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滑胎1

第二十五章 滑胎(1)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孩童们唱着《诗经》里最美好的句子,沈萱依偎在李纯怀里,漫天花瓣飞舞,欢声笑语。他的目光温柔缱绻,抱着她一声声低诉对她有多么钟情,沈萱眉眼间亦尽是柔情,痴痴地望着他的脸,望着他的笑容慢慢凝滞,竟化为一丝狠厉。

李纯不知从何处忽然取出一瓶毒药,猛然掰开她的嘴便将毒药往她口中灌。沈萱奋力挣扎着,哭着问他为何,可他却不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直到她将整瓶毒药全部喝完。

心里猛地一痛,宁鸢倏然坐起来,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些许微弱的烛光透过厚厚的床帏漏进来一点。原来是梦……她按了按眉间,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整个人都仿佛要虚脱一般。

从御花园回来她便屏退了所有人,自己累了要休息,其后晚膳也未用,就一直在床上躺着。她不知道自己躲在床帏里掉了多少眼泪,只是紧紧抱着被子,死死咬住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罢了。

她有许多的委屈无处可诉,亦有满腔的愤恨无处可宣泄。她恨李纯那样狠戾地对待自己和沈氏一族,她更恨自己瞎了眼,这么多年来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男子,还妄想替他生儿育女。如今她腹中的骨肉,就像一个笑话一样,不断地提醒着她有多么傻。

后来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她哭得累了,这才渐渐地睡去,却又是一场噩梦将她惊醒。

“才人?才人你醒了吗?”云初容在外头守夜,听见床帏内似乎有动静,忙低声询问。

宁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哑着声音应了一声。云初容闻声将床帏掀开一角勾上,又将床头的烛火点,这才探身看向宁鸢:“才人可是做噩梦了?奴婢瞧您从御花园回来脸色就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奴婢瞅着,要不让顾大人来瞧瞧吧。”

宁鸢神色怔忪,伸手抚着肚子,静默了半晌才道:“你……皇上此刻在哪儿?”

云初容一愣,转而反应过来许是她思念皇上了。想来也是,从前皇上隔三差五地就要往临水斋来,如今有了位得宠的乔才人确实来的少了。宁鸢眼下怀有身孕,难免忧思忧虑的。这样想着,她忙安慰宁鸢道:“才人快别多想,您只要知道不管皇上人在哪儿,心里头都牵挂着您就是。再过两三个月,皇子就要出世了,还怕皇上不成日里来咱们这儿吗?”

“心里头牵挂着我?”宁鸢忽而一笑,那笑容却是不出的苦涩:“初容,宫里头是没有真心的,尤其是皇上,他没有真心。”

“才人!”云初容忙将她的话打断,回身看了看屋里确实没有旁人在,又听着外面也没什么动静,才又压低了嗓音道:“您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尽这糊涂话呢?皇上是天子,天子怎会没有真心?”

“天子?”宁鸢静静看着她,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镇定:“是啊,他是天子,是掌握这世上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天子。他只要一句话,该今日死的人,绝不会活到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

云初容皱皱眉,总觉得宁鸢大不如常,只是沉默了会儿却又不知该些什么,宁鸢倒仿佛平静了下来。她示意云初容将床帏放下,便又躺了下去。云初容见她一脸倦容,想着睡一晚或许也就好了,便不再多,应了一声放下床帷又去外头守着了。

宁鸢听她走远了,睁开眼望着头顶的布幔,心里是无边无际的荒凉。

为何要重生,为何要在这世上再活一遭?如若当初便入了轮回,她也就不知道这一切,那该多好?那样的话,她那一世至少是幸福无忧的,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假情假意。但到了此刻,她已经不知道继续活着的意义何在。

她曾以为老天是要她与李纯一切重新开始,弥补当年的遗憾,可眼看着那么多掩埋在黑暗中的丑恶,她为什么还要在后宫这浩瀚烟海中奋力向上爬着,只为了多看他一眼?她没有理由,也找不到理由。

天际渐渐发亮,外头早起的鸟儿吱吱喳喳叫个不停,阳光和煦,大雪稍停。宁鸢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才发现自己竟就这样睁眼到天明,只因闭上眼,李纯的影子就会萦绕不去,她不敢闭眼。

外头南霜她们已经开始忙碌,预备着伺候她起床梳洗,春禾让守了一夜的云初容先去睡会儿,自己则打开妆奁准备宁鸢今日的行头。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些端着茶水的丫头开始纷纷向宁鸢的床上瞟去,往日这个时辰才人早就起身了,可今日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春禾也觉得奇怪,靠近床边轻声唤道:“才人……才人?才人可醒了,厨房那边儿准备传早膳了。”

宁鸢呆了半晌,才惊觉外头是在唤她,方张开嘴应了一声。春禾闻声忙勾起了两边的床帏,伸手去搀扶宁鸢起身,神情却不由一怔。她从未看见宁鸢这般憔悴过,眼圈发肿,面如土色,整个人都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春禾吓了一跳,忙问:“才人昨儿晚上没睡好?怎的这样没精神。要不您再睡会儿,奴婢让她们都下去。”

宁鸢怔怔地摇了摇头,磕磕绊绊地下了床去:“替我梳洗吧,不睡了。”

“是。”春禾忙给一旁的宫女们递了眼色,示意她们好生伺候着,自己则笑眯眯地站到宁鸢跟前儿去:“才人,听丽妃娘娘今儿点了乐坊在太液池旁表演呢,咱们要不要也去瞧瞧?听领舞的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呢!”

宁鸢轻摇了下头,脸色依旧不好。

春禾有些犯难,思索了会儿又凑上前道:“奴婢去把前几日皇上新赏的料子拿来给您瞅瞅吧,那会儿您在和凌御女话,也没顾得上仔细瞧。”

听见“皇上”二字,宁鸢不由心头一跳,连连摇起头来。春禾更是傻了,呆了片刻才讪讪道:“是,才人今儿看着气色不好,还是在屋里看看书休息休息吧。”

宁鸢这才点了点头,目光又是毫无焦点的不知看向何处,一个人怔怔地愣神。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用了午膳,云初容休息了半天起身了,春禾忙向她了宁鸢种种反常之处。云初容到底有经验些,孕妇在怀孕期间情绪波动大偶尔也是有的,便吩咐众人都心伺候着,别犯了什么错。

“哟,你们怎么都站在外头,妹妹呢?”

她们正在院子里着话,就见凌若幽来了。春禾忙一脸苦大仇深地迎了上去,连连诉苦:“您快去瞧瞧我们家才人吧,今儿不知怎么了,整一个魂不守舍的,奴婢们都没法子了。”

“魂不守舍?”凌若幽有些讶异:“怎么会呢,我昨儿来看妹妹,她还好好儿的。”

“可不是吗,昨儿白天还好好儿的,晚上睡觉便不安生了。”云初容看了看她手里的食盒,又道:“御女带了吃的来给我们才人吗?”

凌若幽笑着抬了抬手里的东西,莞尔道:“做了一碗玉露雪花羹,想着妹妹这几日挑食,这羹清香可口,便带来给她尝尝。”

云初容亦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做了手势示意她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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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孩子嘛……总归要是没的……标题的名字都那么显眼了……我真的不是后妈,我只是深刻认为,这会儿不应该要孩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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