个男人在地铁站里东张西望，那人戴着个帽子，口罩墨镜裹得严严实实。手上拿着个黑色的大挎包。这个人当然就是冯凯。
“不认识。”
“那个黑色挎包里是赃款，就是你手上拿的那个。”
“喂我说过了，那个人不是我。”冯凯没有上套。
“我们根据监控画面里的人物轮廓比对出来的形象与你非常相似啊，现在的技术真的太先进了。你看。”警察把一张电脑打印的模拟人物肖像放在冯凯面前。
“我再说一遍，那个人不是我。”
“我们追踪这笔赃款很久了。”警察又说，“这笔赃款数额巨大，约2000万美金左右，据我们线人的消息，当天交易过后犯罪嫌疑人，是坐最后一班的地铁离开的。”
“这笔赃款涉及到一桩新型毒品的交易。这种新型毒品目前在市面上流传很广，危害极大。”
“我们查阅了一下你之前的汇款记录，在毒品交易的7天后，你的账户在一个月之内连续存进了2000万美金，分三个不同的银行。虽然你是分批存入的，但我估计你没有什么洗钱经验吧？”警察冷笑。
“后来你又用这笔钱买了五次期货，不知你哪来的运气，每次都让你撞上大运，这笔钱翻了十几倍。之后你就成立了现在的冯氏集团。但是你的启动资金仍然是个问题，况且正好是2000万你能解释一下这钱哪里来的吗？”
冯凯沉默着，半晌他只开口说了一句。
“我要找我的律师……。”
（15）
冯凯，聪明，努力，处事果断，但是冯凯不过就只有这点，他没有坚强的意志，没有渊博的学识。这样的人可以赚钱，但他是没有能力拥有更多的。
使徒觉得冯凯可以作为一个向外的分支，不过傀儡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忠诚。
冯凯的妻子就是个花瓶，喜欢钱，漂亮的东西，漂亮的人。
本来冯凯是从来不去看妻子的手机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妻子的手机响起，她正好在浴室里洗澡。于是冯凯接起了手机，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在干嘛呢？宝贝。”
冯凯没说话。那个男人也没再说话。过了一分钟电话那头挂断了。冯凯看到来电显示上一个及暧昧的称呼，真是个不聪明的女人啊。于是冯凯在女人的微信里找到了这个暧昧的名字，然后看起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晚上他们大吵了一架，冯凯说了几句就没再说了。可这个女人反而喋喋不休的说着，找出各种理由，谩骂，嘲讽，歇斯底里的砸东西。冯凯用力摔门走了出去。
这个女人今天说出的话，彻底伤透了冯凯的心。冯凯的错误在于他为那女人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来没有让那女人付出过什么。所以冯凯不会想通，明明是女人背叛了他啊，为什么还可以理直气壮。
冯凯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人，或者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他来到洗手间用水擦了把脸，突然被眼前镜子里的那个人吓住了。
不应该被吓住的，那人就是冯凯自己。
镜子里的人不是冯凯自己吗？是的，是冯凯自己，不过是以前的冯凯，那张有点丑陋的脸。但是这才是真实的冯凯，帅气的那个冯凯只是虚像，冯凯意识不到这点。
“啊.......!”
冯凯在洗手间里大叫。
他最后的一根稻草被压断了。
（16）
冯凯靠近妻子的卧室，那里用一层纱帘挡住。卧室里点那么多蜡烛是会着火的。其实那是香薰。有浴缸的卧室现在很流行的，白天的时候，落地玻璃窗阳光撒进来可以晒日光浴。女人泡在浴缸里，闭着眼。
她没有看见，那个拿着刀的人影。
（17）
人生就像下棋，每个人都是棋子，每个人也都是棋手。当你作为棋子被别人握在手里的时候就应该安分的做好棋子的本分。
他不行，稍微动一下就乱了。吴丽应该更出色一点。后羿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想。
“神像在哪里？”后羿问。
“还在冯氏集团，冯凯在公司里有一间私人的藏品室。”
“去吧神像拿回来。”
“拿回来不难，需要找个合理的途径。”维鲁斯说，“近段时间冯凯还是积累了一些势力，我们与门徒的对抗正激烈，我怕动静太大，会被对方钻空子。”
“没关系，你用你的方法去办吧。”后羿看向维鲁斯。
梁跃峰·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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